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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再兴听到身后的喘息声,他回身,掠向水袖,“得罪了。”他伸手搂住她的腰,带着她继续向前飞奔,一个三岔口,水袖喘息未定,用手指指右边,李再兴再次提速,风灌进水袖喉咙,呛得她连连咳嗽。李再兴缓了缓,问道:“你还好吧?”
水袖点点头,重重吸了几口气,总算好多了。“抱歉。”水袖将头埋进他的肩窝,闷声道:“可以了。”李再兴嘴角弯了弯,这个女子灵慧而不做作。他手上一紧,再次加快了速度。
楼池月心想,知府之所以募民修水渠,通河道是为了消耗霉变粮,从今天他们出城情况来看,那些中毒死亡的人并没有火化。以她的推测,人都已经死了,官府稍做补尝,民不敢与官斗,此事自会慢慢了结。但是现在风俗讲究入土为安,知府也不敢强行将尸体火化,怕激起民变。这就是他们最大的破绽。
卖官粮,以陈粮代替,以知府的贪心,看来这水渠还得修,民夫还得吃霉粮,至于人死多死少,全看民夫身体的耐受力。楼池月的眼里已是一片冰寒,“走,去南渠。”
护城河的水位高了,那说明筑坝拦水,下游露出河床要清淤泥,月光虽亮,河对面却看不清楚。
云卫一隐隐听到马蹄声,趴到地上一听,“三匹马,应是李兄他们回来了。”
“你去引他们过来。”楼池月眯着眼,想把对岸看清楚些,听云卫一没有动静,看他一脸犹豫,楼池月轻踹了他一脚。“还不快去,你看我象傻子吗?”
云卫一轻轻闪过,飞奔而去。不多时,他们几人回来了。李再兴带回一个瘦小的黑衣人,“这位虎子兄弟水性极好,对城内熟悉,身手也不错。会点轻功。”
楼池月点点头。向虎子抱拳拱手,然后转向他再兴,“我需要做炮仗的东西和会做炮仗的人。所以你自己进城一趟才能安排。”
“好。”李再兴刚应下。虎子在一旁说道:“我们山寨有会做炮仗的人和东西。”
楼池月略一沉吟,将李再兴叫过一旁,嘱咐了几句。“你去吧,山寨见。”
李再兴向对岸掠去。找到走雨水的下水道出口,钻了进去。瑾州城的下水道出水口在护城河水面下。然后拐进去一个上升落差,河水就不会倒灌进下水道,平时河水漫过出口,不易被人察觉。
看李再兴消失在黑暗里。他们又等了一刻钟,还没见李再兴出来,看来这个办法是可行的。楼池月和水袖上了一匹马。虎子和云卫一两人一前一后护着,向山寨而去。水袖的骑术极好。马跑得又快又稳。
李再兴一手拿火折子,一手将宝剑竖在前面,弯着腰,几乎是小跑着前进,速度很快。约摸一刻钟,他爬出来下水道,出现在一条浅沟旁。他抬头看了下月亮,轻呼出一口气,这世上是不是没有楼池月不知道的事?感叹之后,他辩别一下方向,好在瑾州城他之前来过,对城里还有印象,他快速地向青青客栈飞掠而去。
避开城里的巡逻兵,李再兴很快就潜入青青客栈,叫起了青青,“给我准备半斤硝石和半斤硫磺。”他写了一封密信去北疆,告知霉粮之事,放飞了信鸽。写了一封明信给刘林生,以受害人的身份请求朝廷彻查此案。这个要查到确实证据后才能送出。他吩咐青青带人暗中查访那些死去的人,自己带着东西又从下水道出城。
连胜山,山脉起伏,群山毕现,一山连着一山,易守难攻。
楼池月一入山,心下感慨,这真是个打游击的好地方,离城市又近,补给方便。楼池月拜会了寨主耿大当家,因为之前李再兴已折服了他,没费什么劲,楼池月说明来意后,就跟师傅学做炮仗去了。
楼池月主要是了解一下现在炮仗的工艺到哪一步了,还有引线放的位置对爆炸的影响。然后她要了黑炭,鸡蛋萝卜青菜一大堆东西,叫了云卫一进来,两人开始准备工作。等李再兴回来,两人准备工作已做完了。楼池月将李再兴带回来的硝石和硫磺混进她用掉的材料里,然后让两人出去。
“我要放出一个恶魔,但我不希望这个恶魔从我手里流出去。”楼池月如此对二人解释,她做了火药的最后配比,这个在少儿的《十万个为什么》里就有。三人在炮仗房外煮了一锅萝卜青菜汤,一边等着火药颗粒的风干。
丑时末,楼池月三人进去,将火药颗粒填装好,做成炮仗模样。总共做了六个,将废渣全部清理干净,三人出了炮仗房。
楼池月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要去试试吗?”
