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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卿迟有片刻沉默,却又冷言道,“终究是奴才?阿桃,你不过当上主子几日,竟然也摆起主子的架子了。”
穆桃浅知道自己所言令魏卿迟厌恶了,她嗤鼻一笑,“你若这样想,那就按你的意图去做吧。不管你以前姓什么,如今都是魏家子,披麻戴孝也是为了魏家,九千岁方过完寿辰,身体康健益寿延年,你此时把千岁府银装素裹,九千岁又会怎么想?不过,你是九千岁最宠爱的义子,做多么出格的事,九千岁听着都是欢喜的。蠹”
魏卿迟像是魔怔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对她说道,“我想静静,你下去吧。”
穆桃浅出了卧房,看样子,自己这番话魏卿迟还是听进去了。千岁府的后院临时搭起的灵棚并不大,但府上的奴才们大多去祭拜过。这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受过黄伯的恩惠。黄伯并非府上的老人,但却是对魏卿迟最上心的,虽然严厉,但并未真正让下人们受累。
“你们都下去吧。髹”
这两日因为黄伯的事,大伙都没有睡个安稳觉,穆桃浅自知大伙不易,便早早都遣散了。
“老爷说了,晚上要来守灵,奴才们不敢离开。‘
“你们都在这儿胡说些什么?老爷姓魏,就算与黄伯情谊深厚,也不能做出格的事,今夜由我守着。”
下人们自知说错了话,都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只留下一两个奴才近身侍奉,穆桃浅一身素服坐在灵堂里,外面风髙月圆,垫一垫脚尖,便能瞧见矮墙外的圆月。穆桃浅是恨魏卿迟的,但却不由地多说了几句。果然在千岁府留下了事事操心的毛病,魏卿迟出的岔子越多岂不是越好?他身陷囹圄,自己就能早些脱身。可临到头管不住自己的嘴,闾邱辕和她说过,卢城里有眼线,可到底谁又是眼线?这眼线怕是连她也一起监视了吧?
穆桃浅值了前半夜,奴才们怕她操劳,后半夜便来顶替了。穆桃浅揉揉有些酸痛的肩膀,果真是累了。小婢女在前面掌灯,这么晚了,却见魏卿迟的房间还亮着火光。
穆桃浅走到门前,问着婢女,“老爷还没睡?”
“回夫人,老爷喝了许多酒,说是睡不着,到后院凉快凉快。”
穆桃浅叹了口气,知道魏卿迟情绪不佳,好在他在千岁府里瞎折腾,便也不愿再管他。穆桃浅方要找地方睡觉,去听一声嚎叫。这叫声一听便是魏卿迟的。
“夫人,您回来的匆忙,老爷的卧房还未收拾妥帖,奴婢们昨日才重新做了被席,要不给您铺好早些安歇吧。”
穆桃浅的思绪被拉回来,她回道,“不用了,我还住原来的房间。”
奴才们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许久才说道,“您走之后,老爷便把窗纸捅破了,还拿菜刀把床砍成了木柴,如今那屋子晾着咸鱼、腊肉,恐怕……已经不能住了。”
也对,穆桃浅常年练功,阳气十足,不喜住南房,她常年住在有阴凉的屋内。这屋子当酒窖,晾酱菜,晒咸鱼之类的都最适合不过。穆桃浅并不讶然这种做法,千岁府的这个小主子向来如此,何况他们分别时,魏卿迟还受了那么多的窝囊气。
“这府上地方多,随便找一间歇息便好。”
下人们虽然有些许诧异,夫人和老爷不住一起,还要另外找一间,但还是照着吩咐去做了。穆桃浅站在院前,才发觉天际渐渐亮起了鱼肚白,就这样折腾了整整一夜,回到卢城的日子果然是令人焦灼难耐的。她守株待兔般养活大的三株桃树,如今在庭前肆意的生长。穆桃浅就站在桃树前,桃花早就谢了,正如她所想,桃子结在树上,安静地享受这日月精华。穆桃浅摇摇头,她这是真糊涂吧。这哪还是她最初带来的桃树,这三株是魏卿迟栽的。
穆桃浅摸了摸树干,如果,魏卿迟不去管这几株桃树,它们依然是光秃秃的树杈子,想必她便在千岁府住下了,没有京师的纷杂,也没有最后的分道扬镳,他们都还保持着印象中的模样,玉树临风的照样含情脉脉、风流倜傥的依然整日逍遥,她不是夫人而是管家,黄伯随两三老友一起垂钓,安享晚年。
“夫人,您去看看老爷吧,他一个人跳进湖里又喊又叫的。”
穆桃浅在未回来之前便知晓自己的日常,那便是不仅做了烧火丫头的活,还要操心府上大大小小的事。这府上的人依靠她依靠习惯了,如果不来询问,心里总是不踏实。
穆桃浅随奴才到了后院,千岁府之大在于府中不仅有山丘,还有湖泊。风景优美,景致宜人。魏卿迟喜欢招呼卢城的公子哥儿来府上游玩,在湖中载一只小船,在把春香院的头牌招来,便水榭画舫游戏人间了。
“老爷又喝酒了?”
