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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繁生带着景十一一路疾驰了大半宿,直到天空微微有些发亮,他们才在离两仪城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城镇落脚。
这一回景繁生依旧在客栈要了个房间。
十一一宿一句话也没说,进屋以后就自己坐在桌子旁边,把那些储物袋又都掏出来鼓捣了起来。
景繁生御剑连飞了一夜,灵力消耗巨大,现在十分虚弱。本应该去睡上一觉的,但他还是坐在了十一旁边,犹犹豫豫可怜巴巴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向来觉得自己这张嘴一张,就能把人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可唯独现在这种情况,他自知理亏,又觉得跟儿子道歉有点跌份儿……简直不知该如何应对。
而且他知道景十一需要的也不是他的道歉。
比起道歉,十一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个解释。
比如为什么一看见颜萧然就要跑。为什么他们俩明明是认识的还有仇,这么多年每一次他提到萧然君的时候景繁生都不说。
甚至从前他还小的时候,景繁生还会给他讲一些萧然君小时候炼器发生的趣事。虽然长大以后十一以为那些应该是景繁生自己编的——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爹能跟大名鼎鼎的萧然君是相熟的关系。
可就连这一点他现在也不能确定了,毕竟景繁生连他们之前是相识的这件事都没有告诉过他。
景繁生无声地叹气,并不想再继续让这个话题发展下去。他是真没法告诉十一自己跟他多年以来崇拜的偶像萧然君之间的那点破事。
景繁生不说话,十一更不会先开口。
两个人冷战了一会,还是景繁生先受不了了。
他忽然没心没肺的哈哈一笑,说:“你也别多想,我跟颜……萧然君以前吧确实是认识的,毕竟大家年龄相仿只相差个一二百岁嘛嘿嘿......不过也不是很熟。而且你也知道啊,我现在身败名裂人人喊打,萧然君却是降妖伏魔的正义之士,我见了他自然是要躲一躲的。”
十一忽然抬头看他,认真地说:“可你不是妖魔。”
景繁生以为孩子这是心疼自己,心生感动,说道:“唉,无所谓啦,既然他们说我是,那我便是吧……”
没想到十一又用更加坚定的语气说道:“我相信萧然君一定可以明辨是非的。”
景繁生:“……”
景十一又说:“萧然君匡扶正义一身正气,最是能明辨是非曲直,说不定他还能还你个公道。”
景繁生:“……”
他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十一这样的盲目崇拜到底是怎么来的?这孩子离开绝地谷接触外人的次数算上这次也才第三次,他到底是打哪里听说、又是为什么会这么这么崇拜颜萧然啊!
所以说这个世界特么的完全是为了那个叫颜萧然的男人创造的是吗?不只那些莺莺燕燕的妹子见到颜萧然会跟看见绿豆糕的苍蝇似的往上扑,连他家儿子也是不可避免的吗?!这么一想,自己当年成功地把颜萧然的风头都抢了去,那还真是得亏了自己骨骼清奇才华横溢……呵呵哒!
景繁生表示他很生气很吃醋很头疼,干脆拂袖而去,倒到床上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景十一还一动不动地坐在桌边,神情专注地一笔一笔画着阵法。
这孩子此时已经摘掉了之前那个罩着半边脸的面具,把整张脸露了出来。一双璀璨的星目,淡色的、削薄的唇,唇形很正,是一张非常俊秀的面容。再加上那么一点婴儿肥,看起来还有些可爱,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揉搓几下。
景繁生心中自豪的兀自欣赏了一会儿,又开始犯愁了起来。
他想,十一终有一天是要在这满是修者的世界里闯荡的,他还这么小,可不能像他一样永远呆在绝地谷里面。也不能让他小小年纪就被打上了妖邪的身份。
出谷前,景繁生就把自己现在的名声跟景十一一五一十的交待了。
可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懂得外面的险恶,还是并不嫌弃他的拖累,死活都不要改名换姓,还说如果有人问起就绝不会否认他爹就是景繁生,甚至宁愿终日带着面具也不要改变容貌。
想到这景繁生就无声的笑了起来。又心生自豪地想,景十一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景繁生又仰躺在床上,将自己的双手抬起来举到眼前。
这是一双非常干净漂亮的双手,与手腕上那截破旧道袍的袖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葱白的指尖指节修长,白净的手背上还清晰地透露出一些血管的纹路。
