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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燕城的街上往宅子里走,还有一段路程,他们三人默不作声,耳边只有呼呼的风鸣和叠叠而起的脚步声。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往日可是话不投机。”穆桃浅开口问道,着实觉得同时见到两人甚是奇怪。
阿照只是撇撇嘴,不说话。魏卿迟却哼了一声,“我出来寻你,他非要跟着,说人生地不熟,走丢了又得回去当乞丐,轰都轰不走。蠹”
穆桃浅见阿照这样,想必魏卿迟并没有说假话。在穆桃浅的眼里,阿照缺乏归属感,如今好不容易投靠了穆桃浅,便一步也离不开他。不过,他们能够和平相处,倒是一件令穆桃浅放下心来的事。
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们终于看到了宅子大门,只是没想到宅子门前聚集着不少奴才,他们见着魏卿迟,仿佛看到了祖宗,热泪盈眶地跟上来,激动地说道,“魏大人可算回来了,小的们心惊肉跳的,生怕您有个什么闪失。髹”
“怕什么?堂堂燕城,可是爹爹的地盘,有谁还敢迫害老爷我?”
奴才们点头哈腰,口中称是。燕城的人都知道,与魏氏一族沾边儿的人,除了躲着顺着,没其他的法子。
魏卿迟不再多言语,只默不作声地进了门,关上房门,穆桃浅不免问他,“宅子里这么多人,你又是怎么避开他们独自出了府?”
魏卿迟扯着嘴角笑着,“当然是翻墙翻出去的。”
穆桃浅哑然失笑,“就你?身子那么弱,墙还没翻出去,力气便花光了。”
魏卿迟有些许不服气,“若不是因为此,我怎会和那个小乞丐联合?”
穆桃浅见他那副模样,心头一悸,不禁说道,“一路上波折太多,我们还是早些安歇吧,明日还有重要的事做。”
未等穆桃浅动手,魏卿迟先行卷了一床被褥抱在怀中,“这宅子有些寒掺,没有外间,今儿个我睡在地上,把床让给你。”
魏卿迟如此表现,穆桃浅有些吃惊,她随即说道,“还是我来吧,我习惯了。”
她去抱魏卿迟怀中的被褥,可魏卿迟执意不给,就这样揪扯了两三回,魏卿迟还是死死抱着被褥不撒手,他说道,“阿桃,就让我睡在地上吧,虽然我不够强健,但也想要照顾你。”
穆桃浅听闻,便不再坚持。魏卿迟独自一人打好地铺,便躺了下来。穆桃浅虽然不习惯,但知魏卿迟就是那般性格,便也盖上被子躺下了。房间里依然只燃着一柄烛,烛火微弱,映在窗子上,留下了窗外摇摇摆摆的树影,愈发显得这个夜安静了。
睡下的穆桃浅,知道外面重兵把守,这里是燕城最安全的地方,她不免心弦松懈,慢慢困意袭来。她确实太累,跟着魏卿迟,逍遥自在没享受过,更多的是刀光剑影,她很快便睡去了。
穆桃浅做了一个梦,睡梦之中,穆桃浅看见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光,这光太过刺眼,她虚着眸,只见闪耀的光华里走出一个人,那人衣着华贵,她努力的辨认,才看清是闾邱辕。闾邱辕的面容不够清晰,他手中提着剑,那剑却是她随身携带的软剑。
穆桃浅,你背叛六扇门,违抗谕令,依照大明律法,罪责当诛。现在就斩了你,以绝后患。
穆桃浅只觉头皮发麻,她只得大声回应着,“他不是乱臣贼子,他是忠良之后!”
休要胡言乱语!我现在就要了这孽障的性命。
闾邱辕话音刚落,软剑便一刀劈下。华光之中,魏卿迟不知何时已躺倒在闾邱辕的脚下,臂膀被闾邱辕砍去半个,魏卿迟血糊糊的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着。
穆桃浅倏地睁开眼帘,才发觉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打湿。她轻嘘一口气,原来不过是一场梦,可这梦太过真实,让人心惊肉跳。穆桃浅定了定神,才发现那呻、吟声是真实存在的。她翻了个身,却见地上的魏卿迟来回地翻滚。
穆桃浅移过火烛,下了床前去查看,此时的魏卿迟面颊苍白,脸颊上挂着豆大的汗珠。
“老爷?你可还好?是又犯病了?”
