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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早点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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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柔的月光照的这片水域静谧极了,微微的波涛托着竹筏缓缓摇晃,照水流的速度,赶去前山还有半个时辰。上了前山,抄小路走离家就近了,三更时分便可以回家。也不知道两个小的怎么样了。

    杜潋衣搂着她,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身上,淡淡道:“忍一会儿马上到了,我背你回家去。”

    萧玉节靠着她肩膀,只觉得那肩膀都是骨头比竹筏子还膈,但也懒得移开,就那么靠着,手指抓着她衣襟,忽而有些不适应这样的与人亲近身子微微有些发颤,眼神看着杜潋衣的脸,想一想道:“牛鼻子,你说实话吧你有几分把握救我?”

    杜潋衣抱着她,看着她苍白的脸眼底一些犹豫道:“先前你若老老实实听我的话,不乱行功,我还有几分把握,现在你任性胡来,我也不想骗你,我一分把握也无。”

    萧玉节闻言一丝笑:“一份也无那便是还有半分,总比没有强。”说完了,噗嗤一声又笑了,眼中波光流转,好似彩石。自己的性命似乎像个玩笑,听见能死反倒开心些。

    杜潋衣运了功衣衫里透出一丝热气传给她道:“便是半分也无我也须把你救活。”

    “你也不用担心,救不活我,那时候反正我已经死了也不会来找你算账,全天下都盼着我死,我死了原也无大碍。”萧玉节靠在她肩膀头浑不在意。

    杜潋衣微微吸口气,摇摇头搂着她道:“全天下都盼你死,我盼你活,你不会死的。”

    萧玉节看着她,良久,嘴唇动了动道:“你不恨我了?”

    杜潋衣道:“便是恨你,也需你活着才有个恨头。你若死了,我恨着你那又有什么意思。”

    萧玉节抬眼去看她,无来由淡淡一笑,面色虽则虚弱苍白,半只脚在鬼门关,但靠在杜潋衣怀里,闻道她身上那股子竹木的气味,得她体内浑厚的内力驱寒,脸上冬日烤火一般映出些红晕,颜色娇艳欲滴,却轻轻一声叹息道:“真救不了怎么办?”

    杜潋衣瞧着她疑神疑鬼反复思量,忽而笑了开口:“那也简单,我找乡亲们和大黄狗给你送葬。”

    萧玉节闻言一愣,反应过来被戏耍呸了一声,伸手扇了她一耳光道:“说,我要死了,你还会不会遵守当年要与我这个结拜姐妹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诺言,你速速抹脖子给我陪葬不陪葬?”

    “……陪。”杜潋衣冷不防挨了一下,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再说一遍。”萧玉节似乎不满意。

    “陪呢。”杜潋衣皱了眉头说的大声了一些。

    “谁要你陪了!躺一棺材板儿里我还挤的慌。”萧玉节瞪了她一眼,又没憋住笑了,伸手再去扇杜潋衣耳光,杜潋衣没躲,耳光下来了也不疼,倒是她的手软软的凉凉的,夏天夜里贴在自己脸上一阵舒服。

    杜潋衣被人摸着脸蛋,因而想出了个辄儿:“那我弄两个棺材,我躺你旁边的棺材。”

    萧玉节轻轻抚着她给自己快扇肿了的脸,若撒娇般道: “那也不行,我和你非亲非故,我旁边的棺材是我哥的。”

    “我跟你俩都已结拜,不算非亲非故,他跟霜儿在左边,我在你右边。”杜潋衣抱着萧玉节,被她用手摸着脸颊,今日她做出这种行径,让杜潋衣不知怎么就像被人点中了穴道一样,半边身子都是酥麻,还有些像是受了鬼蜮魔窟的软筋散,又远比软筋散来的舒服,五脏六腑立时像吞了仙丹一般,心脏跳的那么快,内息控制不住翻腾,血都往头上涌,脸红耳赤。

    “我们三人才不稀罕你。”萧玉节的眼睛就像那月亮底下幽幽的水波,杜潋衣倒有些像白日里那几个点苍的毛头小子,也不敢吭声了。

    萧玉节靠着她,手指摸着她的脸,复尔又往下,一路滑在她的脖颈,大拇指去摩挲她消瘦的下巴,声音虚弱之中一丝娇媚劲儿,分外引人可怜道:“从前喝酒时你跟我说,你是九华的出家人,一辈子心无牵挂逍遥快活,不会像霜儿那样为情受苦受累,你还笑话霜儿,劝她也和你一般出家了却相思之苦……”

    那双冰凉如水的手,蠕动的肆意,尖尖的指甲带了一点力道,刮过喉咙细嫩的皮肤,杜潋衣只觉得喉咙火烧般发干。

    萧玉节眯着眼睛猫儿一般,从她肩头起身,凑在她耳朵边冰凉的鼻息碰触在她烫红的耳根,吐息微微道:“可如今你已经被逐出九华……你还算不算是出家人?”

    “算。”杜潋衣想躲开耳朵边的痒。

    萧玉节嘴角浅浅勾起来,轻笑道:“那被逐出师门的出家人是不是也不能动心思?”

    “不能。”

    “为什么不能?”

