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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还是有威慑力的,他在村子里的地位仅次于三老,他一说话,场面都安静下来,也没人再有动作。就是青皮的叔母,刚刚还吵嚷着,这会儿也不敢吭声。
分开人群,里正走了前面去,看见被砸的没样儿的门,脸色黑了,没好声气的道:“你们这是在干嘛,轰家吗?是不是要请了三老过来裁定你们,哼!”一甩袖子,对着手里还拿着铁锹怒喝:“这么大年纪了,合该积积德,人家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当年欺负人家,现在怎么又闹腾起来了?是不是瞧着人家娘不在,就下手,告诉你们,咱们村子可容不下这样坏水儿!”
本来还惧着里正的婆子,想到家里生死难料的儿子,怒火中烧,一把摔了手里的铁锹,手拍着胸口,开始撒泼:“不活了,活不了了,都欺负我们啊!呜呜…,你去瞧瞧我儿子,这会儿都昏迷着,那下贱的娼妇给了什么好东西,你不顾同村的情谊,帮着外人?”
眼泪鼻涕的抹了一把,婆子恶狠狠道:“告诉你,今儿个就算三老都在,我也得讨个说法,那下贱的娼妇别想好过!只要我儿子有个不好,她得给我沉河!”
里正不知道情况,一时不好开口,而青皮叔母以为里正被嫂子吓住,眼珠子一转,喊道:“甭废话了,咱们砸了门,赶紧要了银子给侄儿看伤,医药钱得拿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反正逃不了。”她跟过来就是想捞上一笔,对于孙家早就眼馋了,要不是忌惮孙母,也不会等到今天。现在借着青皮受伤,得好好咬下一口肉才是。
“谁敢!还有没有王法了,是不是真的就不把我家看在眼里了!”突然的一个声音传出,非常的愤怒。
人群分开,周海面色难看的走了出来,背着手对里正点了点头,转身语气发狠的道:“你们这是干嘛,要冲家不成,自己家里不教育现在出了事在这儿发什么狠!那混账既然有胆子闯家门,打死了也活该!这是我不在的,下次让我知道了,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到时候看看三老怎么说。”挥手,打发道:“都走,我当这事没发生,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在家里听了消息,周海也没往镇子里去,托了人去给做工的那户人家捎了消息,言说自己今天没工夫,明儿个过去,就急急的赶了过来。
与孙母的矛盾,给地也是不情愿,周家对于孙家姐弟心里观感是有些不舒服的。可不管什么矛盾,厌恶孙家姐弟也好,但是不能见着别人去欺负了去。这很好理解,在社会里也是较为普遍的,人总是同情着弱小,而相识的人,即使观感不好,见了被欺负,也会站出来的。更遑论与孙母还是夫妻,当然不会看着了。
婆子见了周海,有点变色,周家如果站在孙家这儿,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周家可是当地的大族,人数众多,三老里的一位,也是周族的,而婆子家,在村子里本身就不受待见,与周家碰撞,是不会有胜算的。
知道不能再砸门了,婆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变了招数,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拍着地哭道:“我的老天爷呀,你收了我去吧,呜呜····婆子眼不见心不烦啊!呜呜····这还有天理了?我儿子活该被打,那身上浑身都是血呀,那丫头多狠的心啊,划开的伤口比巴掌还大,手指头恨不得都没了!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家孙子、孙女还有什么活路,是不是婆子我要带着他们往河里跳?”
完全的就是在博取同情,说的可怜,村子里的人才会站在她这边,面对压力周海才会放手。
婆子是打的好算盘,可她料错了情况,没发现吴彩蝶也跟来了,像吴彩蝶的脾气,早就发作了,不过是看着周海出面,不好抢着出头。现在婆子胡搅蛮缠,而周海又无法抹开面子的争吵,吴彩蝶直接就站了出来,冷冷一笑,伶牙俐齿的道:“呵,今儿个我可真的算是见识了!你家那混蛋死了,日子就过不下去,集体的要跳河?那你家混蛋怎么往孙家头上来偷,孙家就姐弟俩过着,日子顶顶难过了。怎么下的去手不说,你这是动了惠子的盼头,东西被你家顺走了,那惠子姐弟才是要跳河的!”
