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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这个迟先生一来，boss大人就要生气？
这是怎么个意思啊？
难不成是来要债哒？
情债吗？
俩人咚咚咚地进了房间，小哲的房间，一进来小哲就登登登地跑到窗户那边，“刷——”地拉开窗帘，两只小手撑在窗沿上，掂着脚尖地往外看。
苏澈：“……”
不看白不看，苏澈也迅速靠拢过来。
“看，他们来啦！”小哲趴在窗户上小声叫道。
窗户外面亮着灯光的庭院里，老管家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果然是慢慢地朝着大厅的方向去了，庭院里东一盏西一盏地亮着灯，从这边窗户里看出去并不很亮，只白白地映照出了周围一些积雪，那年轻人跟在老管家的后头，路旁的吊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两个人似乎并没有在交谈，只一路沉默地往里走，苏澈透过窗子，远远地实在也看不清楚此人的长相，但是这位迟先生身材修长，好像也挺有气质，不很亮的街灯照在这人身上，朦朦胧胧地就照出一些暧昧的意思。
总之，由不得人不遐想一二。
“啊，看不见了！”小哲趴在窗户上，偏着头使劲儿地往外看。
小哲这边的窗户朝向和大厅不一致，两道影子远远地往花木后头一晃，然后就看不见了。
小哲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
“小哲啊……”苏澈对着窗户外面已经不见人影的地方，摸了摸下巴。
“嗯？”
“你见过那个叔叔是吧？”
“对啊。”
“那你说是你苏哥哥我长得好看，还是那个迟叔叔长得好看？”
“苏哥哥长得好看。”
苏澈颔首，表示满意。
“……那个叔叔长得也不赖，”小哲接着道。
苏澈：“……”
大喘气！苏澈表示大喘气神马的最讨厌了！
某个大喘气的小混蛋又恋恋不舍地望望窗户外头，隔了一小会儿说：“我觉得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大厅了。”
苏澈一点也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可能已经见上面了。”
“可能已经说上话了。”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
“……”
“苏哥哥，”大大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澈，带着一种想做坏事的小兴奋，“你想不想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苏澈：“……”
正当此时，房门忽然“哐当”一声从外头给推开了，两个还没来得及做坏事的人以一种“糟了！被抓包了！”的心情，十分心虚地一齐看过去。
这个时候，大厅里客人终于到了。
易先生坐在轮椅上，对着大厅门口的方向，在这位客人还没踏进大厅的时候，易先生的目光就盯在了这个人的身上。
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感觉也很敏锐，两个人的目光瞬间就接触上了。
老管家已经把人带到，倒也知情识趣，不吱声地就退下了，把时间和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易先生坐在轮椅上，微微地抬起一点视线，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了门口的这个人。
来人隔着一小段距离，在大厅里站住了，迎着这种似笑非笑的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
整个大厅里有一瞬间的安静，然后，易先生慢条斯理地笑了。
这笑没有到达眼底，然而也并非客套，就是那么一个笑。
然后，还是易先生先开了口，他叹气般的笑道：“倒难得你来看我啊……池衍。”前面倒还说得清楚，到最后声音就低了下来，这最后两个字，倒像是含在嘴里，在心里咀嚼过很多遍似的。
池衍顿了一下，然后很清楚地说：“我有两句话，说完就走。”
易先生脸上还是那么一个笑，听见他说就两句话说完就走，倒好像也没什么感觉，只笑笑地往沙发上一指：“坐啊。”
池衍摇摇头：“不用。”
易先生脸上还是笑，笑着笑着就不笑了，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浸了寒霜似的，如果苏澈眼下在这里，准保他大吃一惊，而易先生冷冷的盯着眼前的这个人，眉眼间慢慢就染上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味道：“我让你坐你就坐。”
