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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莉这一晚都没有睡,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烦意乱。
卧室的空调开得很低,皮肤其实已经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仿佛不维持这样的低温,她就无法克制内心不断膨胀的焦躁和烦闷。这种时候,最好能来一根烟。
但她不能抽烟。
她不愿意做毫无意义的宣泄,而且她突然迷信起来,仿佛她这样做的话,就等于坐实了林医生遭遇不测的假想。
自欺欺人也好,逃避现实也罢,她真心希望林医生任性一回,开了这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只是为了惩罚自己没有和她共进烛光晚餐。
万莉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懦弱的一天,像个无助的小孩,死死抓着虚妄的衣角,就怕一旦松手,连最后的一丝幻想都灰飞烟灭。
她就一直坐在床沿,一只脚曲起来放到床上,另一只垂下来,脚板轻轻触碰冰凉的地面。
她其实是感到冷的。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是那种夏日常见的骤雨,密集磅礴,叮叮咚咚地敲打着窗户。
万莉侧过头,对着玻璃窗外那片被雨水冲刷着的夜色出神。
医生,你在哪里?
闪电撕裂黑锻一样的夜空时,林医生下意识地想抬手捂着双耳,但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双手现在被捆绑在一起。
这个仓库年久失修,墙角根部都往里渗水,本来这里就透着一股霉味,现在加上潮湿,气味就更怪了。
男人把那辆面包车开了进来,卷帘门已经放下,整座仓库紧靠一盏节能灯来照明,光线昏黄晦涩。
从通风口灌进来的风或多或少消除了一点燥热,离林医生不远处的地方不断有水滴跌落,水珠碰到地面后一下子碎开,往四周飞溅。地上不一会儿便汇集了一小摊水,然后越积越多,往外慢慢扩展。
林医生挪动着身子,尽量往干燥的地方蹭去,腿抬起来的时候,碰到了裤兜里的手机,五寸大屏幕,硌得腰部有点痛。
之前她把所以希望都寄托在这个通讯设备上,谁料男人早就断了她这一条退路,在敲晕她之后就把她的电话卡取了出来,放进他自己的手机里。
从她被虏来这里到现在,男人的手机响了七八次,有她的同事打来的,也有病人打来的……当然还包括了万莉打来的。
每次有电话打进来,男人总是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挑着眉毛道:“想不到你人缘这么好。”然后他会很大方地让她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再用叹息般的口气犹豫不决地道:“你说我要不要帮你接呢?你的朋友们似乎挺担心你。”
林医生不愿意激怒他,却也不想理他,便垂着头一言不发。男人大多数时候会让手机响到自动挂断,手机铃声是一首粤语老歌,旋律很熟悉,但却听不懂歌词。男人会跟着音乐低声哼唱,闭着眼睛一脸陶醉的样子,等到音乐戛然停下时,他会有点茫然地睁开眼睛,然后露出痛苦的表情。
傍晚的时候男人喂了她一块面包,刚开始的时候她冷冷地盯着递到自己唇边的食物不为所动,男人便捏着她的下颌强逼她张开嘴,然后把撕碎的面包硬塞进去。
林医生知道男人就是喜欢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她不想吃东西,他就逼她吃,她不想喝水,他就逼她喝。
她需要保持体力,需要水和食物,但男人并不是有求必应的好好先生,如果她表现得想要,他反而不会给。
在男人眼里,林医生不甘不愿地吃完了一整块面包,眼神悲愤中带着惊恐,这个表情愉悦了男人,他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欺凌一个女流之辈能让他产生强大的满足感。
林医生维持着又恨又怕的表情,在心里冷冷地暗骂了一句:傻逼。
接下来长夜漫漫,既没有电视又没有电脑,时间被拉伸得格外绵长。
男人的手机不再响了,似乎是调成了防骚扰模式。仓库不大,但空旷,两个人都不说话,就显得分外安静。
林医生挨着墙根坐,双腿竖了起来,把下巴靠到膝盖上。她闭着眼睛,但不敢睡着,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男人把车开了进来,就坐在车上,半天没有声响,不知道是不是在车上睡着了。
雨是突然下起来的,撒豆子一样噼噼啪啪一通乱响,两个人都惊了一下,回过神来时,风已经夹着雨从卷帘门里涌了进来,仓库里三分之一的地方都被淋湿了。
外面没有路灯,很写实的伸手不见五指,尽管如此,在男人把卷帘门放下来时,林医生还是觉得仓库瞬间变得更阴暗了。
这场雨没下多长时间就停了,停的时候和下的时候同样突然,仿佛一首歌到达了高朝部分,却戛然而止。
林医生身上的汗水都被风吹干了,温度也降低了一点,没有那么燥热。
男人却在这时候从驾驶室里开门出来,然后靠在车门上,一言不发地盯着林医生。
