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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费了好大的力才将小乖的遗留问题解决掉,拖着沉重的脚步,带着大家看着我的莫名恐惧的目光,总算回到了房间。
感谢了小妍帮我看着三师叔之后,我便让小姑娘先离开了,有许多事情我要整理一下,还是自己一个人静静比较好。
我的脑袋里现在有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这些问题搅成了一团,找不到头绪。
在我们离开之后,夕雾山庄到底出了什么事?在我不知道的那十天里,素雪夫人对三师叔做了什么?为什么那么长时间,三师叔都没有逃出来?
一个个的为什么在我的脑海里打着转唱着歌,真是要多烦有多烦。
我叹了口气,看来老天果然不喜欢让我消停,本来今日好好的心情,现在全毁了。我想上床睡个觉怕是都不行,三师叔霸占了我的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虽然跟师兄弟们同榻而眠的事情我没少干过,但是跟师父师叔挤一张床还是算了吧,即使他们不介意,我也很介意。
不过真的好累啊。
我这样想着,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茶还是早上泡得,虽然据说多泡几遍会出成色,早上临出门的时候我是也这么想的,准备回来的时候好好品品凌然送来的这据说一两卖一百两银子的茶,可惜我现在完全没有那个心情。
一口灌了一杯,要是晏子繁在的话,肯定会骂我没品位,喝茶如牛饮,没有长相也就罢了,连气质都不培养。
不过我又不是他那样的贵族,想必将来也不会嫁给什么他那样的贵族,就算平时大大咧咧一点,即使没品位,大抵也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三杯茶下肚,我听到了悉悉索索的起身的声音。
三师叔醒了。
醒来的三师叔看起来一脸迷茫的样子,我看到他下巴上有些许的几根胡渣,许是最近过的并不好,连他最在意的仪容都顾不上了。
然而我没有想到,他这哪里是过得不好,简直是不知道怎么过的。
三师叔坐起来之后,先是四下打量了一下我这房间,然后把眉毛拧了一下,低了头,沉思了一会儿,骤然抬头,开了口。
“敢问姑娘,这是哪里?”
我刚要倒第四杯茶,听到三师叔这么一问,茶壶险些没拿住,好在我反应快,左手赶紧扶了一下,这传说中一百两银子才买得到一两的茶才没有摔到地上,那据说还狠金贵的茶壶没有变成碎片。
“三师叔你说什么?”我瞪大了眼睛。
虽然我是个梦见师,虽然许多梦见师的工作都是帮失忆的人找回自己的过去,但是我觉得我应该不至于尽职尽责到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要失了忆吧?失忆这种桥段,遇到个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总碰上是很让人心力交瘁的。
因为一旦雇主是失忆的,那么就要看这个人从生下来一直到失忆之前的所有记忆,委实十分费神。
“姑娘认识我?”三师叔依旧是一脸迷茫,口气软软,不见他一个幻术大家的风采。
我放下了手里的茶壶,在桌子边上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
“哈哈哈,三师叔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您在逗我是不是?”我快速走到床边,一脸谄媚道,“三师叔您老人家是不是生气我把您一个人扔到了夕雾山庄?哎呀这个您不能怪我啊,师侄我除了梦见其他什么都不会的是吧?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是不是?再说了。小乖不是还在您身边的嘛,我只能给您拖后腿的,再说了,您也知道素雪夫人当时态度很强硬的嘛,我和凌然也是被绑出来的,对了三师叔,您可得替我做主啊,我被绑了足足三天三夜呢……”
我话还没说完,三师叔蓦地抓住了我的手,眼睛瞪得比我方才还要大上几分,“你认识素雪?这是哪?素雪呢?”
“三师叔你真的别逗我了,”我哭丧着脸,“失忆这种事,别一个个轮着来啊!”