不坐下来的话，什么也没得谈了。
池衍沉默着看了他一眼，终于是坐下来了。
易先生脸上便慢慢地又挂上一个笑，笑是还是那个笑，却依然带着说不出阴森和叵测味道，池衍并不觉得更轻松，他太了解这个人了，哪句话说得不对，他便又要翻脸。
池衍沉默了一下，然后开了口：“小哲……”
“我说过了，”易先生忽然就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希望再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说这话的时候，易先生脸上依然是带着笑，对着沙发上的人笑问，“你忘了？”
楼上的俩人掂着脚尖过来听壁角的时候，刚好赶上听到了这一句，话说刚才房门没关严被风哐当一声给吹开了，俩人虚惊一场，然后小哲这死孩子就非得过来偷听，苏澈本来是很有原则地不让他去的，结果这死孩子干脆粉捣蛋地跑给他追，苏澈一下没看住就让他给跑出来了，这死孩子房间就在二楼，等他登登登地跑到楼梯口的时候，苏澈这个出来逮人的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了，生怕被楼下大厅的人给注意到，然后……然后就变成这样了tat
旁边小屁孩一个，听见楼下说到了他也糊里糊涂地不会多想，苏澈心里就很奇怪，这是怎么个意思？这位迟先生还跟小哲有关系？
楼下池衍忍着气，也不跟他争辩，今天他主要也不是为小哲来的，苏澈在楼上听见这个人又说：“好，今天我们不谈小哲，我今天来，是为了公司的事。”
“公司的事？”易先生的声音依旧是慢条斯理的，好像是不明白，“公司的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声音里有种漫不经心的味道，完全没把这事当一回事儿似的。
池衍深深地看着这个人：“我会从公司退股，你别再整公司。”
“你要退股啊？”易先生的声音慢条斯理的，似乎是挺惊讶，“那也好，你退股了，我正好把你们那个小破公司收购过来。”
楼上苏澈：“！！！”
楼下池衍深吸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水蛭给抓住了，这水蛭吸着他的血，死活不松口，池衍看着这个人：“你这么做，有意思么？”
易先生就笑：“有没有意思，你决定得了么？”
池衍以那种说不出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人。
“瞧瞧你，又用这种眼神看我，”这话里的那种感觉让人形容不出，易先生叹着气地笑，他操作着轮椅往沙发那靠近了一点，“——你知不知道，每次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我都在想——我还真是不能放过你啊。”
苏澈：“！！！！！！！！”
池衍看着这个人，表情冷漠，其实过来之前就知道这趟来了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总要试一试。
楼下一时没人说话，过了两秒钟，苏澈才又听见易先生的声音：“你这是要走啊？”
池衍已经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脸上有点疲倦的感觉，其实不该来的，早就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他早就不想再跟这个人有所牵扯，可是反反复复、折腾来折腾去，总是没完没了，让人厌倦。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走了。”大厅里的光影映出他眼睛底下的一片青灰，是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唉——你也真是太没耐心了，”易先生摇摇头，笑，“没本事保住你那点子东西也就罢了，连这点耐心也没有吗？”
池衍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被他激怒，听这话的意思似乎是还有余地，他有些拿不准地看向轮椅上的这个人，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拿自己寻开心。
他身材修长，两个人都坐着还显不出什么，这样近距离地一站起来，易先生需要抬眼看他，一些刻意被忽视的东西就显了出来，他的眼神在眼前的这张轮椅上晃了一下，复又安稳下来，什么也没说。
