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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陈正泰真的不喜欢跟人谈论生辰八字这个玩意啊。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他也很为难,他总不能告诉李世民,是自己发现了一个人才,叫薛仁贵。
这就很难解释了,毕竟人家是河东人,而自己一直都在关中,而薛仁贵此时不过十五岁,小小年纪,甚至连战场都没有上过,你说他很勇,咋的勇法?
既然如此,那么陈正泰唯一能回答的,就是他的掐指一算了。
在历史上,薛仁贵在十年之后,开始厚积薄发,从一个小卒,一步步成为天下闻名的将军,而陈正泰深信,任何一个成为大将的人,都拥有着一种别人所没有的品质!
不说其他的,薛仁贵的武力值就相当的高,这绝对是从小开始不断打熬出来的!
现在薛仁贵才十五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处在一个男人体力的巅峰时期,虽然还没有被人挖掘出来,不过陈正泰相信现在的薛仁贵,一个人打几十个,完全没有问题。
李世民不禁愣了。
陈正泰挑选自己的副手,就是这样任性的吗?
还要测八字?
朕是不是也要测一测他的八字,看看他的八字和朕的吻合不吻合?
当然,这都是不起眼的小事,对于李世民而言,一个河北寂寂无名的少年人,钦点其为陈正泰的副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他甚至觉得通过自己来特意发一道旨意或者口谕,都算是有些杀鸡用牛刀了,于是颔首道:“此些许小事,朕令河东当地的骠骑府,将那叫薛……薛什么?”
陈正泰便道:“薛礼,字仁贵。”
“唔,就将这薛礼诏来长安便是了。你这骠骑府,只需要这个?”
这还不牛逼吗?陈正泰心里想,我特么的开局就是个吕布啊。
显然,李世民觉得这等芝麻绿豆一般的小事,还要劳烦他,实在是不值一提,于是道:“还有什么人吗,若有就一并说了,朕一并调拨给你,免得到时候再为此等小事来烦朕。”
陈正泰:“……”
这是小事?
陈正泰咳嗽,既然陛下都说了,那么……就不客气了吧!
显然,陈正泰的脑中也早是有了人选的,于是陈正泰道:“这些日子,许多道人和僧人来二皮沟做法事,学生讨教了一下,除了这个叫薛仁贵的,还有一人的八字与学生很是相合,此人叫姓苏,名烈,字定方。听说他此前投奔窦建德、刘黑闼,有过一些功劳。此后才投了我大唐,现如今任匡道府折冲,要不,一并将此人也赏给学生吧。”
苏定方现在也并不出名,只是一个骠骑府下头的区区折冲而已。
他真正大放异彩的,是在历史上跟着李靖出征突厥,而后带着两百个骑兵,袭击了突厥的汗帐,斩首无数,而后一战成名,最后大放异彩。
当然,苏定方的运气不太好,太子和陈正泰没有给他追随李靖出征的机会了,因此,现在这位仁兄还在某个小骠骑府里做一名骠骑将军的属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无论是苏定方或者是薛仁贵,几乎是初唐后期最有名望的两位将军,说他们是汉朝的卫青和霍去病也不为过。
尤其是在十年之后,随着这些开国大将日渐凋零,苏定方与薛仁贵作为新生代,凭借着数不清的战功,开拓大唐的边疆。
李世民微笑道:“你算是有长进了,起初是向朕索要一个少年,此后呢,又要一个区区的折冲,总算后头这个还算是武官,只是官职太低了,你既开了口,朕岂有不给你的道理?”
“只是……你这般选自己的副手,实在是过于儿戏,好歹你也是朕的弟子,朕战功赫赫,天下皆知,可你这弟子,却将这军事当作是儿戏一般,别人是要笑话朕的。朕来告诉你,这为帅之道,紧要的是选将,而如何选将呢?先要看他的性情,每个人的性情不同,你心里要有数,除此之外,他们的特长、对待士卒的方法,经验、勇力,这些都是缺一不可的,说到底,是要知人善任。战事一起,你便负责了数千上万人的安危,决定了一国的成败,你的所有谋略,也都需身边的将佐们为你去完成,任何一点差池,都可决定胜负。所以……这等事,不可等闲视之,更不能儿戏。”
他说了一大堆,无非是批评陈正泰吃饱了撑着,玩八字这种把戏。
陈正泰则无缘无故挨了一顿臭骂,最后委屈的道:“可是恩师,学生只是区区一个骠骑将军啊,我大唐像我这般的骠骑将军,足足有三百七十人呢,虽说是将军,实则不过是杂号将军罢了,实在不值一提,这和为帅有什么关系呢?若真起了战事,陛下若是亲征,自是大帅。若是陛下不亲征,自当是李靖、侯君集、程咬金等叔伯们为帅,我顶多不过是下头的帮工罢了,不需懂得这些道理。”
李世民一听,不禁恍然,而后笑了!
