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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魏琮那新年过得怎么样,反正王三笑的新年过得相当充实,王家在南京是望族,虽然规模有点儿磕碜,全家只有两个人,那也是跺一跺脚能震三响的望族,王八贤又是个交友遍天下的人,整个正月几乎每日都要出门拜年和在家等着别人上门拜年。
所幸王三笑从小跟着养父吃遍天下,因而也不觉得应酬有多劳累,兼之有王八贤的名望放在那里,古玩行里任谁都会卖他三分薄面,叫他混得如鱼得水,小日子过得相当精彩。
常言道饱暖思淫//欲,此时的王三笑又饱又暖,并且还喝了一点点自酿的果酒,却依然没有太大的兴致,他晕晕乎乎地趴在浴缸里,思绪漫天乱飞。
一会儿是康天真灿烂的笑靥,一会儿是魏琮轻柔的情话,一会儿是魏光耀的猖狂叫嚣,一会儿是纷至沓来的照片,一会儿是满脸的血污,一会儿是那碗忘记打鸡蛋的方便面……
支离破碎的记忆塞满了脑子,让人头晕脑胀,想着想着,他就在对方便面的向往中睡着了。
凌晨三点,王三笑一个喷嚏,在浴缸中醒来,身下的水还是温暖的,肩胛上部露在空气中已经几乎冻僵,他动了动肩膀,听见了里头骨骼僵硬的响声。
“怎么会睡着了……”王三笑嘟囔着,爬出浴缸,擦干身体滚回了大床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然后做了一晚魏琮满脸血的噩梦。
早上七点钟,就一个激灵,被魏琮活活给吓醒了,王三笑披着上衣拥被而坐,木然看向窗外,心想魏琮你可真够讨厌的,大过年也不老实,尽来扰乱我的美梦。
手机突然响起来,王三笑懒洋洋地看一眼,发现居然是铮铮铁汉穆习习,被魏琮乱入美梦的恶劣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笑哥,四月底在大凉山有个南红公盘,你陪我去呗!”穆习习元气满满的声音传来,那精气神光用耳朵听都能听出来洋溢的青春气息。
王三笑含笑道:“四月底啊,那还早呢,你小子怎么喜欢上南红了?”
“好看啊,跟红色的油脂一样,太美了,”穆习习夸张地赞叹,“并且我从来没去过公盘,我七爷说了,我可以先玩南红开开眼,以后他带我去缅甸的翡翠公盘。”
“哦,”王三笑点头,“魏总不去吗?”
穆习习不屑地说:“他哪有时间啊,公司里忙到要死,再说,笑哥你不是看着他就不爽嘛,我让他磨练床上功夫去了,哪天出师了再来找笑哥。”
王三笑一口老血喷出来:“小王八蛋……”
“什么小王八蛋啊,笑哥你怎么能随口骂人呢,我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就是个蛋了?”穆习习是个臭不着调的话唠,笑嘻嘻地信口胡说,“我觉得龟儿子还比较贴切……”
“……再啰嗦我就不陪你去四川了。”
“别别别,”穆习习哈哈大笑,“那就这样定了嘿,挂了啊,我寒假作业还没做呢,老师会杀了我的!”
挂了电话,王三笑心情明媚起来,心想你连课都不上,还做什么作业……
年后没什么生意,他在家里混吃等死了两个月,每天和王八贤除了撩骚就是窝里斗,身体力行地落实什么叫“没事儿吵吵小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然后被撩炸毛的王八贤一脚蹬去了湖北。
此时,康天真正陪着他大伯在湖北参加一个鉴宝节目,这个战斗力不如0.5鹅的废物到湖北不到一天就被当地流氓给洗劫一番,腕上准备送给女神的珊瑚念珠链也被抢走了,但他向来财大气粗,根本没当回事儿,还自我感觉相当自豪地向好友炫耀自己被抢劫了。
王三笑啃着排骨,心想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么*的货色?然后转脸就帮*狠狠报了一把抢劫的仇。
他心狠手辣,谈笑间将那个流氓揍得落花流水,夺回珊瑚念珠链,康天真却很矫情地表示已经被臭男人玷污了,人家不要了嘤嘤嘤……
王三笑拎起那串珊瑚,艳丽的珠子在月光下泛着魅惑的光华,他看向康天真,只见他拉着身边一个高大的男人,满眼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娇憨。
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他定睛看去,那个叫宋文渊的男人身材高大、目似寒星,确实算是一表人才,可是康天真他……
人这辈子活得若是长一点,经历的事情稍稍多一点,便会遇到很多可爱的人,让你将他收入羽翼,无微不至的保护起来,这种莫逆之交,无关风月。
对于王三笑来说,康天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当熊孩子、一起学习鉴赏,在故纸堆纷扰的尘埃中,王三笑发现康天真像一块玲珑通透的水晶,是他心底无人染指的一片净土。
“笑笑,走了,”康天真招呼一声。
王三笑回过神来,看向掌心的珊瑚链,殷红如血,都说千年珊瑚万年红,这种灵物是有生命的,可惜这串珊瑚已经被人染指,他心底的净土已经留下了别人的痕迹。
他抬眼看去,只见凄迷的月色中,康天真蹦蹦跳跳,推着宋文远往前走去。
“掌上珊瑚怜不得,却教移做上阳花,”王三笑低低地叹了一句,将108颗珊瑚念珠仔细缠在了自己腕间。
四月底,王三笑从南京出发,直飞四川,到西昌市的时候穆习习已经提前住进酒店,王三笑拿着他发过来的地址敲开房门,然后门一开,看到了衣冠楚楚的魏琮。
穆习习从魏琮身后缩头缩脑,小声嗫嚅:“笑哥,你别生气,他硬要跟来,我拦不住他……”
“没什么,我早已经猜到了,”王三笑含笑招了招手。
他的好脾气让穆习习更加愧疚,忐忑不安地蹭了过来:“我对不起你……”
“你还知道你对不起我?”王三笑用一张菩萨脸将少年骗到身边,然后一秒钟变恶魔,凶神恶煞地掐着他的脖子,“小王八蛋,我看你是欠收拾了,混账!”
