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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就有些沉闷了,刘七巧见姜姨奶奶那一副不情愿又哀怨的表情,便知道这搬离杜府的主意一定是姜梓丞提出来的,至于那什么搬出去是为了娶妻生子什么的,估计也是姜梓丞说出来说服自己的老娘和祖母的。姜家如今落魄到现在这个样子,可以说在姜梓丞没有生病之前,她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姜梓丞可以考上科举,重振姜家的门楣上头。所以尽管姜梓丞已经二十了,他还是连一个通房也没有,这恰恰说明,姜家姨奶奶和沈氏觉得,□□之流,是会影响人心性,从而影响姜梓丞的功课的。
“依我看,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治好姜家表弟的身子,其他的事情总也要慢慢来,老太太您说是不是?”刘七巧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以姜梓丞的身子为切入点,说服姜家姨奶奶多住几天。要走可以,得把杜茵的婚事定下来了才行,不然的话人一走,可是半点儿的希望也没有了。
“丞哥儿的身子如今到底怎么样了?上回我问过老二,只说是郁结于心,还是肝气和肺气出了问题,多以才会久病不愈的,这几日又是什么光景?”
“时好时坏的,我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前几天分明是大好了点,我和她母亲才得空出去到以前的老姐妹家玩了玩,谁知道晚上回来,竟又发起了低烧,神思也恍惚的很。”
刘七巧听在耳中,只蹙眉想,这分明得的就是贾宝玉一样的病吧。前几日好好的,前天见了杜茵立马就病了起来,只怕那些话分明伤了杜茵,也伤了他自己。如此看来,这姜梓丞倒确实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了。
“这可不好,病症反复乃是大忌,孩子的身子也熬不住的,等老二忙过这几日,我再让他过去瞧瞧。”杜老太太只关心道。
“二侄儿说了,他这是有心病呢,如今我和他娘也不拘着他看书,随便他想玩什么、想吃什么、想看什么,可他偏偏还是不见好。”姜姨奶奶说着,已是要落下泪来了,急忙用帕子压了压眼角的泪。
杜太太见了也是心中不忍,只开口道:“七巧说的有道理,什么事情比不得孩子的身子重要,既然二老爷说了这病并不是什么顽疾,那总有病愈的一天,不妨还是在这边住下,等身子好了,到时候丞哥儿定了亲,老太太就是想留你们,只怕也说不出口了吧?”
杜老太太连连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哪有自家人生病了,好大夫就在眼前还要绕着走的道理,说出去杜家的名声也不好,就算为了这个,你们也是不能走的。”
“那是自然的。”刘七巧转念一想,急忙开口道:“昨儿百草院里一个丫鬟病了,我们尚且都不肯送她出去医治的,如今姜家表弟要是病着非要从杜家搬走,倒是让街坊们以为二叔和大郎的医术都不精,不过是空有一个太医的头衔罢了。”
姜家姨奶奶一听,这可不得了,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个道理,倒是自己没想到的,便只笑笑道:“说得也是,怎么我却没想到呢,这定然是要等病好了才能搬出去的,这会儿搬出去,凭白落了人话柄。”
众人见劝住了姜姨奶奶,也都放下心来,刘七巧更是一颗心都落了下来。这时候外头的小丫鬟得了小厮传话,进来传话道:“两位老爷和两位少爷都回来了。”
刘七巧只起身想要迎出去,想想杜若他们定然是会先来福寿堂的,便只和杜太太一样安然坐在那边等着。姜姨奶奶见他们都回来了,便先起身告辞了。
果然没过多久,一行四人都进了福寿堂来给杜老太太请安。杜老爷见刘七巧和杜太太都在,只笑着道:“七巧以后有空可以多过来陪陪老太太,若是我们平常太忙,没赶回来用晚膳的,你们也好陪老太太吃个饭,说说话,这才热闹呢。”
杜老太太只点了点头,喊他们四个人坐下,请丫鬟送了茶上来道:“外头的事情怎么样了?怎么今日回来的这么晚?”
如今虽然是中秋时节,平常大中午的时候,还有些热,几人匆匆从外头赶回来,额头上还带着汗珠子,杜蘅只喝了一口茶开口道:“今儿太医院突然要了很多药材,我这边跟大伯走了几家店的仓库,才算配齐了,明儿我打算去南边,再进一批货来。”
杜老太太听说杜蘅又要出远门,只蹙眉道:“你路上可小心些,切不可贪小便宜,还是找平常跟宝善堂长合作的那几家药庄子进货,知道不?”
