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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绣啊,你和德林是伺候我最长时间的,哀家日后若是去了,你们俩便相伴到老吧。让哀家去的也安心些,这些年你们俩为了我,将一辈子的青春也陪在这冷冰冰的皇宫里面了,连个子孙后代也没有……”
太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继续提起力气虚弱的说道,“所以啊,我不想我这一走,你们俩便是孤零零的了。”
“太后……”
听着太后断断续续的说着,想起从前在府中时的快乐时光,织绣姑姑与苏公公早已哭成了一团。
“太后,您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当年奴婢是心甘情愿陪着您入宫的,太后。”
织绣姑姑紧紧握着太后的手,哭得肝肠寸断。
“对啊太后,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当年您救了奴才一命,当时奴才便发誓此生定要好生服侍您。太后,奴才……”
说着,平日里对待下人总是板着一副脸,严厉的苏公公,此时像个娘们儿们哭得不能自已。
“德林,你要答应太后,一定要好生照顾织绣。我会给你们留下些银钱,也会给皇帝说好,待我去了,你们俩就出宫,找个地方好生生活。你们俩,永远不要再靠近皇宫一步。”
一行清泪从太后眼角滑落,平日里端庄的妇人,整个北兴王朝嘴尊贵的女人,此时像个普通的老妇人般,对自己在意的人放不下。
“奴才答应太后,此生一定好好照顾织绣。太后,奴才答应您。太后,您一定要好好的,您不会有事的!”
苏公公跪在床边,握着织绣姑姑的手,声声催人泪下。
织绣姑姑任由苏公公握着手,只一个劲儿的看着太后落泪。
“好了,哀家这不还是好好的吗?快别哭了,瞧瞧你们俩,都要哭成泪人儿了。”
太后轻轻笑了笑,又叹息道,“这辈子,哀家做的错事够多了。不希望在最后的日子里,留下遗憾。”
“太后,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织绣姑姑双眼哭得通红,紧紧握着太后的手,哽咽道。
“不会了……哀家的身子,哀家自个儿知道。只是有几件事是我到头来也放心不下的,除了你们俩。还有……”
太后顿了顿,对苏公公道,“德林,你去给哀家拿纸笔来,哀家有要事要写下来。”
苏公公擦干眼泪,忙小跑着找纸笔去了。
“织绣,皇帝如今与先帝的性子已经一般无二了,不愧是父子。”
说着,自嘲的笑了起来,“呵呵,当年先帝为了贤妃妹妹可以狠下心肠对待我们母子,今日,皇帝竟是为了当日明月的事情,如此对我。我是她的母亲啊,我时时刻刻不为着他和谨安好。可惜,我的一番苦心,无人明白……”
“太后,皇上只是在气头上,过了这几日,自然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自然会知晓太后才是对他最好的。还有谨安公主,奴婢从小看着她长大,性子其实不坏,只是怕是当年先帝的所作所为寒了她的心,所以才一直不与太后您亲近。”
织绣姑姑好言劝慰道。
“织绣,你别劝我。皇帝的性子,我自是清楚不过。今日他竟然说要娶柔儿为柔妃,还对我说了那些个伤人的话。你说说,我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为他好?他本就性子多疑,若非我还在,杨府与宋府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凭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谁会真心助他?谁会真心帮他将这北兴王朝守的这固如金汤?谁会愿意拿性命为他守江山?”
太后叹息着摇了摇头,“只是,他总是觉得,他是皇帝,所有人为他卖命都是理所应当的。可是织绣,若皇帝不是明君,若皇帝不是哀家的儿子,哀家的父亲、哥哥,还有妹夫,会如此尽心辅助他?他竟还时时防着我,以防哀家效仿那慈禧太后!真真是可笑。哀家只是怕他初登基,根基未稳任人摆布罢了……”
说罢,太后仿佛累极了般闭上了眼,不再言语。
织绣以为太后疲惫想要歇息了,红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替太后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的就要离去。
就在此时,苏公公忙走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道,“太后,奴才给你拿来了您要的纸笔。”
太后又缓缓地睁开了眼,看着苏公公,“拿来吧!”