    杜潋衣说不出话,愣了半天道:“经上没写,我也不知道。”

    闻言,萧玉节噗嗤一声呵呵笑死了,把手从她脖颈里抽出来,带着玩笑般的目光啐了这傻道人一口道:“笨得紧,都快靠岸了,你还不快带我回去,我侄女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要回去看她。”

    原是水流把竹筏子冲的离岸不远了。

    当下杜潋衣才傻傻动弹,一把横抱起萧玉节从竹筏上纵身,月下踩着碎浪,摄云一般临空虚渡将落在岸边。

    月影西斜,山色有无,眼前竹林飘飘。

    杜潋衣纵身跃上一杆高竹,望了方向,月下竹间御风而去。

    待得她提气狂奔,一路回家,犹自觉得满腔鼓荡的真气无处发泄,抱着萧玉节不知如何是好。脑子里乱糟糟一团,到家了,黑灯瞎火站在门口脱口而出:“徒弟开……”

    萧玉节一把捂住她的嘴,皱眉头瞪着她小声道:“那么大声你吓死人啊,萧潇要是睡了,你把她吵醒了怎么办?她看见我半死不活的,不担心啊!”

    杜潋衣睁着眼睛,萧玉节松了手,杜潋衣猛的倒吸口气,萧玉节再看她一眼,杜潋衣吸的那口气憋在心口便死活吐不出来,差点把自己给憋死。

    借了点月光,萧玉节瞧了她一眼,一脸好笑,示意杜潋衣开门。

    杜潋衣两个手抱着人,要多不方便就有多不方便,想去踹门,又怕动静大了……

    最后实在不行了,逗的萧玉节咯咯笑。杜潋衣还是伸脚去把门踹开,结果一脚下去用力猛了,门本来就没锁,杜潋衣冷不防整个人就往前摔。

    幸而是武功高,一个金鸡独立刚站稳。

    房梁上便有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谁!”

    杜潋衣喊了声我,额头铛的就挨了一记铁莲子,顿时疼的哎呦大喊起来。

    “呵呵~”萧玉节闻声乐的笑,才从杜潋衣怀里下来。

    “姑姑!你回来了!”萧潇欢喜的叫了一声。

    “哎。萧潇乖,路太远姑姑回来晚了。”萧玉节浑身没劲儿,一边笑,一边还扶着杜潋衣肩膀。

    堂屋里这么一闹,顿时屋里就全有了动静。

    李若可揉着惺忪的睡眼点着灯出来,照清她师父的脸的时候,吓了一跳。因而开了口道:“师父,你从镇上回来晚了村头胖子家的黄狗又咬你,你跌进田了摔了吗?怎么鼻青脸肿的?”

    杜潋衣徒弟面前道长的架子就来了,咳了一声瞪着萧玉节道:“是啊,胖子家的恶狗咬了我一口,咬的我手都流血了。”

    萧玉节闻言瞪大眼睛呸了她一声。

    杜潋衣灯火里看着她生气的脸,心里不知道怎么突然乐了,露了个笑脸给她,然后才对着众人道:“好了好了,天太晚了,大家都睡吧。”说完了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回房睡了。晚安。”

    说完了,两三步便钻进自己房间啪的把门关了。回了房间,杜潋衣按着手腕,房间里走来走去,好容易把完脉搏,自言自语道:“脉象正常,就是太急促。”

    “为何这么心慌,难道是运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杜潋衣摸着自己的下巴,刚巧是被萧玉节咬烂的那只手,一路上都不觉得,这时候稍微动动拇指都觉得疼,疼的吸溜吸溜。

    “我不会走火入魔那么倒霉吧……怕是天热虚火旺,不必庸人自扰。”杜潋衣自己把脉完毕,开了个方子。

    啪啪外头就是敲门声。

    “干嘛?我要睡,有事明天说。”杜潋衣冲着门外回了一句。

    却听一个声音道:“开门,我也要睡了。”

    “你不睡房……”杜潋衣话一出口,嘴角抽抽脸给打的也疼,倒是想起来那魔头睡不了房梁。

    “开门!杜潋衣。”萧玉节十分不客气喊上了名字。

    杜潋衣平复了一下心情,平平常常一声:“贫道这就为尊驾开门,莫喊。”

    门吱呀一开。

    那女人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外头,举着灯火一脸的笑。

    杜潋衣再想说一句贫道,自己都觉得做作的恶心的慌,因而一关门道:“你赶紧上床睡。”

    萧玉节闻言疑问的嗯了一声,眼珠子圆溜溜扫着杜潋衣的脸。还有些惊讶似的。

    杜潋衣呸了一声。

    萧玉节才咯咯两声道:“天热啊?”

    杜潋衣点点头道:“我的意思,你睡床,我出去在梁上睡。”

    “萧潇在梁上行功呢,她可不习惯行功时候旁边有个陌生人。”萧玉节说的淡。走到床头放了灯,伸手解脑后笼着那一头长发的白色丝带,丝带一散立时一头长发散在肩膀上,灯光下墙壁上投下一抹柔美的影子。

    杜潋衣侧头。

    萧玉节毫无一点顾忌,解了发带,便开始脱外衣。

    回头看了杜潋衣一眼,一脸笑道:“你虚火啊?冒那么多汗。”

    杜潋衣因而光瞧见萧玉节细直的脖颈露出一抹雪白,皱了眉头道:“你早点睡,我去跟若可睡。”

    萧玉节笑笑道:“你那小徒弟刚也睡了,她床就够她一个人睡。你就别去挤了。将就将就,跟我挤挤吧。”一边说话,一边已经退了外杉露出雪白的中衣,兴许是她里头的中衣料子太薄,杜潋衣就瞧见那天瞧见的那点红黑……

    “道长来嘛,和我睡。”萧玉节满脸笑容肆无忌惮的拍着床板,房间里的灯啪的就灭了,又闻窗户吱呀一声响,一个黑影子已经窜出窗子,杜潋衣懒得理她:“天热房子闷,我去房顶纳凉,你早点睡。”

    老大的月亮还挂在外头,满坡青蛙呱呱的叫,杜潋衣刚跳上房顶,就听见嗡一声,黑黝黝一片蚊子估计又要来饱口福了,杜潋衣捂住已经接近毁容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天冷,求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