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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又非血缘亲人,为何不能结为道侣?”
焱颜的这句话达成了“会心一击”,瞬间将玄霜的血槽清空。他心中鼓跳如雷,脑袋上像被狼牙大棒敲过似的,非但没能醍醐灌顶,反而深觉头大如斗,一时间根本无法思考。
昏头涨脑地说了两句自己都记不得内容的话,光看见师父那两片形状优美的唇瓣一张一合,露出珍珠般润洁的贝齿,却一个字都听不到耳朵里。直到火云舟被攻击了,玄霜这才勉强回过神来,心道:
“师父刚刚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这么的……梦幻呢?简直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也就是一起生活了这些年,知道师父在感情上比较迟钝,要不还真以为……
“我又不是主角,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梦想成真了?”
如果说穿越之初,玄霜还觉得自己有可能是主角命,可到现在他早已不那么认为了。反而觉得就算真有所谓的主角,那也肯定不是自己,无论怎么看,受天道眷顾的宠儿都应该是自家师父。
瞧那段坎坷多舛的人生阅历,瞧那些源源不断的奇遇机缘,瞧那尊强到没边儿的24k金身,瞧那群风格迥然却都颜值爆表才华横溢的师弟们……
上辈子玄霜没看过bg言情文,并不了解“苏”是怎样的一种情怀,但他总觉得这要是性转一下,师父妥妥是点家升级流爽文的男主!就算不种马不后宫,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那位“一心人”也不应该是没背景不圣母实力差满脸疤的女徒弟。
尽管心中“笃定”生活绝不会如此厚待自己,但玄霜还是忍不住去想:
万一呢?
万一师父开了窍呢?
万一中的万一,师父终于开了窍,日久那个生情,对我……产生了那么点儿超出师徒之情的好感呢?
这念头就如同一朵妍丽的罂//粟花,早早在玄霜的心中生根发芽。明明知道在它美艳动人的外表下,隐藏着令人上瘾的毒//素,却回回斩草都没法除根,被它一寻到机会就春风吹又生了。
方才焱颜的那番话语对玄霜的刺激过大,生成了最强力的催化剂,使得这朵花的花瓣迅速迅速脱落,显露出成熟的饱满果实;似乎只要用指甲盖在挂着白霜的青色果皮上划那么两下,就会流淌出令人沉迷虚幻而不可自拔的乳白汁液来。
玄霜就是挂着心神恍惚魂不守舍的debuff中走入困仙阵a的,被敌手抢占先机抓住破绽狠虐,自然也就理所应当了。
金丹后期与元婴初期只差了一个境界,但两者间横亘着一道鸿沟,不知多少修士倾其一生都没能成功跨越。玄霜虽然能越阶挑翻金丹后期,但与元婴修士相比还是有着相当大的差距,剑意是他取得这场胜利的唯一砝码。
那位元婴修士名叫严晋,原本就是性格严谨之人,他并未因玄霜比自己低了几个境界而等闲视之,反而认为主动迎战元婴的金丹修士绝对有不凡之处,赔上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战斗伊始,场上迅速呈现一边倒的局势,玄霜的剑气难以破开对手完美的防御,剑意又没能熟练掌握,一时竟难以施展出来。再加上真元又不及被压得死死的,身边险象环生。
严晋主修火属功法,尽管在玄霜很看不上那团不起眼的红色婴火,觉得与自家师父的本源真火相比,简直就是萤火对上日光;但真要烧到身上,绝对够自己喝上一壶的。
尽管使出全身解数躲闪腾挪,玄霜还是免不了被燎着了几回,受到的伤害却远不及他在避让火焰时,被对方寻隙拍在后心上的那一掌。
玄霜能够确信,如果不是身上这件玄武宝衣,如果不是抽空拍的那些银甲符,自己绝对不会只是肋骨断裂、内脏受损。
终于,再次陷入生死危机时,玄霜终于再次领悟到那股玄奥的力量,接连发出数道剑意,绞碎了严晋丹田中的元婴,艰难地结束了这场战斗。
恍惚记得师父说有话要对自己讲,玄霜无心在死者身上搜寻储物法宝,甚至顾不上吃药调息,在确认严晋彻底死绝了之后,匆匆走出困仙阵a。目光迅速锁住前方穿着绯红长袍的高挑身影。
还没迈开步子,师父就闪到身前,对自己说出了哪怕在最美好的梦境中,都不敢奢望听到的话语:
“我心悦于你,你可愿接受?”