“祖母,我知道了,我这走南闯北也有几年了,每回出去你都只说这几句话,我听的耳朵都要生老茧了。”杜蘅只笑嘻嘻道。
“浑帐东西,老太太是关心你,你瞧瞧你,都三个孩子的爹了,还这副轻慢模样。”杜二老爷虽然训斥了他一句,可看看那神色,分明也没有多少责怪在里头,其实杜二老爷对这个儿子还算是满意的。
杜若只笑着道:“二弟如今越发沉稳了,连我爹都夸他是生意场上的好手,二叔你就不要怪罪二弟了。”
杜蘅向杜若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只笑着道:“还是大哥说话最公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学不进医术读不进书,未必就不会做生意了,大伯你说是不?”
杜老爷捋着山羊胡子道:“说的是说的是,你如今已是我的一把好帮手了,明儿你还要坐船赶路,今天就早些回去,和媳妇团聚去吧。”
杜蘅听杜老爷这么说,如临大赦一般,给老太太又行了礼,便起身先告辞了。
杜二老爷这会儿才开始说起外头麻疹的情况。
“今儿中午发了布告开始,已经陆续有人家送了六七个病人到水月庵了,大概明后天应该会更多,不过这次发现的早,且又有大长公主慷慨相助,皇上也松了一口气,户部那边的银子也已经拨了出来,从明日开始,先招二十个得过麻疹的年轻人,去水月庵负责洗扫送药,这样也好控制传染。”
杜老太太听了,只点头道:“皇上仁厚,大长公主慈悲啊。若是换了十八年前那一次,还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呢。”
杜老爷在一旁抿了几口茶,只开口道:“时辰也不早了,老太太也要就寝了,其他的事情,我们去书房里慢慢研究,不要打扰了她老人家。”
杜老太太这会儿也确实觉得有些乏了,而且儿子孙子也都回来请过安了,便道:“你们也别商量的太晚了,早些回去休息。”一边又吩咐了丫鬟,做了宵夜送到杜老爷的书房里头去。
众人齐声向杜老太太见礼告退了,刘七巧便也跟着杜若出了福寿堂,那边丫鬟们上前扶着杜太太回如意居,刘七巧正要上前扶她,杜太太道:“你就不用跟着我过去了。”刘七巧福了福身子,送走杜太太,那边杜若走过来道:“爹让你也去书房商量商量事情。”
刘七巧嘴角一勾,高高兴兴的就跟着杜若一起去了书房。
依旧是明前的雨花,味道自然是好的。杜家在金陵生活了十几年,对雨花茶也多了些感情。朱砂送过茶就出去门外候着,杜老爷只抿了一口茶开口道:“先一批的草药已经集结好了,那牛蒡还是让安济堂准备的,只不过说是明日才能送去水月庵。我冷眼瞧着,他们未必有这个胆子敢在这批药上面做手脚,可若是他们本家卖的牛蒡就是掺假的东西,倒是看他安济堂明日如何能送上那么多的牛蒡过来。”
众人正沉默不语的时候,外头忽然有小厮进来,说是朱雀大街上宝善堂总号的陈掌柜来求见。杜老爷只奇怪道:“这大半夜的,跑到家里来倒是什么个事情呢?”
