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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树叶簌簌落下。
偌大的庭院里仅站着两个男人,各自手里执一把剑,横削竖挑,木屑纷飞。
身形游走间,弃剑扬掌,虎虎生风,看得回廊上的其他人目不转睛,心神巨震,恨不能亲自上场较量一番。
“好!”
“王爷的这掌使得好!”
“皇上的功夫底子不弱呀。”
“岂止是不弱.....”
云琉看着他们像是力气使不完似的,越打越精神,耳边是武将们兴奋的呼声勾拳,自发地退到一角,当自己是个隐形人。
说好的陪我呢....?说好的一言九鼎呢?
旁边的柳明轩见云琉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看娘娘不宁于心,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柳叔,我叫云琉,又不叫皇后娘娘。”
“至于事么,是有一件。”
不远处有三位年轻男人,穿着寻常的轻便铠甲,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比武。
“杨将军。”
听云琉叫他,姓杨的武夫转身抱拳,“皇后娘娘。”
“打扰将军了,云琉是想多问一句,我爹的队伍里真的没有高渐云这个人?”
“是的,上次王爷吩咐后,末将曾修书到边关询问过,的确没有此人。”
“娘娘,不知这人与娘娘有何渊源?若是能具体说明,也许可以从其他的渠道寻找。”问话的人,模样对于武将来说,实在过于俊秀,只是脸上有一道伤疤自眼边横至嘴角,狰狞恐怖,破坏了文人气质,意想不到地增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云琉点点头,“是本宫年少时的好友,她与此人相爱,可是因为身份不匹配,被家里人拆散。如今她已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总角之交,怎能舍得看她含恨而终?所以......”
几人都是贫苦出身,听了云琉说的故事,即使是武将,心中并无多少风花雪月,也不免有些感同身受,唏嘘不止,唯有方才说话的男子,身体不可察地微微一振,面部颤抖,伤疤因而仿佛被撕裂,更加怕人,突出的喉骨上下抖动,压抑问道“娘娘可否告知这女子姓名?”
眼前的男人很明显有些不对劲,她三分假气分真的捏造了个故事,最真实的就是高渐云这个名字了,其余人不过是感叹几声,这人的反应确像是.....
云琉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抱着赌一把的想法,斟酌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不正是....雪?
猛然地一抬头,盯着云琉的双眼里,各种情绪闪过,有不可置信,有伤痛,有懊悔....
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踏破铁鞋无觅处。
“你跟我过来。”
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皇后的诗是念得不错,为何王副将一幅快要昏过去的表情,他们究竟错过了什么.....
大概半个时辰后,云琉手拿着一张卷好的纸,跟云仲告别后,就拉着慕容耀急匆匆地坐上了马车回皇宫。
“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
经过一番思量,云琉皱了皱鼻头,讨好的一笑。
“耀哥哥。”
“嗯。”
“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听得《越女传》么?”
“……”
“春如旧,人空瘦。山盟虽在,锦书难托。人成各,今非昨,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
越女也是公侯家的一美貌小姐,与落魄书生相爱,被封建家长活生生地拆散,书生被公侯府的人打伤致死,越女三尺白绫吊死于梁上,自此传为佳话。
“琉儿想求你一事。”
慕容耀终于不再沉默,紧盯着她的眼神移开,语调平平说道,“琉儿,同我说话,还需要你拐弯抹角么?”
“……”
云琉听出他话中的不快,顿时哭丧着一张脸,“是我的错,耀哥哥别生气。”
说着话,就坐到了他的身边,两只手托着他的脸转向自己,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好不容易等到慕容耀的冰山脸破功,才揉了揉僵硬的笑肌,一派正色地和他说起了刚才的事。
“耀哥哥,事情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似乎说累了,将头靠在慕容耀的肩膀上,呼出了口气,又接道,“人间难得有情郎,我希望耀哥哥能成全他们,虽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后宫的规矩不能坏,可是耀哥哥,不说成全他们,就当是成全琉儿的私心吧,我…这样后宫的女人就又少了一个.....”
“私心?我还以为你从来都不在乎?“
这下轮到云琉卡壳了,嘴唇动了动,一向巧舌如簧的嘴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干巴巴地来了一句,“怎么会这样说?”
“在琉儿的心里,我是最不可信的人是么,帝王无情,后宫里又有那么多女人,所以凡事不争不抢不问,总之就是不能有真心对吧.....人间难得有情郎,若说琉儿有私心的话,恐怕也是因为想成全一对有情人,而不是想让后宫少个女人.....”
“呵呵......”
话少的人,说起话来却能噎死人。
云琉虽然聪明,可是对于感情经历的太少,有些地方还是不够通透,那就是男人一旦吃起醋来都是不可救药的,她夸别的男人是“有情郎”,那她的男人呢,难道是负心汉?
“耀哥哥,我......”
慕容耀闭上了眼睛,云琉想解释的话也没说出口,解释就是掩饰,还不如不说。
直到回宫,两人都再没说话。还是头一次气氛如此尴尬。
可是没容多想,未央殿便派人来说崔婕妤的情况不好了,于是就连忙带着秋水三人赶了过去。
“皇后娘娘….”
“都免礼,婕妤怎么样了?”
“娘娘,主子方才醒了一会儿,这又昏迷了过去.....主子不肯吃药,太医说…说就这两天了.......”
“去端碗参汤过来。”
云琉一抬脚,半侧到了床上,在她耳边说道,“高渐云没有死,还活着。”
却只见她眼珠轻轻拨动,依旧紧闭着。
“愿我为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你睁开眼看看,这是不是他的字?”从袖口出掏出张白纸,一行黑字跃然纸上,笔精墨妙,力透纸背。
被上的手指挣扎地想抓住些什么,可以看出昏迷的人强烈的求生*,极力地想清醒。
“想办法把参汤喂给她。”
“可是主子不愿吃药,即使喂进去,也会被她吐出来。”大丫鬟为难地看着云琉说道。
“喂吧,这次她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