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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个世界12
葱郁的翠色在山间蔓延,淡金色的阳光在树梢间驻足。
然而在路边的众人间却弥漫着惨淡的愁云,上官雪殇皱着眉头仰望着那高大的山石,她揉了揉自己已经酸麻的脖颈,突然眼眸一亮,计上心头。
她有些兴奋地扯了扯轩辕傲的袖子,一双杏眸亮晶晶地看向他,开心地说道:“要不,咱们可以先用轻功跳起来,然后把剑插在一定的高度,这样就有落脚点了!我们也都可以过去了!”
一旁的欧阳慢悠悠地踱步过来,有些无奈地用自己的扇柄轻轻敲了敲上官雪殇的额头。
“哎呦!”上官雪殇捂住额头,气鼓鼓地瞪向欧阳“你打我干什么?”
欧阳无奈地说道:“你仔细看看这石头的纹理。”他将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石壁上,上官雪殇疑惑地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那石壁洁白而光滑,没有一丝裂痕,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冷芒。
上官雪殇不明所以地对着那石头研究了半天,然后一脸茫然地抬起头问道:“恩......怎么了?”
一旁的轩辕傲终于忍不住插话了:“这石头名为轩云石,因为它通体洁白而且毫无裂纹与瑕疵,而它之所以能没有裂纹,是因为它的硬度极高,岩体级密,堪称举世罕有。而想将剑□□去......即使拥有绝世武功,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他的眸子中罕见地染上了一抹凝重,轩辕傲沉声说道:“这种极为稀有的岩石,突然在这里出现,而且体型还是如此之巨大,恐怕不简单。
恐怕是有人不愿意让我们去赴这趟邀请。”说着,他轻轻眯起了双眼,语意不明地感慨道:“看来这场邀约背后的水,比想象中的还要深啊。”
事情的进展又一次停滞了下来,空气中的氛围更加压抑了,每个人都满脸阴沉,
上官雪殇一筹莫展地看着这块堵路的巨石,突然眼神坚定了起来,她说道:“是在没有办法那就绕路吧!就这么干坐着也没什么用!我们放弃车厢,直接轻装简行骑马上路,一定能够及时赶到的!”
突然,从她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带着些许没有睡醒似的低哑:“没有必要。”
上官雪殇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周白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车,正抱臂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微微凌乱的青衣松松垮垮地挂在消瘦的肩上,散乱的衣襟里露出肩颈间莹润流畅的线条,他半阖着双目,唇角微抿,一副慵懒的仿佛没有睡醒的样子。身侧,修长的左手松松地拢着那柄与他形影不离的破旧长剑。
上官雪殇眼前一亮,虽然她是因为害怕这个失忆的人出危险才把他“捡”回来的,但是在这几天,她也清楚地看到了这个身世神秘的人实力的不凡。
她的心里不禁燃起了一丝希望。上官雪殇有些兴奋地问道:“难道你能把剑□□石头里去吗?”
周白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上官雪殇亮晶晶的水眸,没有回答,只是飒然地耸了耸肩,拿着长剑走到那块巨石前面。
上官雪殇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周白的动作,张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但本来想说出去的话却在嘴边转了一圈又重新咽了回去。
两边陡峭高大的黑色山崖间,高大的石块耸立在灼热的阳光下,越显洁白的岩体反射着耀眼的光芒,闪烁着隐隐约约的金属色泽,巍然□□的仿佛已经屹立了千年,又将继续屹立千年不倒。周白微微眯起眼眸,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这仿佛是彰显着自然坚不可摧力量的象征。
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他沉黑眼眸中深邃郁然的神色,薄唇微抿,好看过分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白皙的近乎没有血色的脸颊在耀眼的阳光下竟然显得有几分绮丽。
微风拂来,吹起他宽大的青衣,使他本就消瘦的身材看起来更加嶙峋,在那高他百倍,体型庞大到令人难以仰视的山石前,显得格外渺小卑微。