见太后神情憔悴,织绣姑姑忍不住拧起眉头瞪了苏公公两眼。苏公公摸着脑袋,知错的低下了头。
见太后似是要写东西,织绣姑姑赶紧扶着太后,给她背后塞了几个枕头,而苏公公忙将功补过的抬了小桌过来,给太后垫在手臂下。
太后略一思索,开始提笔写了起来。
半刻钟后,太后吹了吹纸张上面的墨迹,叹息一声后,轻轻折叠好递给苏公公,“你把它封进信封,连夜送到护国将军府去。记着,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此时皇帝定在这寿康宫周围安排了人手,不允许哀家往外传递消息。”
苏公公神情严肃的点头应了,正往外走去,太后忽而又叫住他,“顺便将哀家病了的消息透露个公主府,不要让人发现是你。”
苏公公本有些不解,看了织绣姑姑一眼,织绣姑姑忙道,“太后可是要让公主知晓你生病了,然后试探一下公主对您的感情?”
“不错,谨安那孩子哀家还是了解的,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哀家的身子自己知道,日子恐怕不多了。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便提前做了吧!免得留下遗憾。”
太后仰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太后……奴婢知道您心里很苦,皇上和公主定是能知晓您的良苦用心的。”
织绣姑姑劝慰道。
“唉,德林,你去吧!小心些,注意安全。”
太湖看着苏公公,轻声嘱咐道。
苏公公揉了揉眼眶,点头应了,大踏步走了出去。
“织绣,你说,明月与谨瑜若是知晓了皇帝想要纳柔儿为妃,他们会如何做?”
说着,又叹气起来,“柔儿那孩子,虽然表面柔柔弱弱的,其实内心比谁都坚强。若是她不愿,估计比明月更难驯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哀家真的替这些孩子,烦恼。”
“太后,太医嘱咐了,您要静心养病,少操心其他的事情。孩子们的事情就交由她们自己处置,您就安心调养身子吧!”
织绣姑姑捏了捏太后冰凉的手,给她塞进了被子里面去。
“好了,哀家省得。你把那蜡烛再点一根,哀家这眼睛越发的不行了,果真是不服老不行!想当年,还连夜给先帝亲手缝制寝衣呢!那会子都不觉得吃力,如今是不行了!”
说着自己便笑了起来,而后,大概又是想起当年先帝还在世时的事情,睫毛轻轻颤抖着,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太后,奴婢就点了一盏烛火的时间,您怎的就又伤心起来了?”
织绣姑姑端着烛台,缓缓的走了过来。看见太后红着眼眶,无奈的说道。
“没事,你把烛台拿过来。趁着现在还有精神,我要把该留下的话,都写下来。以免日后没有机会了。”
太后招招手,强颜欢笑道。
“唉。”
织绣姑姑心里难过,只一个劲儿的叹气。
太后抬起手,一字一句,斟酌着在纸上写了起来。织绣姑姑在旁边捧着烛台,无声无息的陪伴着。
苏公公回房将身上的太监总管服换了下来,又在外面站了良久,而后,将信封塞进衣服最里面。咬咬牙小心翼翼的向墙根走去,走了一半,又想起太后的嘱托。
苏公公站在花丛的阴影里,捡起几个小石子猛地掷向远处的草丛中。随后静下心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果然,听到几声微弱的脚步声小心翼翼的往石子掉落的地方走去。
苏公公拍拍胸膛,轻轻舒了口气,又捡起几颗小石子塞进衣袖中,以防万一,忙抬起脚轻轻地向墙根走去。
看着眼前高高的墙,苏公公咬咬牙挽起衣袖,攀着墙边的小树就要开始攀爬高墙。
几十年没做过这事情了,况且进宫后衣食无忧的身子也发福了,爬得有些吃力。
手掌都擦破皮了也没有爬上去,反而不小心踩断了树枝。
咯吱一声响。
立刻有脚步小心翼翼的往这边走来,苏公公心下着急,身上也冒起了冷汗,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公公往阴影里躲了躲,捏起嗓子学了一声“喵~”
随后,在衣袖中抓起一颗小石子掷向不远处。再抱紧小树,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任凭汗水浸湿了里衣。