林医生没有睁开眼睛,却还是感觉到有两道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身上慢慢游移,那个感觉非常恶心,仿佛被一条湿滑的舌头舔了一下,浑身皮肤都泛起鸡皮疙瘩。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说话了,内容却有点莫名其妙:“你知道吗,小宁很害怕打雷。”
林医生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一样,自顾自闭目养神。
男人的语气突然变得非常哀伤:“我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林医生淡定地囧了,既然如此,你倒是去陪陪她啊。
“但是,”男人突兀地笑了一声,“她很快就不会孤独了,很快。”
林医生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后背直窜而起,大热天里生生打了个寒颤。
次日清晨,万能的古小姐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额头突突作痛。程丽丽早就起床替她煮了一碗醒酒汤,看见她起来了,就端给她喝。
“怎么了?”古小姐和程丽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对方随便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瞒不过她的眼睛,更何况程丽丽本来就没打断隐瞒她什么。
程双还在睡,程丽丽便压低了声音,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古渐尹皱着眉头听完,然后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昨晚程丽丽陪着万莉去派出所报了警,但警檫只是做了一份笔录,备了个案就让她们回去了。
古渐尹洗漱完毕,拿起手机不知道打给谁,开口就说:“帮我个忙。”明明是求人的话,却说得好像给了对方莫大的恩惠,一副高高在上命令人做事的语气。
程丽丽在一旁用倾慕的眼神看着强势的恋人,心脏猝不及防地被酥了一下,她家古小姐真是又帅又强大啊。
就短短的几秒钟分神,古渐尹已经把电话说完了,程丽丽没听到重点部分,连忙凑过去问:“找谁帮忙啊?”
还能有谁,程丽丽其实也心知肚明。
“我舅舅呗。”古渐尹的答案果然如她所想。
只是……“你用这样的语气跟你舅舅说话?”好歹也是长辈啊。
“我舅舅现在开会,接电话的是他秘书。”古渐尹把手机扔到一边,用脚踹了踹床上还在睡的程双:“猪,起来!”
猪翻了个身,抱住古小姐的脚,一脸迷糊地睁开眼睛,嘟起小嘴委屈地哼了一声,非常不乐意被人吵醒。
程丽丽无论看了多少遍都还是没办法习惯古小姐叫女儿起床的方法,但如果换她来的话,程双绝对闭眼不理,仿佛吃定了程丽丽疼她,会惯着她,便心肆无忌惮地享受这份纵容。
“那你舅舅的秘书怎么说?”程丽丽一边安抚被生生踹醒的程双,一边把她抱去洗漱。
“他会处理。”古渐尹只是把大概情况简单地跟对方说了一下,没问他打算怎么做,反正她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事实证明,古舅舅的秘书做事还是非常有效率的,一个小时不到,就回复了古小姐的电话。
万莉昨天顶了同事上班,今天补休一天,四个人吃完早餐后就围坐在客厅里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做。
古渐尹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其他三个人都反射性地静了下来,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那部手机上,古渐尹扫了他们一眼,接通了之后开了免提。
“上个月一个叫张骏的把你朋友推下楼梯,让她头部受伤?”对方不知为何翻出了前段时间的旧案来。
“对,不过我失踪的那朋友不是受伤的那个。”
“当时陈静小姐的口供提到,她为了避开张骏的骚扰所以搬到了现在这里居住,”秘书先生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张骏的口供里提到一点,艾斯克兔斯基是他送的,但那盒装着灰的快递,不是他寄的。”
古渐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细节。
秘书先生接着说:“除了张骏,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对陈静小姐纠缠不休?”
万莉和陈静对视了一眼,难道说那盒灰……根本不是寄给陈静的?快递上根本没写收件人的名字了,所以她们一直以来都想错了,寄出那盒灰的人另有其人,而针对的也并非陈静!
两人不禁同时想起了一个人:“那天放火的那个……”
万莉略带激动地看向古渐尹:“可不可以让他帮忙查一下前段时间xx医院一个自杀的女护士,他男朋友曾经去医院闹过事,还认定了是林医生害死他女朋友。这人还在我们房子门口放了一把火,幸亏我们发现得早才逃过一劫。”
古渐尹对着手机说:“你都听到了?”
秘书先生道:“是的,我会让那边立刻调查。”至于那边是哪边,古小姐就不关心了。
“就目前的线索来看,那护士的男朋友最有可疑,你找人查一下他现在在哪里。”古渐尹冷冷地吩咐,“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