周白轻轻地抽出剑,众人终于得以第一次目睹那破旧的剑鞘里长剑的模样,剑身修长,剑形古朴,清冽的剑面如同一泓盈盈的秋水,在阳光下轻轻颤动着,冰冷凛冽的仿佛仅仅靠近就能被那锋利的剑气割伤。
他握紧剑柄,原本光华四射的剑身变得朴实无华,锋芒收敛,却越发危险,散发着嗜血的气息,周白敛眸屏息,深黑的眼眸好似无波古井,悠远深邃的仿佛历尽千年沧桑轮回。
然后,他举剑。
平视着前方,轻轻一挥。
那一剑悠然而轻缓,仿若羽毛飘落,微风划过,却又仿佛重若千钧,声浩日月。
平淡而简单的一式。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然后剑影飘然入鞘,光华尽数收敛。一切又重新归元于一,泯然于平静。
眼前的一切犹如刹然碎裂的斑斓梦境,百人高的雪白巨石在眨眼间无声地碎为微尘。
让人不禁怀疑,到底眼前的一切是幻境,还是他自己本身就是幻境。
剩下的只有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满脸空白,震惊的连合适的表情都无处摆放。空气中安静的甚至能听到粉尘飘扬落地的声音。
周白收回剑,回身向自己的车厢走去。
上官雪殇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下意识地看向经过自己身旁的周白,却在下一秒正好对上了周白扫过来的目光。
黑暗如夜,冷漠如冰。彻底地撕开了之前洒脱不羁,懒散剑客的表象,只剩下其下冰寒无情的深邃黑暗,仿佛独立于整个世界之外,而这个世界的一切,于他好似只不过是蝼蚁与尘埃。
周白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走去。
只剩下上官雪殇一个人呆立在当地,瞳孔微微放大,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冷汗淋漓。等到周白走过去好几米远之后,上官雪殇才反应过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她扭过头去凝视着周白远去的背影,身姿修长,青衣渺然,上官雪殇目光有些空茫,她轻轻捂住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感觉灼热的血液涌上双颊。
她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
在上官雪殇出神之时,远处,陌九渊用冰冷的目光看向一旁毫无所觉的上官雪殇,狭长的眼眸中,嗜血的杀意无法掩饰,他狠狠闭了闭眼,漆黑的瞳孔弥漫着淡淡的血色,疯狂而决绝。
他嫉妒了。
这个人的身影只能他一个人看到!就连他的眼睛他的笑容他的背影也只能属于他一个人!好想一寸寸地啃噬他的血肉,让他一辈子永远只能属于他一个人。让他深深融入自己的骨血.....然后永不分离。
陌九渊垂下眼眸,掩盖住内心弥漫起来的滔天的疯狂与欲|望。
因为他......做不到。
对方的实力他现在了解的更清楚了,和他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不能囚禁不能禁锢,即使放手一搏,如果失败,死亡还是小事,毕竟他对自己的生命毫不在乎,但是,他害怕的是......无法触碰。
从此从对方的生命中驱逐出去,再也不能触碰对方一丝一毫。
——他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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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那堵路的山石,他们一行人剩下的道路畅通无阻,过了不过仅仅大半日,就来到了珲枫山主峰。
落日璀璨的余晖泛着蜜糖般的色彩,均匀地铺散在嶙峋清隽的崖顶,盘旋在半山腰处的云雾也被染上了淡淡的金色光辉。
一幢别致精巧的庄园矗立在主峰上,背倚着直入云霄的陡峭崖壁,一边是深深的悬崖,蔚然深秀,树木丰茂。进宅的道路是别具匠心,岺然有序的青石板面,顺着山脚蜿蜿蜒蜒地盘旋到高大巍然的正门前。
周白远远地缀在众人之后,懒洋洋,慢悠悠地走着,而他的身边依旧紧紧粘着那个甩不掉的陌九渊,和同样赶不走的温飒。
周白眯着眼睛,看不出眸中情绪。
现在,他对那个突然冒出的奇怪白团的话信了四成。
根据欧阳和轩辕傲着两个人的叙述,即使是将金属插|入这种岩体,就算是绝世高手也极难做到,而以他们第一富商和皇帝的身份,所说应该可信度不低。然而,将这块岩石碎开,对他来说仅仅是一弹指的事情,用剑反而只是一种掩护。
甚至,如果他想,让这蔓延千里,雄伟威严的珲枫山脉泯灭于尘土,也只不过是一挥手罢了。
那么,这说明,他的力量甚至是无法用武功这个体系来解释的。