这个世界的剧情明明已经被他打乱,然而男主还是说逆袭就逆袭,他也是一夜之间就恢复了炮灰的身份,虽然没死,但也没啥区别。
景繁生不想承认,却也得承认,十五年前的那场巨变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其实一直都是个天之骄子。
哪怕是小说中景繁生的设定是个白莲花傻白甜的炮灰,但也不能否认他一出生就已经拥有令许多人望尘莫及的卓越优势——出身重明山这样的医学名宗(为了救男主)、炼药技能开挂天生满级(为了救男主兼用各种丹药给他提升修为)、练剑天赋天生满级(为了救男主兼指导其修炼)。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在灵魂被换成芯子一点都不白莲花的自己以后,剧情便有了极大幅度的变化。
说来也令人觉得有些好笑,他已经活了几百年,两世以来第一次受到挫折还是十五年前的那件事儿。
也许是因为此前从没摔过跟头——还是一下子从天堂掉进地狱的大跟头,所以尽管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景繁生却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儿无法重新站起来的意思。
虽然自尊心并不允许自己承认,但景繁生却总忍不住要想,也许胳膊扭不过大腿,自己这一回是拗不过这个世界以《妖邪祸世》小说为蓝本的那些金规铁律了。
这个想法让他很长时间都有些心灰意懒。
如果不是因为不放心十一一个人单独出谷闯荡,他这会儿还极可能在绝地谷中与世无争地晒太阳呢。
……就算知道自己是在一本书中,也许现在的一切只是一组虚拟的数据,景繁生也无法不对这个自己的亲生儿子产生喜爱之情。
虽然上一世的家境好到在福布斯排行榜上都能排进前十的程度,但其实亲情却是他们那个家中最最凉薄的东西。
以前的景繁生,或者说景期,并不懂得任何感情。
只是在重明山那个和谐的氛围里头生活了几百年,让景繁生已经可以体味人间的真情。后来景十一出生以后,他便渐渐地懂得了许多……舐犊之情。
有了这样的情感在,便想要为景十一谋划出一片天地。
可惜现在的剧情全部都乱了套。可笑的是,就是因为他当年太过自信张扬、狂妄自大,肆无忌惮地篡改剧情,才导致他现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毕竟在被定义为后宫种马小说的原著里,是绝对不会有景十一的存在的。
他将双手握成了拳头,忽然打了个响亮的哈欠,有些懒散地翻身坐了起来。
景十一正用手指摩擦着那枚已经被他摸得十分圆润发亮的玉简,被突如其来的哈欠声拉回了思绪,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思索自己的东西去了。
景繁生翻身下床,说:“走吧,我们现在出发!”
十一闹不明白他又要干嘛,警惕地问道:“去哪?”
“嗯……去哪儿呢?”景繁生抓了抓头发,忽然手指东边说:“不如我们去昆仑吧!”
十一表情一动。
景繁生嘿嘿一笑,说:“我看你这个炼器初级篇也学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算入门了,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就去昆仑溜达溜达,说不定还能给你找个好师傅……”
“真的?”十一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终于翘起了嘴角。
景繁生最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但见他终于笑了,心中还是高兴的,于是拉了拉他的脸颊说:“对嘛,就应该是这样的,你个小孩家家平时老板着脸会成小老头的。”
他让景十一去准备一些路上要带的东西,自己在房间的椅子上摇头晃脑了一阵,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从乾坤袖中把那面大铜镜翻了出来。
这铜镜虽然没有任何作用,但却也是件法器,优点就是比凡间的普通铜镜照出的景象要清晰很多,倒是跟自己穿过来之前的普通镜子效果差不多。
景繁生一手举着铜镜,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嘴里还不时地发出类似于欣赏的“嗞嗞”声。
看了好一阵,又将自己因为睡觉打滚已经完全不成型的发髻重新束好用一条黑色布袋随意绑紧,才将镜子收了回去。他又从袖子里头掏出来一个小药瓶,倒出了一粒丹药扔进了嘴里。
景繁生将丹药咽下,又坐不住椅子似的忍不住晃来晃去。
他闭着眼睛,强行忍住了想要抓头发的冲动,有些苦恼地想道:“昆仑!……我以前好像没杀过昆仑的什么太过重要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