然而事实是,三师叔他真的不记得我了。
而且不止是我,他现在除了素雪夫人和夕雾山庄,其他什么都不记得。我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推测了一下,他貌似,把自己当成了素雪夫人那群面首中的一员。
不过可以直呼人家名字,看起来还是地位很高的面首。
素雪夫人不会是把三师叔洗脑了吧……
从前看戏也好,看书也好,总能看到主人公失忆的细节,因此我总是要在心里默默地鄙视一下这些作者贫乏的思路,失忆的人,哪里有那么多……我身为一个梦见师,这么多年不过也只见过我自己这么一个失忆人士,过了十年才再见到素雪夫人这第二个。
可是现在我觉得我错了,果然艺术都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我想对那些曾经被我鄙视的作者们道个歉,你们没有错,真的,失忆这种事,果然太寻常了。
怎么办?
正当我瘫软在地上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小妍兴奋的声音。
“姐姐姐姐,公子回来了呢!”
小妍清脆的声音对我来讲有如天籁,我扔下依旧在探讨此地是何处的三师叔,“腾”地站了起来,开门跑了出去。
“凌然呢?”
“公子他刚刚回来,现在还在房里梳洗……”
我未等小妍的话说完,转身向凌然的房间跑去。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交代一句:“屋子里那个人帮我看紧了,千万别让他出来!”
我从来没有对凌然有如此强烈的好感,他回来的消息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虽然不知道拽着它能不能爬上去,但是到底还有了个希望。
小妍说凌然还在房中梳洗,对此我没有想太多,只觉得一个男人,总不至于在房间里放一个大大的浴桶,然后撒了花瓣开始美美地泡澡吧?因此我非常不客气地一脚踹开了门。
可惜我错了。
凌然他虽然没有在屋子里放个浴桶洗花瓣澡,却也是脱了上衣正在细细地擦拭着。
还不是他自己动手。
凌然坐在床上,披散着头发,没有穿上衣,露出白皙却精壮的上半身,我数了数,有六块腹肌。
那腹肌上面有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正拿着毛巾在上面轻轻地擦着。
与其说是毛巾在擦,还不如说是那只手在他身上游移。
我这一踹门,闹出了好大的动静,看到的还是这么一副香艳的样子。
我晓得凌然家有钱,作为一个富家公子哥,有那么一个两个的侍女是很正常的,龌龊点想,这一两个侍女除了服侍他的起居之外,其他地方说不定也是要服侍一下的,不是有一种侍女被叫做通房么?只是认识了他这么久,他身边的女子,除了小妍之外,我并没有见过别人,因此也就自然而然地无视掉了他还应该有个把侍女这一现实。
那侍女被我一惊,手上的毛巾适时地掉了下来,她一回头,一脸的被惊到了的兔子的表情。
我非常想说你身为一个男人的侍女,心理素质怎么能这么差呢,这样如何能成得了大事,可是当我看见她的脸的一瞬间,突然就没话可说了。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找个侍女都找这么漂亮的。
既然是漂亮姑娘,那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都是可以的,这是我活了这么多年得来的经验。
晏子繁曾经对我讲,我长得不好看,就失了女子天生的利器。他说身为一个女子,其实只要长得漂亮,那这一辈子基本就不用愁了。男人嘛,无论面子上怎么说娶妻娶贤,但是在同样贤惠的两个女人里面选,那肯定是选那个漂亮的。他还跟我举过例子,说山下有个寡妇长得非常漂亮,同时跟好几个男人都有关系,照理来说这果断是要被大家唾弃的,可是就因为她长得好看,所以她这个行为被大家无限地理解,变成了身为一个寡妇,寂寞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而那几艘同时被踩的船,也丝毫不介意几个人共享,更可怕的是,据说几个人还没事凑在一起讨论……
晏子繁当时一脸凝重道:“看见没,这事要是你做的,估计直接就是浸猪笼了。”
对于晏子繁的话,我一向是能不搭理就不搭理,惟独对这一段话却印象深刻。真是真理无误。
眼前这一幕再一次地证实了这个理论的正确性,我不禁想了下,如果此时给凌然擦身子的,是个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丑妞,不过被踹了个门就停了手上的活,她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近凌然的身,不过转念又想了一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想必连被凌然买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就这么一个场景让我想了这么多,这足以证明最近我的日子过得相当的无聊。