魏卿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蹙着眉,费力气地说道,“老、毛病,不打紧。”
“到床上去睡吧。”
穆桃浅想要扶起他,但魏卿迟却摆摆手,“无大碍,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穆桃浅怎会不知,若是就此放任,他怕是会折腾一个晚上。穆桃浅由不得他任性,三下两下便把他扶到了床上,魏卿迟只是无奈地苦笑一声,“我真是个废物……晚上被燕城的官员们灌了些酒,就这样没出息了。”
穆桃浅解开他的亵衣,把手掌搓热后,在魏卿迟的肚子上边揉搓边回答道,“你这毛病……也是在碎石场得的?”
魏卿迟“嗯”了一声,“时常饿肚子的人,越饿肚子越痛。后来进了千岁府,是好吃的东西太多,一口气吃到要吐……从那以后,腹痛的症状愈发严重了。”
穆桃浅不再做声,只静静地帮魏卿迟按摩。渐渐的他额上的汗珠消散,面色也好看些了。可穆桃浅并没有停,她知道魏卿迟若是睡不着,这一晚上还要折腾上好几回。
“阿桃,你可还记得咱们前些年的事?”
这样的夜,魏卿迟注定是无眠的,他枕在穆桃浅的腿上,瞧着那盏唯一的火烛发呆。
“老爷说的事哪一件?”
“城东郝员外家的公子,在街上追着乞丐打。咱俩都看不惯,便找缘由把他引到了小巷子里,你暴打了他一顿,我拔了他的裤子扔在地上,路过的野狗还在裤子上尿了尿。”
魏卿迟说得一清二楚,穆桃浅想了想,回道,“确实有这么一件,那时候老夫人并没走,被郝员外告上门来,我和你跪在堂前的院子里足足一个晌午,晒到后来中了署,在床上连躺了三天。”
“那一次我也中暑了,老夫人刀子嘴豆腐心,一直坐在床上边斥责我,边掉眼泪。”
穆桃浅试探地问道,“老夫人……可知你的身份?”
魏卿迟听闻,却随即咬紧了牙关,“自然知道,否则我也不会成为魏忠贤的义子。”
“难不成老夫人也与九千岁不共戴天。”
魏卿迟哼了一声,“她的仇不比我浅。”
在燕城,便是魏忠贤的老营,在卢城都隔墙有耳,这里最多的可就是千里眼和顺风耳。穆桃浅即便有太多的疑惑,但也不敢再问出口。如今的魏卿迟好似在走一条独木桥,而这座独木桥只有一指宽,架在耸入云端的高峰间。每走一步都摇摇摆摆,每走一步都生死一线。
“老爷,睡吧,醒来了便又是晴朗的一日,醒来了噩梦就不在了。”
魏卿迟默默闭上了眼睛,“魏忠贤一日不除,我就一日睡在噩梦里无法脱身。”
“若是梦真的醒了,老爷又该作何打算。”
“种一两亩良田,养三四个孩子,房前种满姹紫嫣红的花,你在花间笑……”
穆桃浅手上一滞,耳边便响起了清浅的鼾声,魏卿迟就这样睡着了。她仔细端详着怀中的他,长睫之间是微微蹙起的眉中,朱红的唇一直抿着。他睡得甚是香甜,或许是魏卿迟成了杨秦的缘故,穆桃浅凝视他时,厌恶之心少了些,多了几分怜悯,多了几分担忧。
穆桃浅替他重新穿好亵衣,指尖触及魏卿迟身上的疤痕,心跳不由放慢了些。这些黯淡如同蚯蚓般的伤痕积攒出这么一个不堪一击的身体。魏卿迟好似一只风筝,这只风筝千疮百孔,在空中摇摇欲坠。他想要冲破天际,想要挣脱束缚,却不知何时便会线断命亡,丢了方向。
原来的杨家公子又是何等模样?满腹经纶,高谈阔论,意气风发、满面春风,还是骁勇善战、沙场猛士、浴血弑敌的小将?哪一种,都不该是今日的混沌大王,在醉酒之中,度了余生。
穆桃浅就这样胡思乱想的一整夜,直到天际浮白,烛火燃尽,她才慢慢闭合了双眼,明日的魏卿迟会这样,明日的自己又会如何?若是如魏卿迟所说那般清闲自在,倒算是上辈子积下的德行。
穆桃浅再醒来的时候,便见魏卿迟早已穿戴妥当。只在窗前听着鸟鸣蝉叫。昨夜狼狈不堪的魏卿迟恢复如常,又换了神清气爽的模样。听见动静,魏卿迟便回过身问她,“醒了?”
穆桃浅“嗯”了一声。
“用过早膳,我们便开始吧,今日有重要的事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