而且,在他将山石的阻碍去掉时,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有所恢复,那种从他醒来就一直存在的困倦感也减轻了不少,而这偏偏是在他去除道路阻碍,帮助完成所谓【剧情】之后发生的,着也给那个白团加了不少可信度。
再加上他对这个世界的陌生感,那么白团所说地,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许也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这样的话,按照那个奇怪的白团所说,那么温飒应该是属于上官雪殇的九夫之一的,但是根据他的观察来看的话,温飒不仅与上官雪殇这几个人的氛围格格不入,而且也没有人在乎这种奇怪的隔膜。
甚至就连温飒莫名其妙地回到整个队伍来,所有人也都默契的没有发出任何疑问,仿佛......这是他们之间都已经心照不宣了。
周白用余光看了看走在自己身侧的温飒。
依旧是身着那件不和季节的雪白厚重大氅,面无血色,眼眸幽深。一丝目光都没有投给前方的上官雪殇,冷漠的仿佛对方只是一个半路上遇到的陌生人。
周白收回目光,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看来......事情另有蹊跷呵。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那建筑的正门口,只见高大的门柱被漆成了暗红色,显得分外威严,朱色大门大敞着,旁边站立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机灵伶俐的小徒弟,一见到他们一行人就赶忙迎了上来。
他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身着简单的短衣,外罩一件淡青色褂子,脸上一副乐呵呵的笑模样,只见他迎上来,对着众人不卑不亢地说道:“欢迎诸位,在下乃师父第十九名弟子,特来迎接诸位的。”
那小弟子稍微顿了顿,继续说道:“师父本想亲自迎接,但是奈何天色已晚,师父年老多病,只好先行休息,所以由在下在这里迎接往来贵客。”
上官雪殇冲着他友善地笑了笑,迷人娇俏的笑容让那小弟子微微的红了脸,他说道:“明日武道会才开,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客房已经备下,请各位随我来。”
说着,他从一旁招来几个小童,在他们耳边嘱咐了几句,然后让他们分别带着众人走向各自的房间。
周白跟着其中一个小童向前走去,陌九渊一反常态地没有紧紧粘着周白,而是跟着另外一个小童向前走去。
正当温飒准备向周白的方向去时,突然,那个小弟子高声喊了一句:“咦?大师兄你也在?”
温飒步履一顿,没有回头。
那个小弟子又高喊道:“大师兄,你的房间在这里呢!”他那注视温飒背影的眼睛里充满着淡淡的崇拜之情,就连双颊都染上了红晕。
温飒用修长的手轻轻拢一拢大氅,在雪白大氅的映衬下,他的手竟然比那衣服都白上三分。他用一双幽暗的黑眸注视着周白的背影,漆黑的瞳孔深处竟然看起来有几分悲伤。他垂下眼眸,低声说道:“......好。”
周白跟在那领路小童的身后,步履平缓地向院落深处走去。越向内走,越显幽深。深谷里吹来的山风驱散了盛夏的暑气,带来山中清冽的草木香气与淡淡潮湿的泥土味道。
精致的房屋错落有致,几人合抱粗的古老树木根节盘曲,向外伸展的枝叶隐天蔽日,夕阳渐渐西沉,只剩半轮火红的边缘,余晖与霞光在飞旋的流云中显得格外缥缈。
那小童将周白领入其中一幢独立院落,稍稍一鞠躬,就转身离开了。
入夜。
半钩残月挂在天际,漆黑的夜幕泛着深深的墨蓝,月影在浮云后若隐若现,淡淡的月辉清冷如练,明暗不定。
周白躺在床上,看着外面深黑高远的夜空,竟然有点一时不适应。
在他感受到力量恢复了一些后,他竟然第一次......有点睡不着了。
突然,从打开的窗户跃进来一个人影,他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晰,长眉清俊,眼眸狭长,暗红的唇仿佛饱饮了鲜血,邪肆地挑起。
——赫然就是陌九渊。
周白皱起眉头,松开反射性地握起剑柄的手,沉声说道:“你来干什么?”
陌九渊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长夜漫漫,在下无心睡眠,特来找佳人为伴啊。”
“......”周白冷冷地斥道“滚。”
陌九渊敛下眼眸,遮盖住一整天里酝酿积攒的疯狂与极端,用伤心的口吻说道:“你这样在下是很伤心的啊。”
说罢,他抬起眼眸,灼热地看向周白,眼眸中流淌的炽热仿佛能够化为实质,他不怕死地欺身而上,舌尖挑逗性地划过唇瓣,带着情|欲气息的嗓音低沉而沙哑:“在下可以自己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