穆桃浅虽然离得八丈远,但浓郁的酒气弥散开,周身也都沾染了酒气。小奴才点着头,一副不敢言说的模样。
“还不快把老爷从湖里拉出来?要是因此折腾病了,遭殃的可是你们。”
小奴才苦怏怏的一脸哭相,“阿桃姐,哦不……夫人,老爷如今醉着,小的们什么都不敢做。您难道忘了?上次老爷也是喝醉了在小船上又唱小曲又手舞足蹈,您不小心把老爷踢下水,老爷赌气住在春香院不回来,您去春香院赔罪,老爷直接把您赶出府了,奴才们若是赶出去了,怕是连饭都吃不起了。”
穆桃浅一怔,初听有些许不明白,她问,“这都是谁说的?”
“老爷啊,您走了之后,老爷把大伙都召集起来,您之前未带走的衣裙堆在堂前烧了不说,还警示我们,往后要全听老爷的,要是犯了忤逆以下犯上的罪,就一并都赶出去,连奉银都不给。”
魏卿迟还真是个小男人,明明当初是她主动要走的,想必他为了挣回面子,没少在下人面前歪曲事实。
穆桃浅脚下轻点,三步两步便上了湖中的船上。魏卿迟全身湿透,瞧见眼前的人,却捂起耳朵背过身去,“烦死了,是不是又要说我不爱听的话。你滚远一点儿,本老爷怒的要抓狂!”
不管他说什么,穆桃浅都不会让他放任自流。她手上一使劲儿,便把魏卿迟像提溜小鸡一样地拎到船上。他连外衫都没有穿,只一件单薄的亵衣,还紧紧地贴在身上,如今衣服沾了水,好似光着身子。穆桃浅撇过头去,场面有些害臊,她脸上倏地便红了,穆桃浅不忘训着他,“千岁府的魏老爷,难不成您得了失心疯?在这湖里耍什么威风?”
魏卿迟胡乱地挥舞着手臂,他不愿让穆桃浅近身,“你别理我!不怕我把你推下水?让我静静。”
穆桃浅自是不听,未等魏卿迟反应过来,他已然像风筝般被自己的夫人扯着脖颈飞到了岸上。他努力地睁开惺忪的醉眼,却不想看穆桃浅,只是对身边的小奴才吩咐,“拿酒来!”
小奴才战战兢兢地看着穆桃浅,有些胆怯地说道,“老……老爷,酒……酒都被喝光了!哎呀……”
话还没说完,魏卿迟就把小奴才仆倒在地拳打脚踢,“叫你胡说八道,酒老爷藏了满院子,没有就让酒铺的老板送上门,老爷我没喝够,要大醉三天三夜!”
“魏老爷,别借着黄伯的事,胡作非为。”
穆桃浅的话向来冷淡,这也是魏卿迟最难以忍受的地方,冷漠到极致,没有人情味。他跌跌撞撞的站起,却向着小山丘跑去。月光之下,魏卿迟的背影显得凌乱而又癫狂。他一路上疯狂地边喊边叫,穆桃浅就默默地跟在后面。
千岁府的山丘并不大,他身体羸弱,跑了没多久便泄了气。如同死尸般躺在了草丛里。
穆桃浅走上前,以为他睡着了,谁知魏卿迟瞪着眼睛望着天际,口中喃喃。
“你向来瞧不上我,即便……我是千岁府的老爷,即便……做了卢城知府,也一样瞧不上。”
穆桃浅不回答,把小奴才拿来的衣衫扔到他身上,遮住了他半、裸胸膛。魏卿迟却把衣衫扔到一旁,忽而笑起来,“我也瞧不上自己呢,竟然做了大太监的儿子,他们骂的太对了,我就是个龟儿子,成不了事,好吃懒做,想替黄伯守灵都不能,就因为……我是龟儿子。”
穆桃浅蹙眉,她以为他会以是魏忠贤的义子而自豪,可心下也会因此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