两人连连点头,能让楼池月如此慎重的事,必定非同凡响。两人带着楼池月向深山里去,楼池月递了一个给李再兴,仔细嘱咐几句,然后捂上耳朵,让李再兴来试。李再兴拿火折子点了,依言扔到了最远处,轰一声巨响,云卫一李再兴完全呆住了,就是楼池月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听到爆炸声,也有些胆战心惊。
楼池月先回过神省来,推了两人一下,向爆炸处走去,一个黑洞洞的大坑,边上还有些零星的火苗。楼池月先将火苗踩了。“这事只有你两人知道,也仅限于你两人知道。”
两人一脸凝重地点点头,再看向楼池月时,目光中有一些敬畏。这样的威力,武功再高也不够看呀。
楼池月看两人的神情,笑了,“你们尽可安心,我死多少回了,都没想过用这个来防身。我这回是要借它的神力,震慑一下知府,让他不敢再对百姓下手,不至于死太多人。”
楼池月将自己的想法细细说了。李再兴和云卫一连连点头,两人看向她的目光正常多了。多了一丝敬佩。李再兴郑重其事地向她躬了一礼,“李再兴服了。”
楼池月和云卫一回山寨歇着。李再兴快马加鞭再次入瑾州城。
拂晓时分,一声巨响,知府衙门的门匾炸飞了,围墙象被一道雷劈塌了,一片乌黑。
然后城里一个人人都深信不疑的流言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大街小巷。
“知府让百姓吃霉变的粮,吃死了许多人。遭到天谴。昨夜知府衙门被雷劈了。”
万人空巷观雷劈啊。
知府病倒了,衙门里传出一个说法,昨晚门房煮东西吃。不小心走火了。在神灵的面前,百姓表现出了他们无畏的英勇,唾沫星直接淹没了知府衙门里出来的所有生物。
“哈哈哈……”大笑而归的李再兴难掩兴奋之情,“这才叫天威难测。”
连胜山的众山贼面面相觑。今天一早,他们潜伏在城里的兄弟就回来通报了此事。他们怀疑是李再兴搞出来的事。可是。炮仗师傅说炮仗没有这么大的威力,何况他的炮房里根本没有少什么东西,除了被他们煮掉的鸡蛋萝卜青菜外。因为有些猜测,之前因为知道李再兴是光明堂的堂主而心存敬畏的耿大当家。此刻更是十二分恭敬地将李再兴让到主位上。“李大侠神威。”
李再兴摆摆手,“可不关我事。”
楼池月看看耿大当家,神思一动。“我们李爷最擅长的是摆兵布阵,耿大当家倒可以请教一二。”
此地波涛暗涌。北疆更是大战一触即发。
百里奚。突厥率十万骑兵,五万辅兵也就是各部落联军,驻军此地,前锋营离麻山关三十里,中帐就设在百里奚,因为这个距离适合骑兵接应和冲锋。
阿史那阔达骏马飞驰,神采飞扬:“李骁军,待我枭你首级,以报当年之辱。”
麻山关,百姓已被军方勒令撤退,四下一片死寂。沿途撤退的百姓哭爹喊娘,最多的还是各种怒骂声,“整整二十万边军,未战而先怯,未打已先败。又蠢又笨又没胆,到底什么人坐了主帅啊?当初睿亲王在时,我们何尝吃这样的苦头。天不佑我大华呀!”