他听到刚刚的脚步声轻轻一顿,便朝着石子掉落的地方再次走去。
等到脚步声走远了,苏公公才小心翼翼的喘了口气。狠下心,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往墙头爬去。
这次他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生怕再弄出什么声响。
一样的招数可以使用第一次,第二次再使用便明显的容易被人发现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苏公公两只手被磨得无一点好肉的时候,终是骑上了墙头。
苏公公不敢再墙头多歇息,喘了几口气后忙又从背面小心翼翼的溜滑下去,继续攀爬下一道高墙去了。
就在衣袖中的石子都用完了,学猫叫学的嗓子都冒烟的时候,终是翻跃出了最后一道高墙。
此时已是深夜,呼吸着街道上属于寻常百姓的生活气味,苏公公轻轻甩动了一下已经毫无只觉得双手,忙向护国将军府走去。
还未曾到达护国将军府时,苏公公以自己在宫中生活几十年敏锐的感觉,分明感觉到护国将军府周围也有人在暗中监视着。
他立马想到了是皇上。
皇上如此谨慎,由此也可见,其实下午他还并未派人到护国将军府宣旨。想来,那话只是故意气太后娘娘的。
心思竟如此狠毒,将太后娘娘气得如今下不来床。
护国将军府的人定是知晓暗中有人在监视他们吧,以杨老将军与杨将军的功夫,怎会察觉不到?
只是想着楚谨灏毕竟是皇上,又是太后的儿子,不想与他多做计较吧!
对自己的母后都是如此,尚且不提对外公舅舅了。楚谨灏此人,心肠真是冷硬。
想到此,苏公公对楚谨灏是恨透了。
为了不连累护国将军府,以及牵扯出太后娘娘。苏公公咬咬牙,将头发抓的三乱些遮挡住脸,向身后的客栈走去。
再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放在大街上与众人无异的普通人,长相平平,甚至嘴边多了一颗大痣。
只见他转身朝公主府走去,据他知晓,谨安公主私生活混乱,且与寻常人的生活规律是颠倒的。
这会子,怕是还在府中饮酒作乐呢!
想到太后眼巴巴的盼着有儿子女儿前去探望,苏公公脚下越发的快了起来。
到达公主府时,果然见里面灯火通明,时不时传出谨安公主的大笑声。
苏公公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捡了好几块石子装进衣袖中。照着刚刚出府时的老方法,爬墙,学猫叫。
好不容易翻进公主府,却发现自己一下地,身边便明晃晃的亮起了灯笼。
苏公公有些忍受不了这过于明亮的灯笼,忙举起双手捂住了脸。
“大胆!你是何人?深夜翻墙进公主府,有何阴谋?!”
为首的护卫将手中的长剑戳到苏公公胸口处,绷着一张脸大声问道。
“我……”
苏公公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随后又一柄长剑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说!再不说实话,就让你见阎王去!”
“我要见公主。”
苏公公想了想,答道。
“大胆小贼!我们公主乃是千金贵体,是你说相见便能见到的么?!”
第三柄剑戳在了苏公公的肚子上。
“我真的是有要事要告诉公主,请各位帮忙通传下!”
苏公公无奈的叹气,堂堂太后身边的大总管,被人二话不说便定名为了小贼,苏公公表示心中极度不适应。
“有要事禀报,需要你翻墙进府么?你深夜鬼鬼祟祟翻墙进来,到底有何居心?!”
第四柄剑戳上了苏公公的背心。
眼前这明晃晃的几把长剑,在灯笼的照射下散发着幽幽冷光。惊得苏公公一身冷汗,他忙举起双手,认真道,“各位,我真的有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告诉公主。还望大家快快通传下,大家可看看公主愿不愿意见我再说好不好?”
几名护卫面面相觑,随后,第三柄剑护卫犹豫道,“你们看着他,我这便去禀报公主。”
几名护卫点点头,第三柄剑撤下手中的剑往殿内走去。
“哦?有贼人翻墙进了公主府,说是有紧急的要事要禀报与公主。”
第三柄剑一板一眼的向正在边饮酒边与一男子对弈的楚谨安回禀道。
“哦?翻墙进来的贼人?有要事禀报与我?”