说着就带了哭音,吴彩蝶很心疼,为朋友这遭遇,也为村子里这些看着还不错,但是面着欲念那可耻的心,申斥道:“是多么的没了良心,惠子家的东西可不是大风刮来的,一个子儿一个子儿攒的!惠子的弟弟,才多大的人,就往后山去砍柴,辛辛苦苦的赚取些钱,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都不容易。你家那混蛋,平日里就没个正形,偷这家的鸡、摸那家的狗,坏事没少干。这时候夜里往家里闯,被伤着了也是活该。大家也都说说,如果放在咱们家里,半夜里被人偷溜着进来,打死、打伤了需要负责吗?”
本来跟着喊的一些人,面对着吴彩蝶的话,一时有些闪躲。这事说起来确实缺德,孙家俩孩子很不容易,大家也都知道,不过是现在瞧见了日子还不错,家里值钱的东西不少,心里起了不平衡,就好似一直不如你的人,突然的日子好过了,没几个人会不心里嘀咕几句。但是,对于孙家的难处,大家都体会,心肠也不是石头做的,除了极个别的,都有些动摇了念头,开始偏向孙家了。
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吴彩蝶说的那句‘如果放在咱们家,打死打伤需要负责吗?’,那当然是不需要的!不打死就算不错了,这夜里闯到家里来的人,没一个好东西,说不定不止丧失了钱财,最后连命都难保!那当然是要拼斗的,伤着了也是活该。
见众人更加的不站在自己这边,婆子急了,瞪了吴彩蝶一眼,骂道:“你这丫头是被灌了什么迷汤了,这么帮着说话,还是不是一个村的了,竟然帮着外人说话!”挥手道:“去去去,家里待着,这儿还轮不到你这丫头说话。”
转头看着了吴母,婆子没好气的道:“还不打发了你女儿回去,这儿大人说话的地方,孩子插什么嘴?小心将来婆家不喜欢。哼。”
吴母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回嘴道:“用不着婶子你操心,我女儿怎么样总得我来教,您还是好好的教教你儿子吧,做了那么多的缺德事,也不知道会不会报应。还有你孙女也是,这么闹腾,才该担心是不是能够嫁的出去!”讽刺的话一句接一句,十分的厌恶这婆子,说归说,居然扯到自己女儿头上,哪里会忍她,戳心窝子的话直接就说了出来。
脸色铁青,婆子早就担心着,儿子混账,累着家里的孙子、孙女的亲事也困难,好人家的根本就不愿意,更是有的宁可娶不着,也不乐意结亲。这话真真的是把利剑,直插心窝,婆子咬牙切齿:“我家的事轮不着你管,我孙女多的是人要呢!”
哼了声,婆子看众人的神情,知道自己撒泼可能也没什么用了,而且被打断了那股气,这会儿已经有些退堂鼓了。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婆子现在可谓是没了那股气支撑,胆子小了很多。
不过索赔的事可忘不了,见不能大闹一场,牵了所有的牲畜走,婆子也还道:“不管怎么说,我儿子的医药费得孙家赔,她是一个子儿都少不了!不然咱们就没完,就耗着,我搬了席子睡这儿,看她能不能一辈子不出来!”
见婆子口气松软,里正也算松了口气,他就怕这婆子拼命,那么是出手也不是,干看着又过不去。现在既然谈索赔,那么就可以好好的谈了,是多是少的,总有个数出来,到时候也就好办了。
“哦,是个什么说法,你也说说,到底要赔了多少钱,现在孩子娘又不在,我这做里正的就帮着谈谈,等孩子娘回来的时候再说了她听,给你家送去。”
青皮的叔母有些懊恼,这下子可就没多少钱可拿了,说不定还是白跑一趟,她可不乐意,所以抢着说到:“那可多着呢,请了郎中给我那侄儿看伤,花了老多的钱,没个七八贯打不住。”直接就是狮子大开口,多要点是一点,而且还道:“别等她娘回来了,直接把那罗罗、牛的发卖了,实在不行地契抵,得赶紧拿了钱,还得抓药呢!”
根本就不能等到孙母回来再给,孙母的厉害她可招架不住,到时候恐怕就黄花菜都凉了。所以,说什么也得现在就把钱给付了。
“七八贯?你想钱想疯了不成,就算打死了也没这么多的钱给!还有,这事关你什么事儿,一边待着去,再多嘴下次徭役的时候就给你家添上!”里正听了索赔的价格,脸色就不好了,发脾气的道。如果是个一贯,也就算了,就当买个教训,七八贯,那不是要人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