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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此案在人民法院进行公开审理,许望舒等5名被告人到庭受审。
根据警方在现场采集的资料和后续的相关审查,很快就找出了井喷的原因和相关责任人。
在村民闹事及公司狠抓安全事故的舆论压力下,警方表示一定会秉公办理,严惩不贷。
公审当天,我缩在旅店的小房间里,无论如何也迈不出门口那一步。
这一个星期,我把自己关在这十几平米的空间里,渐渐形容枯槁。每天,叶煕阳给我带来外界最新的消息,还变着花样送来各式各样的饭菜。那一道道色泽鲜美的食物,到嘴边却是难以下咽。我的身心在愧疚、悔痛、爱怨里煎熬着,日复一复,将我噬得神情憔悴。
昼与夜,有什么分别吗?游弋在谎言与真相的背后,影子模糊,藏着我疲惫的灵魂与躯体。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衣着端庄,身姿窈窕,可那发肿的眼、干涩的唇、掉了满地的发,轻而易举地出卖了我努力包裹的假象。
我要如何去见他?在公堂之上。
“砰砰砰——”叶煕阳在外面敲门,有些疑惑:“雨澄,你还去吗?”
我把衣襟收拢,觉得胆寒异常。千纠万念,终于等到这一天,却已尽失了面对的勇气。
我打开门,外面的冷气扑面而来,拍打得我的脸色更加僵硬。
叶煕阳被我的模样惊得一怔,眼里有转瞬即逝的痛苦,很快恢复如常:“雨澄,我们先去了,你就好好休息,等我回来带消息给你,好不好?”
这话似乎将我从泥沼中拖了出来,不必去面对被告席上的望舒、不愿看他替我承担罪责、不用苦苦把真相隐瞒在心底。可同时,我又有些不愿被拖出来。他豁出命来替我受刑,那么,我为他消得憔悴、忍受痛苦、形容枯槁,是我应该做的事。好像一旦承受了绵长痛彻的悲伤,我就可以消解一点歉疚、减少一段怨悔。
我感到身与心的痛苦,可比起勇敢面对,我更宁愿自己沉溺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好像这样,我便可以和望舒更牢更紧地绑在一起,痛苦是我们彼此完整的方式。
“雨澄?”见我愣着,叶煕阳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终于让我回过神来。
我还在犹豫到底去不去,他已挥手同我道别:“别想了,你回去休息,等我的消息。”
说完,转身快速跑下了楼梯,再不给我辩驳和思考的机会。
我在他逃离的冷风里呆了半饷,关上门,蜷在床上,浑浑噩噩,生命只剩下等待这一件事。
恍惚间,我想起了很多。大学四年和望舒相处的点滴,他悲伤地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他拥抱我时身体的味道,他神秘而深邃的眼睛,他看着我微笑淡淡,他龙飞凤舞地仿着罗毅的笔迹……
一切都已经远去,又似乎从未这样近在咫尺。
等待让我回归到最安静的状态,也最澎湃。我从没有像此刻一样期待又惧惮着任何可疑的声响,不知等了多久,我的手机终于响起了一阵短信铃声。
发信人:叶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