我看着那侍女一双即将梨花带雨的眼睛,揉了揉头,很不好意思道,“呃,你们继续,继续啊。我在门外等着,完事了记得叫我。”
随即我便识趣地退出了房,顺手还给关了个门。
我蹲在凌然的门外,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了刚才一不小心看到的画面。
然后咽了口口水。
然后死命地摇了摇头。
真是的,论身材的话,我二师兄的更好,人家腹肌有八块呢……
况且凌然的半裸的身子我也不是没见过,好歹在一间屋子里住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也不至于一次都没见过他换衣服,总是见过几次。可是,我没见过他洗澡出来的样子啊! 男人半裸的上身上带着些许的水珠,想当初我第一次见到几个师兄从瀑布里出来的时候都在原地呆立了好久……
我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吱呀一声,门开了,那个有着沉鱼落雁之姿的美人侍女出来了,手里端了个盆,盆上搭着刚刚的那条毛巾,恭敬道:“柳姑娘,公子请。”
我点了点头,等到侍女走远了,探了半个脑袋,看到凌然确实穿好了衣服,这才进去。
凌然的衣服虽然穿的整齐,但是头发却依旧散着。我又不禁想着,刚才的美人替他穿衣服的样子,细长的手指轻轻地系着前襟的扣子,在他的胸口划过。
我又使劲地摇了摇头,努力地把脑海中的粉红色的幻想给摇没,然后想了想现在的三师叔,对凌然道:“三师叔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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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凌然回了房间,一进去看到的是小妍在费力地拦着即将出门的三师叔,她小小的个子只到三师叔的腰部位置,拦腰抱着三师叔的样子看起来很吃力。
我去帮着小妍把三师叔推回了床,怒目看着三师叔。
“三师叔你到底要干什么?”
如今的三师叔一点都没有少阳真人的样子,只是口口声声喊着他要见素雪,无论我和凌然怎么劝,他都不听。
然后凌然一手刀把他劈晕了。
“你干什么?”
我皱着眉问凌然。最近皱眉的时候太多,这样下去会早早就有皱纹的,这可不行。
凌然给三师叔盖好被子,叹气道:“白前辈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你问他什么他也不会说,况且,按你的说法,他如今已然失去了记忆,自是不会记得你我的事情,面对着我们两个陌生人,你觉得他会放下心防么?”
我想了想,确是如此道理。
“那怎么办?”
“要不要看看我们离开之后,白前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说对我三师叔用梦见?”
凌然颔首。
我托着下巴想了想,这倒不是不行,不过我不晓得,梦见,到底对三师叔有没有用。
世上有各种各样的术,那便同样有着破解该术的法子。不能被破解的很少,可惜的是,梦见术并不是这很少中的一员。
若是普通人的话,自然不会想这么多,因为大部分的人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过去会以别人的梦这样的形式再现出来。然而术士却不同。
特别是像我三师叔这样,在幻术这个小圈子里已经混出了一定地位的,更是不能被轻易窥探了去,否则我们乐正门的秘密不是悉数被人知晓了?因此身为高阶的术士,大多会对自己用一些以防万一的术。
我又喝了口茶,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决定。
择日不如撞日,三师叔为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我很急切地想要知道,因此赶紧一点,倒是没什么问题。
就是还需要麻烦凌然,今日要在我这里守着了。
梦见毕竟是在做梦,就算我睡觉很死,若是所处的环境实在不适合睡着的话,即使开始了,梦境也会被打断的。因此我需要一个良好的条件,就算不需要鸦雀无声,至少也得不能被人打扰。