说话间朱砂已经引了陈掌柜进来,又给他添上了一杯茶,那陈掌柜见了杜老爷,拱了拱手,回禀道:“回东家,今儿下午未时,东家你走了之后,宝善堂来了一个朱大爷,要定三十斤的牛蒡,小的盘了一下库存,整个宝善堂在京城所有分号的牛蒡加起来,也不过才四十来斤,不过对方出价很高,且又是这么大的数量,小的不敢做主,所以才来问一问东家的意思。”
方才还蹙眉不语的众人顿时都眼睛一亮,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便大抵知道这五十斤牛蒡是哪家要了。杜二老爷捋了捋胡子道:“三十斤,正好是今儿太医院要安济堂筹备的数量,看来这安济堂果然库里没有好的牛蒡,只是这牛蒡到底要不要卖呢?”杜二老爷眉峰一拧,朝杜老爷看了一眼。
“这牛蒡是宝善堂的,自然不能以安济堂的名义交给太医院。况且这时候我们正在查安济堂的买假药的事情,若是这时候安济堂还能拿出三十斤的牛蒡,到时候他在公堂上辩驳,只说为了供给太医院,所以店里才卖了假的,若是他后台够硬,能上达天听的话,只怕是要被他妖言惑众了。依我看,牛蒡一点儿也不能给他们,且从明天开始,我们还要请人把其他药铺的牛蒡也给买下来,要让安济堂在京城无牛蒡可买。”
刘七巧说完这句话,忽然觉得自己上辈子考了一个医科大学也是挺浪费的。如果去考一个营销工商管理一类的,没准过不了不久也能成为商界女强人一枚。她想了想决定还是低下头,听一听杜老爷的意思。
杜老爷方才也在拧眉苦想,听见刘七巧的话,顿时就茅塞顿开道:“对,就是这个道理,这货是宝善堂的,安济堂出价再高,宝善堂也绝不做这个善人。”杜老爷说着,便只对林展柜道:“明天若是这位朱大爷再来,你就回了他,告诉他如今宝善堂牛蒡也紧缺,只留下为数不多都是配药要用的,实在没有更多的了。”
陈掌柜一听事关重大,只一个劲的点头,心里默默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幸好今天没一时昏了头脑,做成这样一笔生意,不然的话就算给东家赚了多少钱,回头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东家说的是,药材都是一副一副买的,今儿他一开口只要牛蒡一味药,小的就觉得奇怪了,原来是这个道理。”陈掌柜得了指示,只拱了手告退,临走时三角眼偷偷往刘七巧身上瞥了一眼,越发觉得刘七巧比上次去朱雀大街的时候,越发有了气派,不亏是进门当了少奶奶的。
四人商量好的对策,都已经是亥时末刻了。刘七巧和杜若一起回百草院去,杜若只牵着刘七巧,瞧了一眼天上的月色道:“明儿是中秋了,今天的月亮很圆。”
刘七巧也抬起头,看和天上的月光,忍不住低声吟诵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七巧,你在说什么?”杜若虽然听得不真切,也知道刘七巧似乎是在吟诗,是赞许道:“最后两句写的正好: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刘七巧低着头笑了笑,抬起头一双杏眼睨着杜若道:“这不是我写的啦,这是我以前生活的地方的古人写的,告诉你一件事儿,其实恭王府以前的少奶奶就是和我一个地方来的,她的那些诗词歌赋也都是我们那地方古人写的,所以我当时就揭穿了她的计谋。”
如今想来,秦氏也死了一年多了,作为刘七巧来这个世间唯一一个老乡,这样的境遇还是让刘七巧觉得有些惋惜的。
“七巧,你想家了是吗?”
“想什么家,前两天你才陪着我归宁过。”刘七巧低下头不说话。
杜若只伸手将刘七巧揽入了怀中道:“你想你前世的家了,是不是?我还记得那年你在牛家庄的小院里说过的话,你说那边人看见的星空,是和我们一样的。”
刘七巧只撇了撇嘴,将眼角的泪往杜若的身上蹭了蹭道:“真没出息,居然被你给猜到了。”杜若只伸手,用指腹擦干了刘七巧脸颊上的泪珠道:“七巧,我们要在一起过一生一世,往后几十年的中秋,我都会陪着你一起赏花赏月吃团圆饭的。”
刘七巧只用力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道:“好,杜若若,这可是你说的,我都记着呢!”
第二日一早,刘七巧醒来的时候,杜若已经走了。刘七巧知道杜若这几日定然是大忙人,便只喊绿柳服侍了,按着以前的老规矩去想杜老太太请安。
谁知道姜姨奶奶今日倒是来的早,刘七巧去的时候,里头已经开始说笑了起来。姜姨奶奶道:“我昨天回去,把这道理同丞哥儿说了一遍,他也总算答应了下来。”
刘七巧向来不是一个喜欢赶早的人,所以二房的三个姑娘这时候都已经在福寿堂了。刘七巧进来,就瞧见杜茵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又刻意低着头,不敢透露半分。
“本来就应该这样,有什么事情比养好身子更重要的呢?”杜老太太说着,便继续道:“今儿他们爷几个一早就走了,说是早点出门可以早点回来吃团圆饭,我也就应了,你们几个就留下来陪我一起用早膳吧,大郎媳妇你也留下来。”
刘七巧见杜老太太招呼她,便只有些受宠若惊,只急忙道:“老太太是喊我吗?我还是去太太那边用膳的好。”刘七巧瞧了眼杜太太,还是决定先抱紧自己婆婆的大腿。
“老太太留你,你就在这边吃吧,顺便和姐妹们聊聊天也是好的。”杜太太闻言,便索性顺水推舟了起来。
杜老太太又道:“二郎媳妇有几个孩子绊着,不然我也想留她的,不过想着她一个当娘的人,只怕孩子不在跟前也吃不安稳,所以我也就不留她了。”
赵氏闻言,只起身福了福身子道:“老太太说的是,平日里都是我带着孩子们吃,他们才肯多吃一点的。”
杜老太太嗯了一声,又问起杜二太太道:“老二媳妇,事情都安排好了没有?中秋的东西有按时分发下去吗?今年是轮到那些人回家团圆,那些人留下来服侍,你可都弄清楚了?”