易先生却是留意到了他的这个“留意”，脸上笑意加深，可惜没有到达眼底，易先生笑着问他：“你怎么也不问问这个轮椅是怎么回事？”
池衍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易先生见状便还是笑，笑着笑着脸上就阴沉了起来，苏澈又听见那种阴测测的声音，又阴又狠：“来，让我猜猜看你是怎么想的——哦，对了，你很高兴我坐在轮椅上是不是？嗯？你巴不得我一辈子坐在轮椅上是不是！”
苏澈：“！！！！！！！！！！！”
小哲在他前头，竖着耳朵很仔细地在听壁角，这时候就转过小脸来用气声跟他说：“看！生气了吧！”
苏澈：“…………”
现在苏澈的脑袋里一个小天使和一个小恶魔在拔河，小天使挥舞着纯洁的小翅膀，说快走吧快走吧！怎么可以偷听别人说话！小恶魔就简单粗暴并且无赖得多，直接扒住他的裤脚，不走不走死也不走！
苏澈趴在墙壁上，心里是唉呀妈呀地直叹气，这好奇心害死猫，古人诚不我欺！
这时候，近前忽然一道声音：“你们干什么呢？”
偷听壁角的俩人一惊回头，却是厨房帮佣的大姐端着盛着水饺和蘸料的托盘过来了，这位帮佣大姐是从厨房过来的，走的不是从大厅上来的路，听壁角的这两位又太专注了，没有发现，结果——
“谁在上面？”boss大人有点阴霾的声音传上来。
……结果，就悲剧了qaq
“——小哲？——苏澈？”
被点名的两个悲惨地对望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完了！死了！死定了！”
“——你们两个出来。”
易先生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这种时候惟其不大，却更有威压，哪个敢装傻qaq
厨房大姐也反应过来了，些许抱歉地看了看他们两个，小声说了句“我把吃的端到小哲房间去啦”，就脚不沾地儿地走了。
吃的，吃了这顿搞不好就没下顿了qaq
俩人蔫蔫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易先生的眼神冷飕飕地射过来，俩人心里一凛，心说这下真的死定了，苏澈同时很敏锐地注意到，这位迟先生的眼睛几乎是粘在小哲身上，脸上表情泄露了一些激动的痕迹，易先生也想到什么，又说：“小哲回房间去，你过来。”
不公平qaq
小哲怯怯地“哦——”了一声，然后用一种“不好意思那我就先上去了”的眼神望了望苏澈，然后，很没有义气地上楼去了。
待小哲的身影完全被遮挡住了，迟先生的眼睛里露出一点怅然的神色。
苏澈一个人干笑着过来了，心里指望易先生能大人有大量，能够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是搞不好boss大人就直接指着门口让他滚蛋了，搞不好这么优质的金主大人从此就没有了，哎呀，真是悲了个催的！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走到近前，boss大人对着他，却是缓缓露了个笑容出来，这笑容跟他以前见到过的却大不一样，里面有种说不出的东西，苏澈：“……”不知道说啥好了。
易先生脸上露着笑容，转过脸来却是跟池衍说话：“对了，我还没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呢，就是我新近的小情人，嗯？怎么样？你看他是不是挺好看？比起你呢？如何？”
池衍看了苏澈一眼，没说话。
苏澈……苏澈刚刚已经被太多猛料轰炸过了，短时间内有点震惊不起来了＝＝
“你看看人家，再瞅瞅你自己，”他笑看着迟先生，“嗯？你自己说，你身上哪点能跟人家比？啊？”脸色和声音慢慢地又阴沉起来，“我现在还愿意搭理你，和你玩点游戏，那是给你面子，懂么？”
苏澈：“………………”
这位迟先生只是面无表情的，被人这么侮辱，难得他倒能持得住，只听他冷冷淡淡地开口道：“你说够了吗？说够了我就走了。”转身要走。
“行啊，你走吧，”易先生也不拦着他，冷笑，“那个小破公司你要是当真不管了，就尽管走好了。”
苏澈是听出来了，易先生这是拿住人家的公司，把人家给要挟住了。
这要是拍成电视，没准就是一部情战＋商战的狗血大戏啊。
易先生缓下一点颜色，却把人给晾在一边，反而转过脸来跟他说话：“我不是让你在楼上好好吃饭的吗，怎么又出来了，还偷听我说话？”
要说苏澈吧，他还真是个一点就透的，易先生这话对着他一说，他这边马上就心领神会了，知道这是想让他扮演什么角色呢，于是乎苏小情人当仁不让地就演起来了：“还不是你嘛，好端端的把人家给叫来了，结果别人一来你就丢下我不管了，说好的你马上就把人给打发走，几分钟就上来陪我，你自己看看这都多少分钟了？我出来看看怎么了？还是你跟他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这就是现场发挥！这就是传说中的自编自导自演！这种感觉，他懂了！