之前的几次梦见,都不用考虑这个问题,哪怕是凌然抱着我回来那次,由于他抱得还算稳,况且很快就回到额郭师傅,因此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照理来说这客栈应当也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如今我算得上是有些惊弓之鸟,实在不敢出什么意外。
我有种预感,三师叔这次的事情会很麻烦。而我这种不祥的预感向来都很准。
晚上待大家一起吃完了饭,凌然和我在大家八卦而疑惑的眼光注视下进了我的房间。
吃饭的时候凌然向我们介绍了一下那个新来的侍女。
侍女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诗源。诗源是他这次出去谈生意,对方看他这里没有服侍的贴身人,特地挑了来伺候他的。我不禁阴暗地想,估计是要伺候到床上了吧,一看那个胸就知道。
我虽是对这个诗源有些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看不顺眼,但是到底我也只能算是凌然的萍水相逢的朋友,最多就是比萍水相逢再高一点点,没有什么对此能置喙的资格。可是小妍则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一整顿饭吃下来,硬是没见到她一个笑脸,显然是对她亲爱的公子身边出了这么一个家伙表现了强烈的不满。
可惜她的不满没什么用。
凌然跟我回去的时候,特地交待了一声,说今夜在我房里过夜,任何人不准打扰。
我和凌然一起失踪了那么久,然后又一起被绑了回来,回来之后是个人都能感觉到我俩的关系不浅,但是迫于凌然淫威,和我的长相实在平平,一直都没有什么人出来八卦。而凌然这么一说,瞬间大家想不八卦也难了。
诗源一直跟着我们到了房门口,然后谨慎却有些含情脉脉地对凌然说,自己会一直在门口守着,若是有事情一定要叫她。
凌然笑着点头应了,我却不禁想问问她,若是我俩真的是要做他们想的那档子事,叫她进去是干嘛,参观学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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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外面乌云密布的,连一丝月光都没有从窗棂中露进来,房间里一豆微弱的烛光,让我本就不安的心更不安了几分。
“要开始了。”
我边说着,边用根细针刺三师叔的手指。
一滴银红落进了事先准备好的酒杯里。
血滴在酒中扩散成了一丝丝的,然后慢慢地溶解在了夜光杯中的液体里。
葡萄美酒夜光杯,凌然不愧是个有钱人,连这种催我睡觉的酒都用的这么高级。
我和衣躺在了三师叔的旁边,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三师叔的情况要比我想象中的好得多。我顺着他的记忆一路找过去,发现果然不出我所料,三师叔的过去并不是可以完全看得了的,很多部分我都只能看到个模糊,而且瞬间就过去了。然而比较幸运的是,这些我看不了的部分,基本都跟右历山有关,也就是说,跟师门有关的内容是被封印了的,而除此之外,三师叔并未做什么防护措施。
这令我很开心。
与素雪夫人有关的事情,很明显三师叔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想必他也觉得,就算是有敌手,应该也没有人会对他的八卦史有兴趣。我一路走马观花看下来,发现这些都是可供观赏的,便加快了速度,直接奔着最近的几个月去。
很快,便到了我最后一次见到三师叔的那天晚上。
“可是哥哥啊,”记忆中的素雪夫人笑着:“既然你明明都知道,为甚不来拦着我呢?从我这里到和安城,一共三日的路程,我在白家待了三天,折磨了他们三天,就等着哥哥你来呢,等着你来亲眼见证我报仇的时刻。可是直到最后,我等到池塘的水都变了红色,等到你也没出现。”
“我们两个不愧是兄妹,身上都流着一样的血呢。”
“不……”
随后便是林宇翔看着像带着谁出了门。
那个谁,是我和凌然。
我在梦境里看不见我自己,这是我早早就知道的,可是连凌然也没有看见,这委实令我小小地吃惊了一下。不过想来也是合情合理,在那个时候,我和凌然最起码在表面上有着很亲密的关系,在梦里他被自动屏蔽了也没什么事。
反正看的也不是他。
我集中了精神,从这里开始,便是我不知道的展开了。
在我们走了之后,瞬间屋子里变得十分安静,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到。
素雪夫人将两只手搭在了三师叔的两肩上,宽大的袖子顺着重力滑到了手肘处,露出两节莲藕般白净的小臂。
“哥哥,这么多年了,你说,你要怎么赔我?”
