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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铁门开启,车子徐徐驶入李家大宅,赵允凛脸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站着的一排保安。
跟那时候一样,李家大宅还是守卫森严。
赵允凛想起了那一个下雨的日子,他一个人淋着雨,站在门外,心情沉重。李铭能拒绝见他,保安们严阵以待,慎防他破门而入。
现在想起来……
真傻。
“放心,我父亲不在家。”李铭能看向赵允凛,见他一动不动,以为他在担心什么。
赵允凛收回目光,淡淡地看他一眼,“就算在家,也就那样吧。”
现在,赵允凛已经不在意了,那时候觉得刻骨铭心,割舍不了的感情,现在想起来,也不过是年少无知。
赵允凛不记得第一次见到李铭能,是什么时候了,那还是他不谙世事的时候,李铭能叛逆、风流,在少年最为懵懂的时候,轻易被吸引过去。
后来,赵允凛和李铭能在一起了。其实赵允凛一直觉得,他跟李铭能不算是真正的在一起,只不过,那时候,就算没有表白,他们都觉得自己跟对方在一起了。
赵允凛大多数时候会安静地看着李铭能玩,李铭能很能玩,赛车、滑浪、攀岩、跳伞……一些列赵允凛不敢尝试的事情,李铭能都玩得风生水起。
恰恰也正因为这一点吧,所以,赵允凛的视线总能被李铭能吸引,如此,便成就了“爱”。
那,还是他们少年的时候。
后来,少年终究要长大,叛逆始终会走到头。李铭能攀岩坠落那一次,进了医院,惊动了李万军,自此,李万军就决心要把李铭能好玩的性子揪掉。
那时候,赵允凛要去医院看李铭能,被人挡下来了。后来李铭能出院,赵允凛去找他,也被拦下来了。
再后来……
李铭能主动找赵允凛了。
但是,那个时候的李铭能,已经不再是能够轻易地把赵允凛吸引的李铭能了。李铭能穿着正装,脸上再没笑容,一派冷淡,眉宇间是以往不曾有过的沉稳。
李铭能冷静地跟赵允凛说,他们不适合。
赵允凛之后找过李铭能一次,大概是喝了一点酒,想要见他。他来到李家的时候,李铭能恰好从外面回来,那时候下着雨,李铭能只看了赵允凛一眼,并没有下车,进了李家就不再露面。
就是那一次,赵允凛被挡在门外,保安们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他狼狈地淋着雨,祈祷李铭能能见他……
赵允凛想到这里,心神骤然回归。车子已经停下了。
李铭能带赵允凛上了书房,命人沏了一壶茶,热气缓慢上升,书房内一片安静。
“你是要跟我谈生意吗?”赵允凛率先开口,对李铭能一笑。
赵允凛奇怪李铭能突然找他,然而看到李铭能请他进书房,还冲了茶,便猛地醒悟这是要谈生意的节奏。也是,就只有利益在前,李铭能大概才愿意见他。
很多年前,赵允凛就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那时候赵允凛被所谓的“爱”冲昏了头脑,他一味往李铭能身上撞过去,李铭能跟他分手,跟他谈利益,说跟他在一起是不现实的事情,那赵允凛就奋发,重新赢得李铭能的重视。
二十岁出头,赵允凛就成了很有名的操盘手,也正是因为这样,重新引起李铭能的重视。
因此,赵允凛才进了李氏集团,帮李铭能办事。
“看来,我对你还有利益可言。”赵允凛说道,笑容依旧,从容地看着李铭能。
与赵允凛的从容相比,李铭能反倒显得有点谨慎。
显然,李铭能看到赵允凛的笑容,有点惊讶。他以为,赵允凛怕他,或者恨他,总之,不可能对他绽开笑容。
然而,一段时间没见,赵允凛对他的态度似乎有所改变。
“允凛,我们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了吧?”李铭能说。
赵允凛笑了笑,觉得李铭能是在转移话题,“你还是有话直说吧。”
现在的赵允凛,已不是当初那个只想跟着李铭能走的少年了,若干年过去,赵允凛懂得李铭能口中所说的“现实”,也分清楚那样的感情只是一份懵懂,便显得从容不少。
李铭能看着这样的赵允凛,直言:“你变了。”
赵允凛说道:“人总会改变的,况且,你认识的我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不。”李铭能摇了摇头,“就跟几个月前的你相比。”
