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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森知道,肢体冲突发生了,必然需要面临后果,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就烟消云散,他没有那么天真;但事情的急转直下却着实太过剧烈也太过凶猛,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时,判罚就已经尘埃落定。
不应该这样。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个体,不可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然后就这样恢复平静地投入下一场比赛,他们有感情、他们有感觉、他们有想法,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和立场,不可能一下就抹平。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晚上,事情发生了什么样的转折?亦或者说,昨晚告别之前,陆一奇就已经知道惩罚结果却隐瞒了自己?还是说,今天上午抵达学校之后,陆一奇和他们一样才刚刚得知结果?接下来又应当如何?
注视着全心全意把关注焦点都放在球队和球员身上的陆一奇,尼尔森有些生气,生气陆一奇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生气陆一奇就这样毫不在乎地把他们“抛弃”,生气陆一奇没有遵守他们的约定。
“教练,是真的吗?”
尼尔森站立起来,走出人群,固执而倔强地朝着陆一奇走了过去,这不是他的性格,但此时已经顾不上了。
“什么?”陆一奇没有预料到尼尔森的出列,正在愤怒之中的大脑,一时之间也没有能够明白尼尔森的质疑。
尼尔森的情绪有些激动,胸口在剧烈起伏着,连续深呼吸了两口气,这才平静下来,“球队决定撤销你的职位?这是真的吗?”停顿一下,话语也急促起来,“他们决定把所有过错都推给你,由你来承担?”
刷刷刷。
整个更衣室里大部分视线都朝着陆一奇投射了过来,只有沃克、雅各布和亨利少数几个人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难得一见地,陆一奇有些慌张,“……不,不是。我依旧是进攻协调员,我依旧会留在球队教练组之中。”
“但你答应过的。”尼尔森摇摇头,拒绝了陆一奇的辩解,倔强地注视着陆一奇,呼吸越发急促起来,“你说过一切都会没事的!你答应过我的?还记得吗?你说过,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因为我们而受连累。”
尼尔森的话语让沃克绝望地抱住了脑袋,根本不敢抬头望向陆一奇。
陆一奇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但他还是扬起了声音,重新镇定下来,“的确什么事都没有,一切都好,一切都很好!”
但尼尔森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撤掉你的职位?然后让普雷斯教练回来?你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需要由你来承担责任?为什么他们要惩罚你?我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不是孩子!”
陆一奇的脊梁微微挺直起来,声音重新恢复了平静,扬声呵斥道,“你知道自己正在说什么胡话吗?普雷斯教练本来就是球队主教练,只是因为他的身体健康原因,我才临时接手代理工作!现在他已经恢复了健康,自然应该由他重新回归,接手球队工作!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到底在不满什么?”
尼尔森没有说话,却是满脸倔强地梗着脖子,就这样注视着陆一奇。
那眼神让陆一奇有些狼狈,他不由再次大声了些许,“这是普雷斯教练的球队!他的身体终于康复,能够重新带领球队,这是可喜可贺的事情!我希望你们能够摆清态度,热烈欢迎普雷斯教练的回归!”
“但不应该是这种方式。”人群之中,有人发出了微弱的声音,表示抗议。
然后,所有视线聚集了过去,落在了布兰登-班克斯的身上。
班克斯有些不太确定,声音里透露着一股犹豫,但现在成为瞩目焦点之后,他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有些夸张地扬起声音,为自己加油鼓劲,“我们欢迎普雷斯教练的回归,但不应该以这种方式。”
班克斯走了出来,“教练,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普雷斯教练提前回归?为什么球队匆匆忙忙撤销你的职权?为什么球队假装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是对你的惩罚,他们准备把你当成替罪羊!”
说着说着,班克斯也渐渐激动了起来。
“教练!你没有做错任何事!犯错的是我们,是沃克和吉森!是我们这群被冲动支配大脑的捣乱分子!不是你!恰恰相反,你应该是功臣!是你带领我们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得克萨斯!是你率领我们下半场绝地反击战胜了奥本!”
班克斯转头看向了自己的队友们,寻求支持,“伙计们,教练真正地看到了我们每个人身上的闪光点,并且让我们成为了一支团结在一起的完整球队,而现在,教练却在为我们的错误买单!事情不应该如此!”
“这不是妈妈交给我的生存法则!这也不是我对社会为人处世的解读!我不能接受!我拒绝接受这样的结果!”
班克斯那缺少中心思想的话语略显凌乱,却掷地有声,一字一句都发自内心,讲述了最真实也最滚烫的情感。
默默地,尼尔森站在了班克斯的身边,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了立场。
然后坎贝尔与霍尔也站了过来,坚毅的目光之中透露出一股决然,与自己的队友并肩而立,也与陆一奇和沃克并肩而立。
一个接着一个,一名接着一名。
越来越多身影站在了班克斯的身侧和身后,球员们默默无言却坚定不移地表示了支持,成为陆一奇最坚实也最忠诚的后盾。
如此场景,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不要说陆一奇了,就连站在更衣室门口的罗伯斯特都不由微微张开了嘴巴,不敢置信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陆一奇在球队内部的声望与号召就已经达到如此地步了?甚至不惜为了陆一奇而站在了普雷斯的“对立面”,以实际行动来表达对陆一奇的支持?恐怕,即使是拉蒂默也不曾拥有如此号召力。
可是,为什么呢?
罗伯斯特的视线从球员转移到了陆一奇的身上,那修长高大的身型始终保持挺拔,似乎正在用自己的肩膀支撑起整个更衣室的重量,顶天立地地肩负起所有球员的期待与信任,笔直的脊梁不曾动摇。
隐隐地,罗伯斯特有些明白了,却又不是那么明白——他也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