三师叔这时已经稍微平复了心情,想也是他也不小了,不像庄泽那样正是被人说两句就跳脚的年龄,他还颇淡定地反问了句,“你说怎么赔?”
素雪夫人想是没有料到三师叔突然变得这么淡定,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回了神,笑得像朵怒放的红莲,“哥哥你觉得呢?”
她本就搭在三师叔肩上的手顺势滑了下去,搂住了他的脖颈,然后那张妖冶的脸与三师叔一点点贴近,最终大红色的嘴唇在三师叔耳边吹了口气,说了一句话。
“既然哥哥没有想法,那就听妹妹的吧。”
然后三师叔就被软禁了。与我和凌然一样的待遇。
我犹记得我们两个是被关了十天之后才被赶走的,那么,三师叔的变故,定然就是在这十天里发生的。
原来我心里有过埋怨,就是为什么整整十天,三师叔都没有跟我联系,直到我都从夕雾山庄离开了,三师叔都没有出面。我嘴上虽说着担心三师叔会不会出什么事,可是心底却固执地觉得,身为我的师叔,只有他不想做的,却没有他做不到的。
如今看到三师叔在这十天里做的事情,我才发现我真的是错怪他了。
他确实没有想着跟我联系。不过三师叔并没有对我不管不顾,只是当他确认了素雪夫人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时候,就干脆没再担心我的死活。
对此,我该说什么好呢?三师叔是太相信素雪夫人的为人,还是太相信我生命力的顽强程度……
三师叔和我不一样。我和凌然被关的那十天,是真真的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混吃等死之外基本就是两个人闲聊。可是三师叔到底是个驯化术已经玩到顶的人,任何事情只要他想知道,那就不是秘密。
我一直都晓得三师叔在利用虫子打听情报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是这次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看到地上成群结队的蚂蚁和蜘蛛,密密麻麻的,不禁身上生了一身的冷汗。此时此刻我十分庆幸驯化我不会,否则没事面对着这么一幕,早晚得被自己给折腾死。
三师叔细心地听取了每一只虫子传回来的情报,然后归纳总结了一下,他发现素雪夫人貌似在筹备什么。
可是到底在筹备什么,蚂蚁们不知道,蜘蛛也不知道。它们只表示,在这里活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你们的寿命才有多长啊……”反正身边没有人,我稍微自言自语一下子,也没什么关系,这么漫长的梦境,一个人若是只是默默地看着,实在烦闷。
三师叔白天探听着最新的动静,晚上还要抽出精神面对素雪夫人,这让他很心力交瘁。
我本以为素雪夫人因为很生气,所以想把三师叔就这么软禁着,然后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可是她到底比我多活了二十年,想事情比我周到得多。
到了晚上,素雪夫人会在三师叔房中跟他一起用晚膳。
我抻着脖子看了看菜色,啧啧,真是用心,没有一道不是按照三师叔口味来的。
吃过饭后,素雪夫人还顺势地住了下来。
叫了水当着三师叔的面沐浴,然后水淋淋地从水里出来,随便地擦了擦,就这么躺在了三师叔的床上。
看着这一幕幕如此顺理成章的样子,我有些疑惑:这素雪夫人,不是在诱惑三师叔吧?
我的心里既然有了这个想法,便怎么看怎么像。
“素雪,你回自己房去。”
素雪夫人好像没有听到三师叔这句话一样,在床上摆了个性感的姿势,随手拿起了一粒葡萄,轻轻地放进嘴里,然后满意得眯了眯眼睛。
“素雪!”
