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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西和韦翰,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都手段高明。
韦翰高明之处在于如鱼得水。
达西高明之处在于滑不丢手。
在达西冲动地跑来求婚之前,伊丽莎白也不很确定他到底喜欢哪种小姐,根本令人无从下手。
这便是对伊丽莎白本人最好的褒奖了。
舞蹈中途,舞伴露出了“迷之微笑”要怎么办?韦翰自然不知道伊丽莎白和他跳着舞的时候实则满脑子都是另一个男人,他只当这姑娘虽然矜持一些,却又足以聪明地懂得挑动自己的情绪。
不然她笑什么?
这可比单纯的浪荡妞好玩多了,韦翰觉得伊丽莎白是值得自己去追求的,撇开那些不足以为外人道的打算,她的确拥有那样的人格魅力,达西会看上她一点都不奇怪。脸蛋漂亮、胸部丰满,能够给人直观的刺激,但是长长久久的婚姻前提下,还是漂亮脸蛋配上妙趣横生的个性比较好,胸部再是丰满,天天晚上捏着就跟捏个水袋没什么分别。
这么一想,当他握着伊丽莎白的手和她共同跳跃的时候,便情不自禁的挠了挠她的掌心。
虽然都是隔着手套,但韦翰的力道控制得非常老练,伊丽莎白立刻感觉到了。
这个渣男在调戏自己,没错,就是调戏。如果伊丽莎白还同以前一样对他有好感,那么被作弄之后她虽然生气,但她大约会和韦翰跳完这支舞,并且给一个台阶让韦翰解释。以韦翰的才能,三言两语就能又哄得伊丽莎白开心起来。
但现在的伊丽莎白可不会容忍他,况且按照她的经验,这曲子已经临近尾声了。
伊丽莎白干脆地想要抽回手,打算就此离开。
韦翰对付小姐们被挠手心的反应很有经验,她们大致分为三类,一类是害羞得默不作声,跟躺在铁板上的煎鱼一样痛苦地跳完一曲之后,就不会再和韦翰说话了;第二类就是欲迎还拒的浪荡妞们,你挠她掌心,她恨不得卷你的胸毛,韦翰现在对她们兴致缺缺;第三种就是伊丽莎白小姐这样的不假辞色,一般来说韦翰会暗骂一句假正经,就此丢开手一拍两散,可他并不想跟伊丽莎白一拍两散。
他真想看到达西被夺去所爱之后的痛苦神情。
达西了解他,就如他了解达西,这个男人高傲冷僻的面具下,是一颗多么敏感别扭的心。
就是这样的个性,让自己在过去占到了很多便宜,甚至是来自达西的某些利益。
他自然也能够达西性格的缺陷得到伊丽莎白,虽然伊丽莎白对自己没有明显的好感,但她对达西的恶感则更加明显。
达西一点都不懂,要征服一个女人,你得先主动伸手,才能把那个女人拽到自己身子底下。
韦翰恶意地笑起来。
他牢牢地抓住了伊丽莎白想要挣脱的手。
他们这一对突然在舞池里定住不动,周围的舞伴纷纷报以奇怪的眼神,伊丽莎白不想再继续牵扯下去,猛地一使劲希望摆脱韦翰的牵制,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就算有人问起,她也只会说自己突然觉得身体不适。
伊丽莎白无论如何想不到,她的羊皮舞鞋却在这个时候坏了,原来应该坚韧的鞋底在伊丽莎白猛退一步之后,就剩了一点连接的线头拖带着,伊丽莎白一下子傻了,韦翰也发现了这桩突发事件,这时候可不是计较喜不喜欢的时候,伊丽莎白眼看着就要出大丑了。
“我们现在就退场,”韦翰把胳膊递给伊丽莎白:“假装挽住我的胳膊,但把身体重心转移到我的胳膊上,我带你离开。”
伊丽莎白意识到自己必须求助韦翰,不然没等她走到休息的地方,鞋底就要彻底脱离开来。
到时候,伊丽莎白·班纳特小姐的鞋底就要留在舞池里,供大家伙儿打趣。
“那就麻烦您了,韦翰先生,”伊丽莎白让韦翰做这一回骑士,若不是这番变故,她倒宁可自己已经和韦翰翻脸了:“把我送到我妈妈那儿。”
她是有些失望的,就算可以指望班纳特太太多带一双鞋或者尼日斐花园里有闲置的舞鞋,这也不是她精心准备来和达西跳舞的这双。这双上边还是特别绣了玫瑰花的,裙摆旋转起来,达西就能看到她脚上的花朵。
这番少女的小心思,如今都白费了。
伊丽莎白转瞬就想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姐妹们的鞋是一起送到裁缝店加工的,一定是有人趁着把鞋从裁缝店取回来的时候做了手脚,自告奋勇承担这项任务的莉迪亚当然是首要嫌疑人。因为早先有穿越的吉蒂帮她看着莉迪亚的一举一动,还暗中破坏了莉迪亚的计划,伊丽莎白始终没有觉得来自莉迪亚的威胁,现在穿越的吉蒂离开,就没有人帮她挡住这些暗箭了。