突厥人探知此等情形,更是个个喜形于色,恨不能立即攻进麻山关,抢劫一番。
北营,校军场,一身光明铠的李骁军肃然而立,凝气提声,声若奔雷,“为此战,我们已唱了整整两个月的大戏,终于把阿史那从他的老窝给拽出来了。他们暗杀了睿亲王,伏击了杨大将军,将士们,你们愿意让突厥人再回到他们的草原吗?”
“绝不!”将士齐心怒吼。
“将士们,你们敢拼死一战否?”
“万死不辞!”将士们的血沸腾了。
云风也是一身光明铠,沉稳有力地走向点将台,目光一扫众将士,“将士们,我,云逸,大华亲王,一品督察使,在此郑重承诺,你们的每一份军功都会记录在册,所有恩赏不敢有一丝疏忽,若有差错,我十倍偿之。在此郑重承诺,如果你们战死,每一份抚恤定然送到你们亲族手上,你们的孩子由我供养他们读书成人。若有违誓,天地弃之。勇士们,挥起你手中的战刀,砍下敌人的头颅!万胜!”
“万胜!万胜!”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云风的承诺去除了他们心里最后的一点担忧。
李骁军目光如炬,落在云风身上,然后一扬战刀,“出征!”
南营,卫中行神采采斐然,哪些半丝伤重的样子。他已整军待发,正等着李骁军和云风过来誓师。
“我们的睿亲王为了让兄弟们过个好年,亲自带兵去突袭突厥营帐。结果……兄弟们,如果不能为王爷报仇,不斩下阿史那阔达的狗头,我们枉为男儿,便是有一日去见了王爷,我都不敢说自己是他的兵。你们呢,你们的血是不是已经冷了?你们是不是已经忘了王爷的血仇?”
“绝不敢忘!”将士们齐声吼道,有的已经哽咽出声。
卫中行暗自点头,这效果不错。王爷,你在天上可看好了,今儿个兄弟们定然了你夙愿。
云风和李骁军快马而来,云风看了一眼李骁军,在他的示意下,先上了台。同样将两个承诺说了一遍。然后继续道:“睿亲王是我的二哥,是我最敬重的大将军王。他的血仇,云逸不敢忘。将士们,斩下阿史那的头,我已备好庆功酒,等你们回来。此战必胜!必胜!”
“必胜!必胜!”将士们士气高昂,因为他们之前刚刚打了胜战。而站在前面的将士可以看到云风,话音一落,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如六月的阳光一般炽热。
然后卫中行一改之前的悲愤,眉开眼笑地站到云风身边。李骁军一看南营的士气,知道自己不用多说,誓师出征。
突厥的攻势很猛,但躺在担架上的李骁军奔走在城头,麻山关的将士反击很有力。相持了几天,互有伤亡。
突厥营的中帐,有些突厥将领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李骁军不是快死了吗?这麻山关怎么还那么难攻?”
阿史那阔达心情不错,以刀削着烤羊腿,片下来慢慢吃着,然后喝着马奶酒,很是惬意地听着众将的争论。
“可汗,您倒说句话,您不着急呀,到嘴的兔子,就是吃不到嘴里。”一个部落首领用刀剁着自己面前的烤野兔,神情烦燥。
“大家都是兄弟同盟,本汗也不藏着掩着,当年的李骁军之猛,至今令本汗心有余悸。如今,李骁军虽然老了,又是在这样一个时机进入北疆,对南北营一时掌控不了。但若是他的将士一触即溃,本汗倒要担心,他是不是包藏祸心了。眼下,我们虽一时陷入僵局,但李骁军更为艰难。随着战事不利,南北营必有新的矛盾激化,那时才是我们一举而下麻山关的良机。”阿史那阔达信心十足,眉眼见喜。
傍晚将至,狂风大作,天色突然阴沉下来。突厥兵鸣金收兵,回营将营帐扎牢些,看来今夜将有暴雨。
麻山关城头旗随风动,守城人数却是了了,多数是些穿着盔甲的的稻草人。
云风和李骁军对酌,喝得自然是茶。
“今夜会有暴雨。”李骁军喝了杯茶。
云风替他续上一杯,笑道:“今夜会有雷阵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