“都弄清楚了,老太太只管放心好了,这些事情,我还应付的来。”杜二太太笑着回道,又看了一眼刘七巧,只脸色又暗了下来,绷着脸不说话了。
杜老太太听了很满意,便扭头对坐在自己身边的姜姨奶奶道:“今儿你家就别开席了,到我们家来,人多在一起才热闹。去年是你来晚了,今儿说什么都要在一起的。”杜老太太只想了想,继续道:“今晚的筵席就摆在荷花池边上的听香水榭里头,这荷花虽说开败了,好歹叶子还绿着,那边就这荷塘赏月,最是好看的。”
杜二太太只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便领着赵氏走了。杜太太也没多留,只又闲聊了几句,也回了自己的如意居。
刘七巧这还是第一次在福寿堂用早膳,也不太懂规矩,便只跟着几个小姑一起,由丫鬟带着入席了。那边杜老太太和姜姨奶奶单独用了一席,刘七巧则和杜家三位姑娘坐在一起。
“大嫂子,我姨娘让我谢谢你送的东西,还让我挑时间去百草院看看你,只可惜这几日听说你自己忙的脚不着地的,我也不好意思去了。”说话的人是杜芊,她的生母是正是杜二老爷口中的小花儿花姨娘。
杜芊年方十三,两边嘴角各有一粒米窝,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灵动,虽然长的不像二老爷,却也是个美人坯子。想必大姑娘杜茵,若不是跟二老爷长的像一些,要是跟了二太太的长相,怕是会更可怜一点。二姑娘杜苡是三个姑娘中容貌最出众的,刘七巧虽然看见过那位苏姨娘,但是从遗传学角度来看,苏姨娘定然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啊!
刘七巧见杜芊的性格爽朗,虽然是庶女却没有半点小家子气,看着也让人觉得一团和气,便只开口笑道:“那可就说好了,等过些日子稍微空一些了,我就开门迎你们过去,这几日确实是有点忙不开了。”
杜茵听刘七巧这么说,便只跟着道:“三妹妹总是这样,平日里经常去二嫂子那边蹭吃蹭喝也就算了,如今又算计到大嫂子身上去了,真是好不丢人啊!”
杜芊听杜茵这么说,却是一点儿也没生气,只笑着道:“大姐你还说我,我辛辛苦苦的帮你们带小侄儿,你反倒说我的不是,昨儿杰哥儿都喊我姑姑了,你们没去就没轮上了。”
“什么?杰哥儿喊你姑姑?你这是要笑死我呀,杰哥儿才三个月就会喊人,他一定是饿了冲着你哭吧!”杜苡平常看着很娴静,这会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杜芊道:“你们不信,就自己瞧瞧去呗,哪有你们这样自己不去,还数落别人去的多的呢?”
这会儿杜茵和杜芊都不说话了,杜茵虽然婚事未定,却也开始筹备嫁妆了,她如今闲来无事就要绣自己的嫁妆。杜苡和苏姨娘一样是个才女,对小孩子本就不上心,更喜欢在自己房里研究诗词歌赋,等闲也很少出门。
“家里的院子这么大,不出来走走倒是辜负了好风景了。”刘七巧说着,又往杜苡那边瞧了瞧道:“我听说那些文人雅士也最喜欢看风景的,只有看了好风景人的心胸才能更开阔,才能写出好文章来。”
杜苡只点了点头,抬起眸子看了刘七巧一眼,便带上了几分亲近之意:“我姨娘也是这么说的,还说过一些时日,带我去城外的紫庐寺玩玩。”
紫庐寺是京郊的一处名胜,几乎可以和法华寺齐名,不过那地方一向不是皇亲国戚爱去的地方,而是一些文人骚客喜欢去的地方。紫庐寺就在紫庐山上,听说山后还有一股灵泉,是文曲星下凡的地方,和过那灵泉的人,可以高中状元。
当然这就是一个传说,不然的话这京城的状元也该满街跑了。但是有些人偏偏还是信这些的。
“苏姨娘当真这么说?那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去?”杜茵一开口,刘七巧便知道了她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