“我妈妈就在左手边喝酒,”伊丽莎白咬咬唇,按捺住愤愤不平:“韦翰先生,您只要把我交给她就行了。”
韦翰充耳不闻,仗着伊丽莎白光着脚行动不便,一口气将她带到了一处遮着帷幕的小厅,然后关上了门。
这一切都落在二楼一个人的眼中,看来女主角不但被人使了小手段陷害了,如今还落在了韦翰的手里,这场大戏刚刚开场呢,她举起扇子掩住了唇边的笑意。
“韦翰先生,”伊丽莎白有些气急败坏,她被韦翰一把甩在天鹅绒的座椅上:“我同您严肃地说了,我要去我母亲那里。”
大厅里实在太热了,韦翰松了松领口,取下佩剑,好整以暇地坐在伊丽莎白身边的一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道:“伊丽莎白小姐,如果你想走尽管可以走,你走不了的话,一切就只能由我做主。”
韦翰不会对伊丽莎白做什么非分的事情,因为一旦伊丽莎白喊起来,大家的脸面就都不要了。
但伊丽莎白不敢冒这个风险,和韦翰多待一分钟,她就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你的害怕和紧张真是毫无道理,”韦翰不解:“我对您一直彬彬有礼。”
“彬彬有礼包括不顾我的意愿把我带到这儿来独处吗?”伊丽莎白非常不屑。
“那我姑且当作你并非是对我不满意,而是对这个地点不满意。”韦翰将身子往伊丽莎白这边凑:“那么急着回去干嘛呢,急着和达西先生跳舞吗?”
“并不,他邀了第五支舞,还早着呢。”伊丽莎白没有上当:“我并不是急着跳舞,而是想赶紧回到我母亲身边,这样我还能找一双备用的舞鞋出来。”
韦翰显然不接受她的转移话题:“这么一个傲慢无礼的人,你竟看重他的邀舞,而不是我的,我原本以为你会很高兴和我相处片刻的,伊丽莎白小姐。”
伊丽莎白是可以演演戏,让韦翰以为她很高兴。奈何他们俩都是聪明人,谁也骗不了谁。
“傲慢无礼是相对来说的,韦翰先生,”伊丽莎白牙尖嘴利地回敬:“比起您的自以为是,就连达西先生的傲慢无礼都显得可亲可敬了。”
韦翰没有想到伊丽莎白会说出这番话来,他最最讨厌被拿来和达西作比较,尤其比较的结果还是他不如对方。
他明明那么会讨人欢心,可旁人但凡说起达西的傲气冷淡,只会说那是一种高雅的自矜身份和坦率的真性情。什么时候,傲慢只要镀一层金,就变成了真性情?韦翰表示不服,除了钱财和出身,他半点不觉得达西有哪里胜过自己。
可他偏偏没有钱财和出身。
伊丽莎白一开口戳在韦翰的痛点上,韦翰也没耐心继续勾引伊丽莎白,这女人简直油盐不进,被达西的钱权糊住了眼睛,韦翰冷酷地起身离开:“那真可惜了,伊丽莎白小姐,如果您觉得每年一万镑是可亲可敬的,那我只好离开了,我可没有一万镑。”
韦翰武断地将伊丽莎白说成眼里只有钱财的女人,还故意捡走她脱在地上的一双鞋(哪怕已经坏了),伊丽莎白只好光着脚坐在原地,无处求助。
这里是个类似杂物间的地方,舞会原来需要的桌椅布置先前都堆积在这里,如今外头人声鼎沸,这里就没有人来了。
伊丽莎白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抬头一看,来人却是夏绿蒂。
“夏绿蒂,你来得正好,我的鞋坏了,只能待在这儿哪里也不能去。”伊丽莎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求助这个不再是自己“闺蜜”的夏绿蒂·卢卡斯:“不拘是什么式样的鞋,你替我找来,帮我离开这里。”
夏绿蒂却只站在门边,不肯靠近伊丽莎白,也不肯说话。
然后她突然转身跑来出去,把门紧紧关上,伊丽莎白还听到了插销推上的声音。
完了,她出不去了,可要是嚷嚷开来,只会出更大的丑。
理智告诉她只要在这里等待舞会结束就行了,可是她不甘心。
不甘心错过和达西愉快的相处,不甘心错过再次经历和自己丈夫坠入爱河的经历,若那回忆是甜蜜的,谁不想重温一次呢?
达西去凯瑟琳姨妈那边报了个道,避开了一众眼里露骨写着“求跳舞”的妹子,正站在楼梯口徒劳地找伊丽莎白在哪儿。
扇子却扇来一阵香风,他看过去,原来是之前凯瑟琳姨妈怎么劝她,都不肯下来跳支舞的安妮表妹。
现在她正满眼写着“求跳舞”。
达西无奈地伸出手:“安妮,和我跳支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