玄霜的眼前突然白花花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觉得五脏六腑翻腾不休,气血瞬间涌到胸口。他第一反应是要立即对师父说出三个字来,甫一开口却喷出一口鲜血,随后便身不由己地陷入黑暗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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焱颜身上穿的这件宝衣不及火凤裳品阶高功能多样,但基本的不染污物功能还是具备的。玄霜的那一口血喷过来后,好像落到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上,化作一串串血珠,很快滑落到地面上,没在焱颜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可她的心差点儿因为这口血裂成了两半。
起初焱颜只是单纯地心疼徒弟,再加上急着给人疗伤,根本没时间多想。直到玄霜的状况稳定下来了,她守在仍处于昏迷中的徒弟身旁,一边凝视着那张正渐渐恢复血色的、极具“粗狂凶悍之美”的脸庞,一边在识海中把玄霜昏倒前那段场景剪辑出来,一帧一帧地重放,细致地研究起徒弟听到自己告白后的微表情来。
没过多久,焱颜就郁闷起来了。
烟熏火燎之下的铁青脸色,快要瞪得快要脱出眶的眼珠,法令处神经质地抽搐着的肌肉,颤抖得说不出话来的嘴唇,还有僵硬得跟木头一样的肩膀,差点喷到自己脸上的那一口血,以及突如其来的昏迷……
焱颜实在是难以分辨清楚,徒弟做出这样的反应,究竟是因为身上的伤势太严重,还是因为被自己的话刺激得太严重?
只要是与敌人和战场形势无关的事,焱颜极少往坏处想,但现在她却怎么也抑制不住,总是在设想最糟糕的可能:
玄霜醒过来后,成为第二个廖斌。
焱颜眸色暗沉,周身的气息隐隐有所转变,变得越发陌生,尽管透过水晶窗投进来的阳光并没有变化,然而船舱内却突然好像没那么亮堂了。
“假使当真如此,我便——”
话还没从牙缝里全部挤出来,焱颜突然身子一震,眼神重回清明,方才那教人几近窒息的紧绷而又危险的气氛瞬间消散。
“即便霜儿不愿,我也不会强迫于他,一门心思对他好便是。这样一来,日后霜儿遇到……遇到命定之人时,我即便放手,也不会因未曾尽力争取而心存遗憾。”
如此一想,焱颜恍然间神思清明,百念通达,心境居然有所提升。她舒展眉目,用眼神细细描摹着徒弟脸上浅淡的疤痕,心湖一片平静。
就这样静坐了近半个时辰,焱颜突然发觉玄霜的气息有所变化。尽管刚刚锤炼过心境,但此时的她仍难免有些心波激荡。
终于,那对漆黑的眸子撞入焱颜的眼中。她清晰地看到,徒弟的目光只在刚醒来时恍惚了一瞬,在瞧见自己后,立刻亮了起来,就像冬夜中的寒星。
紧接着,焱颜的袖子被一把薅住,她顺势反握住那只在微微颤抖着的冰凉的手。
就见玄霜满脸焦急,拼命地抬起上半身,刚要张嘴说话,却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一阵猛咳,憋得脸都成茄子色(shǎi)了。
焱颜赶紧扶玄霜坐起,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背,总算是把徒弟的气儿给捋顺了。
就见玄霜仰头看向自己,满面潮红,眼泪汪汪,一张嘴说出三个字来: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