易先生有些宠爱地拍了拍他的手：“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这样，我和这位先生还有些正经事要谈，你先上楼去，再等一等我。”
“还等？”苏小情人不甘不愿的，“那还得等多久啊？”
“快啦，”易先生挺享受这种小性子的样子，又宠爱地捏了捏他的手，“你乖，听话。”
“——那行吧，那你快点啊，”苏小情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完，还警告似的瞅了这个姓迟的一眼，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上楼去了。
等爬完楼梯，楼下那两位看不见他了，苏小情人这才恢复速度，蹭蹭蹭地找小哲玩去了。
小哲正在热乎乎地吃着羊肉水饺，看见苏澈进来了，一擦嘴巴就说了一句废话：“你回来啦？”
苏澈上去逮着这小家伙的脑袋轻弹了一个脑蹦儿：“小鬼头，没义气！”
小家伙揉揉被弹的地方：“苏哥哥，爸爸没骂你吧？”
“你没再偷听啊？”苏澈表示怀疑。
小家伙吐吐舌头：“我怕再被抓包嘛，爸爸那脸色太吓人了！还有饺子，热乎乎的，不吃凉啦！”
这小吃货！
苏澈叹了一口气，夹了一个饺子塞进嘴巴里。
听他无缘无故地叹气，小脑袋有点愧疚，脑袋伸过来：“爸爸骂你啦？”
苏澈吃着东西又叹一口气：“小哲啊，我成反派了。”
“反派？”小盆友表示不明白。
苏澈一边吃东西，一边繁衍小盆友：“你还小呢，不懂。”
被挑起好奇心的小盆友可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你告诉我我不就懂了吗？”
苏澈没得商量地摇摇筷子，咱可不能去污染祖国纯洁的幼苗。
“说嘛说嘛说嘛说嘛……”小盆友开始耍赖。
苏澈：“……”
对着耍赖的小盆友勾勾手指，小盆友得计，小脑袋当即凑过来，苏澈问他：“你先告诉我刚才偷听的时候，你听明白什么了？”
这个好说，小盆友当即回答道：“那个叔叔一来，爸爸又生气了！”
苏澈：“……还有没有别的？”
“别的？”小盆友好奇地睁大眼睛，“什么别的？”
苏澈放心了，小幼苗还没被污染。
苏澈清清嗓子：“就是这样，那个叔叔一来，你爸爸就又生气了，因为你爸爸生气也不跟别人似的那样大吼大叫的，哥哥怕你听不明白，所以才特地问你。”
＝＝
小幼苗怀疑地看着他，苏澈说：“你不相信哥哥吗？哥哥从来不撒谎骗小朋友的。”才怪！
“那什么是反派？”
“……反派呢，比如说是灰太狼，他老做坏事，老想抓住喜羊羊他们吃掉，这样的人呢他就是个反派，刚才你爸爸不想让我们听他们说话，我们却偷偷地听了，这也是在做坏事，所以刚才我们也成了反派，懂吗？”
＝＝
“这样啊？”小幼苗总觉得有点不对。
“就是这样！”不许怀疑！
苏澈适时地使出转移注意力*：“一会儿是不是该演喜羊羊啦？吃过饭一起看喜羊羊怎么样？”
“不是说吃完饭一起玩拼图的吗？”小家伙指指苏澈给他新买的玩具，他告诉他这个叫拼图。
拼图也行，拼图也一样，苏澈当机立断道：“咱们比比谁先把饭吃完，要是小哲输了，苏哥哥今天就不陪你玩拼图了！”
小家伙哇哇大叫：“哪有这样的！”
姓苏的坏哥哥已经坏笑地开始吃了起来，小哲一看，赶紧地也埋头苦吃起来，最后，当然是小家伙赢了，高高兴兴地宣布自己吃完啦，苏澈这才装模作样地吃下最后一个饺子，唉声叹气地表示自己怎么就慢了一步呢！
俩人开始玩拼图，拼图这东西小哲还是头一回玩，这东西倒真对了这孩子的胃口，一下子就沉迷了进去，苏澈在旁边，一边跟小朋友说说笑笑地找拼块，一边却是在有意识地注意着时间，七点过去了，七点半的时候，厨房的帮佣大姐过来收拾吃剩的东西，苏澈顺口问她楼下的客人还在不在，帮佣大姐回答说好像是早就走了吧，很快八点也过去了，到了九点的时候，易先生那边始终是没有叫他，老管家倒是来了，已经到了小朋友睡觉的时间了。
“九点啦，这么快！”沉迷于拼图的小朋友脱口而出。
一起玩拼图的另一位就完全不是这样的感觉，因为一直在注意时间来着＝＝
老管家抓住不甘不愿的小朋友去洗漱，苏澈从小哲的房间里出来，先出了楼梯往大厅那望了望，易先生不在，那就应该是在楼上房间里，苏澈便顺着楼梯往三楼走，唉，山不来就他，他却不能不去就山啊。
苏澈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城门失火，求不殃及池鱼！
来到易先生房门口，苏澈先静静地听了一下，听房间里没什么动静，这才在房门上敲了敲：“易先生，您睡了吗？”
过了一小会儿，房间里才有隐隐的声音传出来，有些疲惫的声音，依稀是让他进来，苏澈这才把门打开，笑微微地进得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