是啊,是朕入戏太深了,跟一个骠骑将军讲这些道理,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也罢,由着这小子去玩吧。
于是李世民便道:“既如此,这都满足你了,不过你现在主职还是右庶子,好好辅佐太子吧。”
陈正泰便连忙乖巧地道:“学生谨遵恩师教诲。”
接着陈正泰便出宫,却是赶着往二皮沟去!
对陈正泰来说,现在什么事都得先放下,什么右庶子,什么骠骑将军,这算什么玩意?陈正泰唯一要做的,就是赶紧招来一批匠人,开始打制煤炉。
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啊,哪怕是现在是新婚,即将要入洞房的时候,也需过门而不入,先赶着将煤炉造出来。
寻常的煤炉肯定是不成的。
不能有烟尘,那么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用一个更奢侈的方案了。
即在远处设立一个炉子,而后再用管道连接火炉,管道里装上水,利用远处的火炉将水烧开,而后呢,在通过管道,连接寝殿,寝殿里一根根的管道进行铺装之后,那边火炉一旦开始燃烧,则热水便在管道中散发出热气。
这种热气,绝不会有任何的烟尘,而且还格外的舒适,其实说穿了,就是后世暖气的原理。
只是在这个时代,要实现这个却很难,而且最重要的是……价格十分的昂贵。
可是有鉴于这是服务于宫中,那么以上的问题也就不存在了,因为……宫里人本来就只用贵的。
于是陈正泰开始忙碌起来了,马不停蹄地设计了几个管道的方案,其实问题还不少,譬如管道的建模,又如所需用的材质,如何尽力设置一个保温层,还有遇到了转角,如何做到丝丝合缝。
这些,可都是难题。
当然……陈正泰有钱,有钱就可以让匠人们一次次地试制,甚至……还可以专门为这种暖气炉的冶炼,制造一个高炉,而后再一次次尝试着试制所需的构建。
当然,陈正泰不可能自己一个人把这里面的头头尾尾都弄出来了,他只能大抵的绘画出一个方案,接下来的事,却是匠人们用尽一切办法来解决。
不过……有了高炉,这些方面总是可以解决的,甚至若是构件的精度不足的话,也可以用承受废品率的办法来解决。
说穿了,古人何尝没有制造过巧夺天工的宝物呢?这些东西,哪怕是放在后世,也绝对属于让人叹为观止的存在。
而之所以古人能锻造出这种宝物,原因只有一个,因为能享用这样奢侈品的人,根本就不在乎钱!
它可以烧制一百件,只取一件烧制的最好的工艺品,至于其他的九十九件,报废了也完全能承受得起。
陈正泰现在走的就是这一条路。
当然……借此机会,培育一下匠人也有好处,任何一个匠人能够最终成大器,其实都是失败中慢慢培养出来的,只要给他活干,舍得花钱,自然而然,这巧夺天工的大匠也就出炉了。
……
过了几日……
几个突厥人却是来到了二皮沟。
那突利可汗回到了夏州,而后纠集他的人马进入了草原,却没有忘掉远在长安的陈兄弟,他命人挑选了数百匹健马来。
这突厥的使者表达了突利可汗对陈正泰的想念,陈正泰也不禁唏嘘:“我与突利兄,真是手足一般,当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所谓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到现在,我脑海里总还有突利兄弟跳舞时的点点滴滴,哎,不说啦,不说啦,再说……徒增伤感。”
这突厥使者幸好对汉话的理解不够透彻,只当陈正泰是客套几句,便取了一封书信,慎重地交给了陈正泰。
陈正泰低头一看,书信里除了寒暄,便交代了送来的一些马匹,其中两匹乃是自帕米尔(宁远国)那里得来的,这帕米尔(宁远国)乃是西域的一个小国,它有一个古称,叫做大宛。
这两匹,便是大宛宝马,乃是帕米尔国送给突厥人的礼物,尤其珍贵,突利可汗也舍不得骑,心说陈郡公乃是英雄豪杰,于是特别让人奉送来。
陈正泰看过了书信,不禁感慨:“有心了,真的有心了,果然不愧是兄弟啊,他将此爱马相赠,可见他是有心人。走,看看马去。”
这些马匹,一时没有马圈,所以只好先放养在二皮沟的一处阔地上,显然这数百匹马都是精挑细选的,特别是其中的两头,通体黝黑,格外神骏,在马群之中,犹如鹤立鸡群一般。
陈正泰也不懂马,只觉得这马异常的高大!
突厥的使者道:“此马其实还有三匹,乃是我家可汗送给陛下的贡品。”
陈正泰点点头:“不错,不错,此马除了长得帅之外,还有什么不同?”
使者显然不明白帅是什么意思,不过……大抵明白这是陈正泰夸奖这马长得好了!