床上的素雪夫人换了个姿势,总算是回答道:“小的时候哥哥总是搂着妹妹睡觉呢。”
我很认真地想了想,还真是。在白家的那段日子里,最一开始的时候,由于沈玉蓉还没有从眼睁睁看着父母在面前被杀的打击中缓过来,经常半夜睡觉都作恶梦惊醒,因此身为兄长的沈君辰不得不在一听到她哭就赶紧抱着她哄啊哄,后来干脆,年轻的三师叔就搂着她睡觉了。
再一想,我小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表示睡觉的时候如果被人抱着,或者抱着别人,确实会降低做噩梦的几率。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你我都还小,身为兄长,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如今你我都这个年纪了,男女授受不亲,我记得我应该教过你。”
听到这么冰冷的回答,素雪夫人不怒反笑道:“所谓男女授受不亲,适合用在哥哥和我的身上么?如今我未嫁你未娶,和二十年前你回来抢亲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吧?为何那时哥哥可以抱着妹妹彻夜长谈,如今却不行了呢?”
“难道说,哥哥你如今嫌弃妹妹了?”
“或者说,因为妹妹的身子不干净,哥哥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怪不得这么多年,明明近在咫尺,哥哥却怎么都不肯跟妹妹相认呢。”
“我没有……”
随后三师叔便老老实实地上了床。
我从这里学到了一点,那便是,当一个男人觉得一个女人对自己重要的时候,那无论这个女人有多么的无理取闹难以让人理解,都没有问题。男人自己就会给自己找到许多心疼这个女人的理由。
就像此时的三师叔,他明知道素雪夫人这话的目的,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和她同床共枕,却心里不由得对素雪夫人这样自己作践自己的态度表示出了些许的心疼和怜惜。
素雪夫人絮絮叨叨地开始跟三师叔叙旧。
三师叔心里很清楚,素雪夫人说的这些,只是她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故事罢了,可是他还是被她带进了回忆里,那个兄妹两个相依为命,却很幸福的回忆。
说着说着,三师叔渐渐睡去。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几天。
白天三师叔依旧是不停地打听着各种情报,晚上则继续跟素雪夫人吃饭叙旧。一开始他对素雪夫人的到来很是抵触,可是逐渐,他的心里对此却有了一丝的期盼。
我突然发现,三师叔这么多年看着过得很潇洒自在,可实际上,心里也是难受得很吧。
放着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妹妹在眼前却没有勇气相认,对于三师叔来讲,这是何等悲惨的一件事。
我不知道三师叔是怎么想的,也许只是想短暂地享受这样畸形却又看似温馨的关系,可是这种关系太脆弱了,稍微有一点点的干扰,便会失了平衡。
第八天的时候,素雪夫人醉了酒。
我一群师兄弟在一起曾经探讨过,美人在什么时候显得格外的有魅力。经过整整三个时辰的不休不眠的讨论后,大家一致认为一个美人,在喝醉了酒的时候显得尤为媚人。宿雨和庄泽虽是一对断袖,在那时也是不由地点了点头。美人嘛,也没有规定一定要是女的。
我身边美人虽然多,但都是美男,少有美女,即使喝地伶仃大醉,我也没发现有哪个有着特殊的魅力,大多都是火气方刚的,几个人若是都喝醉了,搞不好还能打一架。如今在这梦境中,我总算是见到了传说中醉酒的美人。
三师叔活到这么大,也是头一次见到有女子醉成一滩的样子,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根据经验,给素雪夫人灌了些茶,然后小心地脱了外衣,把她抱到了床上。
素雪夫人再一次验证了,美女做什么事情都是美女这一亘古不变的真理。若是我醉成了那个样子,那就是一滩泥;可是人家素雪夫人,生生醉成了一滩春水。
在这一滩春水中,传出了一个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
“君尘……”
这一声君尘叫的连旁观的我的骨头都跟着一酥,更何苦被素雪夫人一把搂着脖子的三师叔。两个人四目相对,三师叔愣愣地看着身。下的素雪夫人,素雪夫人柔情地望着自己身上的哥哥。
然后素雪夫人狡黠地一下,抬头,嘴唇和三师叔的相碰。