穆习习被掐得七荤八素,两眼飙泪:“我错了……饶了我……呜呜呜……”
事已至此,王三笑除了掐他一顿,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既不能把魏琮塞进飞机扔回北京,又不能把穆习习干脆掐死,他只得收拾起一肚子怨气,尽职地给这对爷孙当艺术品投资顾问,只是暗搓搓地想:一次伺候两个人?不行,要加钱!
当地在多年前曾举办过一次南红公盘,但是相当没有诚意,圈钱的吃相太过难看,搞得南红收藏界怨声载道,大大坏了名声,这一次换了一家协办方,单从宣传上来看,还是比较靠谱的。
大清早,王三笑穿戴洗漱完毕,溜达着到了隔壁房间,抬手敲了敲门,扬声:“魏总,习习,起床了吗,时间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房门就打开,魏琮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站在门内,笑道:“三少吃早饭了吗,我让人买了些早点,三少一起来吃吧。”
王三笑本能地想拒绝,但是房间里飘出了该死的鸡汁汤包的香气,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硬是神使鬼差地变成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魏琮笑容变大:“还有糖芋苗。”
“……那真是太好了,”王三笑双腿不听使唤地走进门,自顾自坐在餐桌边,看着满桌子琳琅满目的早餐点心,嘴里流涎、心头滴血:魏琮这杀千刀的竟出此毒计,真是阴险至极!
“笑哥……”穆习习哭丧着脸从洗手间挪过来,撇着腿扑进沙发中,揪着坐垫大哭,“我好不争气啊!”
王三笑一看他那走路的姿势,不由得一惊:“习习这是……被人爆菊了?”
穆习习哭声顿时拔高:“你好讨厌!!!”
魏琮漠然地说:“昨晚乱吃东西,拉肚子了。”
“看这样子,挺严重啊,”王三笑担心地说,“要不要去医院瞧瞧,补点葡萄糖,瞧这可怜样儿,小脸儿都黄了。”
“还是笑哥心疼我……”穆习习抽泣一句,刚一坐直身子,脸色突然一变,转身冲进洗手间。
魏琮随后就将餐厅的门关上,坐到王三笑对面,笑道:“你尝尝,这个鸡汁汤包味道正不正宗?”
穆习习这小孩虽然满肚子花花肠子,但他长得玲珑剔透,让王三笑不由得就会想起康天真,遂也分外疼爱,出神地看向洗漱间的方向:“习习他……”
“不用管他,咱们吃饭,”魏琮打断他,盛了一碗糖芋苗送到王三笑的面前,“尝尝这个,我觉得味道很好。”
王三笑觉得这货殷勤得有点可疑,挑起眼皮看了他一会儿,却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垂眸看向面前的小碗,拿起勺子:“多谢。”
洗手间中,穆习习坐在马桶上,揪着卫生纸咬牙切齿:我做的鸡汁汤包!我做的糖芋苗!什么功劳都被你抢走!还要给我下泻药!七奶奶说的不错,魏琮你果然是个自私的老狐狸!!!
在千里之外的异地吃到家乡的味道,王三笑觉得肠胃十分舒服,胃好心情就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看啥啥顺眼,一见魏琮就迸发的满身戾气也稍稍收敛,放下碗筷,笑道:“不得不佩服魏总的手段,竟能在这种地方搞到汤包和糖芋苗。”
“只要有心,哪有什么做不到的呢,”魏琮谦逊地一笑,“阿栩……不,是习习,今天这个状态,恐怕是去不成公盘了,这一趟只好我们两人一起,怎么样?”
王三笑狐疑地扫他一眼,心想你出门拜锦鲤了?怎么所有事儿都对你一个人有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