他想了想道:“许多年前,汉武帝在的时候,曾带千金及一匹黄金铸成的金马换一匹汗血宝马,结果被大宛国王拒绝。因此此马这才成名。若说好处,便是其高大,承载量也极大,是寻常马的一倍有余,且极有耐力,此马高大,只有陈郡公这样的大英雄才配骑乘。”
陈正泰呵呵笑起来,突厥人也会拍马屁嘛,不过好像他马屁拍到了马脚上,我陈正泰可不想做啥大英雄,也不喜欢骑在马上打打杀杀,这显然是对方将自己的理解,强加在自己的身上了。
这就好像一个工厂里,埋头苦干的工人想拍一个商人的马屁,说一声你的手艺真好啊。
陈正泰道:“我听说汉朝的时候,汉武帝就曾得了这些马,进行了配种,而后豢养起来,只是最后,此马毕竟稀少,所以最终引入马种后,都走了引种―杂交―改良―回交―消失的老路。他日我陈正泰,也要养许多这样的宝马。”
之所以最后大宛马在中原消失,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方面这玩意豢养起来特别的昂贵,而且战马多被阉割,而作为战马的大宛马最终失去了繁殖能力,国家强盛时,倒可以小规模的进行圈养,而一旦衰落,即便再好的马,朝廷也养不起了,最终不免落的销声匿迹的结局。
陈正泰随即道:“回去告诉突利兄弟,我预备了十几车好酒,这便给他送去,噢,还有,过些日子我要打造一柄好刀赠他,所谓英雄惜英雄嘛,我是英雄,他自然也是英雄,宝刀是要赠英雄的。”
使者乐开了花,其实突利可汗回去的时候,就曾带了一车闷倒驴回去,一些贵族一尝,都觉得此酒世间少有!
突利可汗可能比较怂,但是脑子还是灵活的,他打算从陈正泰这儿得一批闷倒驴,而后在草原里贩卖给各部族,一方面可以借此笼络各部的心,同时也可换来许多的马匹和牛羊。
闷倒驴总代理嘛,挣钱的事,不寒碜。
此时,却没想到陈正泰居然如此轻松的答应,这便太好了。
送别了这使者,陈正泰的心情很好,继续钻研他的暖气炉。
哥们不信治不了你,花多少钱也得将你折腾出来。
虽然很心疼,因为以现在的技艺,想要倒模具出一个内空的铜管,真的不容易,这可是黄铜啊,而且绝大多数都是残次品,好在可以回炉再造。
好不容易,这暖气炉所需的铜管算是制好了,而这时,却有一个人抵达了二皮沟。
这是一个少年人,背着一柄直刀,腰间悬着一张弓,里头是麻衣,外头呢,则罩着一个半身牛皮甲片。
这样的装扮,其实已不是普通人了,因为这刀和弓,就代表了对方是薄有资产的,寻常的百姓,可置办不起这个,而且他眼睛很精厉,显然不像挨过饿的样子,走路带风,肯定有肌肉。
当然……若是以世族的标准而论,这其实也就是一个穷光蛋,他到了二皮沟,四处询问:“敢问二皮沟骠骑府在何处?”
“二皮沟我认识,骠骑府……没听说过。”
这少年人觉得见鬼了。
他便怒道:“怎么没有听说过,二皮沟骠骑府……公文上是有的……”
“没见过就没见过,你这小郎,真是多事。”
少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攥着此人的衣襟。
这人生气了,立即大呼。
于是附近的邻人都出来,数十个之多,将他围了:“小郎不是本地人吧,知道二皮沟吗?这里也是你撒野的地方。”
少年就冷声道:“我奉劝你们客气一些,不要惹我生气,如若不然,便教你们都下不了地。”
这数十汉子都哄堂大笑:“哈哈,小郎你口气太大了,大牛,你去教训教训他。”
“噢。”一个还算魁梧的汉子很快就跑了出来,抱着手道:“小郎,别来滋事,这里是陈家的地头,在这惹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少年一挑眉,略显不耐地道:“你们一起上,我还要赶路。”
…………
“公子,公子,不得了,不得了,听说有人来闹事啦,打伤了三十多人。”陈福满脸焦急之色,急匆匆的跑来道。
陈正泰先前一通忙乱,正想歇一歇,此时一听,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先骑他的大宛马溜回长安去,而后让太子派禁军来征讨。
能打伤三十多个的,这至少是一伙贼子了,说不定有几百上千人呢!
二皮沟毕竟是在天子脚下,距离长安一步之遥,而自己这骠骑将军,不过是光杆司令,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跑了再说。
陈正泰立即惊慌失措地去穿靴子,边朝陈福道:“快备马。”
陈福噢了一声。
可此时,外头看门的门子已进来道:“不得了啦,来了一个少年郎,打趴了三十多个汉子,指名道姓要寻公子。”
陈正泰:“……”
这不科学啊,我陈正泰虽然也欺负人,可从来不惹狠人的啊。
………………
第三章送到,停电了,更新有点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