楚谨安好笑的看着第三柄剑,笑着问道。
第三柄剑无奈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
“有意思!将他给本公主带来,本公主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竟敢在深更半夜的翻公主府的墙!”
楚谨安小手一挥,吩咐道。
第三柄剑点头应下,恭敬的弯腰出去了。
楚谨安似笑非笑的盯着门口,不一会儿,传说中的贼人被几柄剑戳着押进来了。
这人是谁?不认识!
楚谨安轻轻蹙了蹙眉头,沉声问道,“你是何人?深夜爬墙,所为何事?”
“公主,是奴才啊!”
苏公公一个扑通跪了下来,一把抹掉脸上的东西,露出原本的面目。
但是看着楚谨安深夜竟还与男子饮酒对弈,有些无奈的皱了皱眉,嘴角动了动,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苏公公?深夜爬墙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一见是太后身边的苏公公,楚谨安瞬间面色不渝起来。
“公主,太后她老人家今日……总之,如今太后娘娘身子不爽利,太后就想见您一面。您便去寿康宫见一见她吧,否则,否则日后恐难以相见……”
苏公公说着,又红着眼睛,抹起了泪。
本想拒绝的楚谨安,一见平日里总是严肃的板着脸的苏公公,今日情绪有些失控。不同于往常的冷淡,竟还哭了起来。
楚谨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紧锁着眉头,叫人赐座给了苏公公,挥退了下人,这才沉声问道,“母后身子不是好好的,怎的突然就不行了?”
“回公主,太后娘娘今日去勤政殿见了皇上,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太后出来后神情就不大对。随后还未走到寿康宫,便已突出了一口鲜血,随后昏倒过去。一直到太医开了药方,煎药给她喂了下去才醒过来。醒来后精神便有些恍惚,太医说,太医说太后娘娘若是好生将养,还能安度晚年。但若是再劳心劳力,便,便……”
说着,苏公公哽咽着哭出了声,“可是太后娘娘不听奴才与织绣的劝慰,一个劲儿的交代后事。还说最放心不下便是您与皇上,太后说想要见你们。可是皇上一直不来寿康宫探望太后,太后怕直接来请您,您会拒绝进宫。便嘱咐奴才小心的将事情透露与你知道,太后想知道您到底是不是真的那样恨她……”
楚谨安听完苏公公一席话,呆呆的坐在榻上,早已泪流满面。
她平静的问道,“母后她,还有什么话?”
“今日皇上说要纳杨大小姐为妃,太后不准,皇上不知说了什么话,才令太后如此。太后吩咐奴才,带了一封信给杨老将军。随后便叫奴才透过别人的口将她病了的事说与你听,公主,太后真的很疼爱您。只是您一直不愿意亲近她,太后亲手为您做了很多衣裳,全压在箱底了,因为您根本不愿意与她多见面,而且她怕您直接扔掉。还要您平日的吃食,很多都是太后亲手做的,叫人专程送出宫,送到了您的府上……公主,您去看一眼太后吧,算是奴才求求您了……”
或者,苏公公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地上朝着楚谨安嘭嘭的磕起头来。
“你先起来,给外公的信,你可给了?”
楚谨安擦了擦泪水,问道。
“还不曾,皇上命人在护国将军府周围安插了许多人手,奴才怕这样贸贸然去会给杨老将军等带来麻烦,便直接来了公主府,先来求求您。”
苏公公也擦了擦眼泪,站起身说道。
“来人。”
楚谨安朝着屋外喊道,随后便立即进来了一个护卫。
“你明日一早便将苏公公手中的信亲自送到外公手中,记着,是亲自!还有,头可断,血可流信,不可丢!”
楚谨安沉着脸,冷声道。
“是,公主!”
护卫接过苏公公书中的信封,转身出去了。
“你且放心,他是我身边最忠心的护卫,且功夫不弱,定能平安将信送到外公手中。现在,你等我一下,本公主收拾一下,咱们即刻进宫!”
楚谨安仰起头,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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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太累,身心疲惫。
谢谢你们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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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们还在看,只要我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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