李铭能给赵允凛倒满了茶,“是因为王品生吗?你跟他,关系好像不错。”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赵允凛一听到“王品生”三个字就立马划清界线,抗拒的情绪很明显,“如果可以,我不想谈起他。”
李铭能点了点头,看着赵允凛,猜测不透他在想什么。
赵允凛和王品生的关系,似简单,又似不简单。
曾经,李铭能觉得赵允凛这个人很容易看穿,在他的眼里,赵允凛总藏不住任何东西。但现在,他却觉得赵允凛复杂了,复杂得他极力去看,也看不清楚。
或许,是距离越来越远了。
李铭能清楚,是自己亲手把赵允凛推开的,所以现在怪不得谁。
李铭能收起脸上所有表情,重新恢复冷冽,他拿出一份合同书,递给赵允凛。
赵允凛接过来,打开。
“你想我签下这个?”赵允凛问。
这是保证书,关于“帝国计划”。李铭能要赵允凛作出保证,不擅自实施“帝国计划”。
“帝国计划对李氏集团来说很重要,没错,这个概念是属于你的,也只有你能够准确无误地把它构建起来,但是,帝国计划从一开始就是在李氏集团下施行,虽然失败了,但是这几年李氏集团都在努力,为的是尽快把帝国计划再一次落实。”李铭能说,“所以,我们希望你保证不把帝国计划泄露出去。”
“泄露?”赵允凛重复,眼神紧了紧,“你说了,这个概念是属于我的,虽然首先在李氏集团旗下施行,但并不属于你们的,那时候,我也不是李氏集团的正式员工。”
现在想来,赵允凛也觉得自己傻,甘愿为李铭能服务,虽然为李氏集团工作,却没签下什么协议,没有什么保障,后来,帝国计划开始实施,重要性渐渐显露,李铭能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地为李氏集团服务,才把李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交给他,让他成为股东,就跟李氏集团的成败捆绑在一起了。
“另外。”李铭能无视赵允凛的话,继续说道:“我希望你能够来李氏集团帮我。”
赵允凛沉默了一下。李铭能还是那样,直接,公私分明。
“王品生给你什么价钱,我可以出更高的价。”
“不可能。”赵允凛斩钉截铁地说道,抬起眸子,看着李铭能,“太迟了,我已经决定把‘帝国计划’交给品生集团了。”
“什么?”李铭能一皱眉。
赵允凛格外淡定,“抱歉。”
赵允凛觉得,他已经傻够了,那么多年都放在李铭能身上,已经够了。他该为自己着想了。
王品生虽然讨厌,但诚然,在王品生身边工作,比在李铭能身边工作更舒心。
赵允凛想正正经经地做一个工作狂,不想被任何事情困扰。王品生麻烦,但李铭能比他更麻烦,因为他有一个很麻烦的父亲。
李万军……
“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赵允凛站起来。
李铭能看着他,“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印象中,这是赵允凛第一次这么决绝而从容地拒绝他。那个总是跟着他走的赵允凛,不复存在了。
是因为王品生吗?
赵允凛已经找到另一个要并肩前行的人了。
“就算是王品生,也有可能会背叛你。”李铭能对赵允凛说。
赵允凛点头,“嗯,大概。”
赵允凛清楚李铭能在说什么,背叛,可以是很多方面的,感情上,工作上,合作上。这些,赵允凛也不怕。
因为王品生在赵允凛的心中的形象,本来起点就不高,无论做出什么卑劣的事情,赵允凛也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况且,在王品生“背叛”他之前,赵允凛会先“背叛”他的。只要嗅到一点苗头不对,赵允凛会率先抽身而退,不会盲目撞上去。
王品生跟李铭能所不同的是,赵允凛对王品生不好,也不会觉得有愧疚感,更不会觉得有包袱。即便前一秒对他发脾气,后一秒,也能若无其事。
所以……
赵允凛走出李家的时候,生怕李铭能改变主意,来逮捕他,便立马给王品生拨去电话。
“你存了我的电话号码了吗?”王品生一开口语气极冷。
“没,重拨的。”赵允凛如实交代,但重点不是这个,“我刚走出李铭能家,你快派人来。”
“你去那里干什么?”王品生问道,语气里含着的既像是担心,又像是谴责。
赵允凛听着,故意忽视,“你说过,只要我在品生集团一天,我的安全就由你保障,是吗?”
那边,王品生停顿了一下。
“你站着别动,我派人来。”王品生最终没有理由去拒绝。
关于那表白,谁也没提及,好像,不曾发生。他们的相处,还是那样,变了?没变?只有他们自己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