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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来并不是个拖拖拉拉犹豫不决的人,甚至是在战场上性命攸关的时刻,她依然是冷静而果决的。甚至凭着这份冷静和果决,她脱颖而出,她带领手下走出了一个个的困境。
可是这一次,却是成了例外,哪怕她在心里替自己解释这般犹豫是因为身份问题事关生死,但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只是借口。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她面对这眼前这人开不了口,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何芷当然不知道魏来此刻已是心思百转愁肠百结了,对于魏来的沉默她略有些奇怪,只是良久的等待依然得不到答案之后,也不得不再次开口问道:“魏来,你不是有事要与我说吗,怎的一直不曾开口?”
前前后后加起来,何芷已是问了三遍了。魏来当然知道一直将人晾着不是个法子,而且她也难得下定了决心要趁着这个机会坦白,只是抿了抿唇又张了张嘴,那句“我其实是女人”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何芷看出了魏来的为难,她并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人,自然也不会逼问什么。只是今日本是魏来主动跑来说有事要与她说的,如今却又这番表现,难免也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当下便道:“可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或者,有些为难?”
魏来已是生生将自己憋红了脸,闻言却并没有点头或者回话。只是最后,她抬头深深地看了何芷一眼,那目光中透着的决然让何芷一时间有些莫名:“瑾睿,有些事,我终究是不能瞒着你了。还有,对不起。”
何芷眨巴眨巴眼睛,还没从那句“对不起”中回过神来,与她面对面站着的魏来便突然伸手牵起了她的手。然后,在她还没明白过来的当口,魏来目光深深的看着她,最终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一切的一切,已经不需要在开口多言了,掌心下的柔软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一瞬间,何芷的脑袋里是空白一片的。她抬起头,第一次拿着呆滞的目光看着魏来,似是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明白,那张秀美的脸上少了往日的淡定从容,却平添了一份茫然。继而,那份茫然渐渐地转换成了不可置信……
“你……这……这是什么?!”何芷猛然将手抽了回来,只是指尖残留的柔软触感却仍旧提醒着她不能自欺欺人。所以她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声音开口询问……或者可以说是质问。而此时此刻的她,又哪里还有往日的淡定从容气势斐然?
这般的失态,只怕是何芷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只是当此之时,当事人却已无心计较这些了,她只是定定的看着魏来,心底里竟然自欺欺人的希望对方开口替她寻个解释。解释她所感受到的一切,并非如她所想的那般……残忍!
魏来本以为自己在坦白之后是没有勇气面对何芷的质问的,可是当事情真的发展到了这一步时,她的眼睛其实一直不曾离开过何芷。只是看着对方的目光中,却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几分刻骨的哀伤,即使她自己也不明白这哀伤何来,又何以如此之深。
“对不起,我本是女子,却做了你的未婚夫。”魏来的声音比往日低沉了许多,也小了许多,但若不是此刻的何芷乱了心神,便能很轻易的听出她的话音已经隐隐的变了调。
在何芷看来,这句话实在是嘲讽。因为魏来这个未婚夫,其实是她自己算计来的,那一次次的见面,一次次的诱哄,一次次的紧逼,全然都是她一手促成。可最后事实证明,她费尽心思算计来的未婚夫婿,却是个女子。这世上,还能有比这更嘲讽的事情吗?
聪明反被聪明误!何芷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这七个字所蕴含的嘲讽和无奈。
何芷抬头看着魏来,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第一次被各种剧烈的情绪占据。愤怒、仇恨、怨怼,亦或者无奈、苦涩、自嘲,太过复杂的情绪让人无法读懂。
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魏来,眼中渐渐地有了泪光在闪烁:“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看着我一步步踏入自己编织的陷阱中,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谎言终究有被揭穿的一天,或许是别人看破,亦或者是自己坦白。魏来的身份对于她自己而言,就是个惊天的秘密,她从不曾想过要伤害别人,可终究还是伤了何芷。哪怕一切的根由和最初的纠缠,全是因着何芷自己而起……
“没有可笑。我,没有想过要欺骗你。”只是身不由己。
魏来的解释有些苍白,更多的却是无力。
何芷面上的淡定从容早被打破,她的泪光更让人无法直视。魏来下意识的伸手抚在了心口的位置,总觉得有种酸涩疼痛的感觉,让人无法忽视更无法排解。
这样的感觉,魏来第一次感受。哪怕是当初被迫从军离开母亲和家乡,哪怕是她在战场上第一次见着好友在自己眼前死去,哪怕是她曾经深陷敌阵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也不曾有过那样的心痛哀伤和绝望。
或许直到此时,魏来才第一次真正的认识到,眼前的人已经早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比她以为的更加重要了。重要到……她无法想象。
何芷已经不想听魏来的解释了,她脑地里乱糟糟的一片,早就被“自作自受”四个字填满。魏来的欺骗自然让人愤怒,但对于何芷而言,自己曾经的谋算和推动造就了今日的局面,恐怕才是她最为无法接受的。
如果她当初不曾那么信赖父亲的调查,如果她当初不曾那样急切的将事情定下,如果她当初对魏来的排斥和辞官的决心多一分上心。或许,今天这样的局面便不会出现吧?
悔不当初,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回京之后,我们便解除婚约吧。”强迫自己收回了即将涌出眼眶的那些眼泪,苍白着一张小脸说出这话的时候,何芷的心里并没有觉得放松,反而有种莫名的心疼和哀伤。
“瑾睿……”魏来张了张嘴,可是除了喊出眼前这人的名字之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这早是预料之中的事,更因为她没有立场说出反对的话来。
似是害怕魏来再说些什么,何芷别过头,匆匆丢下句“我累了,先回房去了”便头也不回的绕过魏来,打开门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