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然后立即捂住了嘴。虽然知道即使我发出了些许的声音,梦里的这两个人也听不到,但我还是尽力不想让声音泄出来。
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出乎我意料了。
素雪夫人得了甜头,看到三师叔并没有产生抗拒的意思,便又笑了笑,故技重施了一次,这一次,她的吻更深了些。
片刻,大脑一片空白的三师叔才终于反应过来,狠狠地推开素雪夫人,然后下了床。
他想向素雪夫人发怒,但是待他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睡得甜甜的,嘴角带着笑容,一如二十年前他抢了她回来的那晚。
三师叔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素雪夫人精神抖擞地离开了三师叔的房间,带着一丝莫名的笑容,徒留三师叔独自郁闷。
从那日开始,素雪夫人再也没有来找过三师叔。
而三师叔也什么都没再做。
三师叔活到这么大,于情字一事,虽然并无些许经验,但终究他的人生阅历再那里,想事情会比我这种小丫头片子快得多,第九天,他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些年来,陷进去的不止素雪夫人一个,还有他自己。
他把妹妹当成了一个女人。
当然,若是单纯地从性别上区分,素雪夫人确是个女人无误,但是身为妹妹的女人,和其他女人,理应是有一个界限的。可是他把这条界限,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忘记了。
我总算明白为何过了这么久,三师叔都不愿意告诉素雪夫人二人的关系,觉得不好意思是一回事,更重要的原因,怕是他心底的潜意识里有着万分的不愿意吧?如果没有相认,那他就可以一直跟素雪夫人保持这样暧昧的关系,可一旦相认,他要怎么正是自己,身为兄长,喜欢上了妹妹这种龌龊的心思。
我叹了叹气。
我顿时觉得三师叔在这件事情上,太自私了。
他是可以不用正视自己的心思,可是素雪夫人呢?她又该如何是好?三师叔觉得保持这样暧昧的关系没有问题,可是素雪夫人呢?她不是这么想的啊……
就算平时行为再出格,做事再离经叛道,素雪夫人终究是一个女人。身为一个女人,在遇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的时候,想的最多的,无非就是,怎么嫁给他。
我咬着唇仔细地理了理思绪,以一个女子的角度,来揣测了一下素雪夫人在这几天这么做的目的。
想来想去,除了试探三师叔到底对她有没有意之外,我找不出任何理由来。
但是这样就糟了啊。素雪夫人那样的脾气,那样的性格,真的会因为少阳真人白君尘变成了她的哥哥沈君辰而放弃这段恋情么?恐怕不会吧……
我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继续看下去,发现果不其然。
三师叔在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之后,终于选择要离开,可是他的门外,要比我和凌然的门外多了不止三五个人。
“少阳真人若是迈出这里一步,夫人说就杀了我们其中一人,还望真人手下手下留情,放小的们一马。”
门外的美人之一如是说道。
三师叔就这样又回到了房间里。
第十天的时候,素雪夫人又来到了三师叔的房间,跟他一同吃了晚饭。然而此时的三师叔,却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跟素雪夫人睡在一张床上了。
素雪夫人赤着足,走到了三师叔的身边,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头贴在了他的胸口上,娇声道:“哥哥的心跳声,倒是很快呢。”
三师叔僵在那里了,双手抱着素雪夫人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其实,哥哥心里也是喜欢我的吧?”素雪夫人柔柔的声音从三师叔的下巴那里传来,有着莫名的诱惑力。
“当然,你是我妹妹。我自然是喜欢的。”
“哥哥装傻了这么多年,还要继续装傻下去么?”素雪夫人的手在三师叔的腰上不安分地动着,让三师叔的额头出了细细的一层汗。
不得不承认,素雪夫人这样过尽千帆的女子,三师叔真的不是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