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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玦这一下瘫软下去,吓住的可不止一个人,孔泽瞿隔着老远的距离眼睁睁看着玉玦瘫软下去,脸瞬间凝住了,大步大步往前走。
这人向来是慢慢儿的,温温的,绝少有大动作,看见玉玦瘫软下去,也只是大步大步往前,还不到跑的地步,可至少衣袂带了风。
原本躺地上的人先是被玉玦吓了一跳,可紧接着就看见了穿着睡衣正往这边走的人,他绝对不会相信那人是在晨练,目标那么明确的晨练他可是没见过的。
“嗨,放松,尝试自己呼吸,好咧,放松。“年轻男人眉眼漂亮,将女孩儿揽在怀里一边按摩着胸膛一边试图诱哄女孩儿放松,两个人挨得真是很近,头脸相对,从远处看来,真是将孔泽瞿气了个好歹.倘你家养了个漂亮闺女,叫个混小子这样抱着,你能舒服了(liao)
耳里听见远处的脚步声近了,直到那两条腿站在眼前年轻男人才抬眼。
“你家的?”那抱人的那个问。
孔泽瞿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一团,见玉玦满脸青白张大嘴躺在浑身乌七八糟的小子怀里,眼波微动,然只是稍稍抿着嘴,然后客气而疏离的打招呼“早哇。”伸手就要将玉玦抱起来。
躺着的小子动弹都动弹不了,可抱着人的手不动弹,看也不看快伸到他眼前的手,嘴里还应着“遛弯儿呢您呐。”
孔泽瞿是个半弯腰抱人的姿势,结果正抱着人的小子真是,不放人,这下这人神色真是冷了,就着那么个姿势抬眼看了那遛嘴皮的人一眼,这一眼真是极厉害的,还打算耍浑的人悄悄咽了声音。
“过来。”孔泽瞿开口。
这话是对着从头至尾都没看他的人说的,孔泽瞿与其说在气恼别人,不如说他生玉玦的气更大些,就那么躺在个陌生小子怀里,看见他来了也不动弹是个什么鬼?
得病多年,玉玦稍稍知道自己犯病了怎么自己调节,遂这次也不至于立马昏过去,孔泽瞿来了她是知道的,两人说的话她也是听见的,只是她就是没动弹而已,即便她需要立马吃药,即便胸口涨疼的快要炸掉,可那也是一会儿的,倘能挣脱掉长久让她那么绝望的疼,这点点儿时间她还是能忍住的。
孔泽瞿说了那两个字,玉玦只是稍微将自己的手动了动,人还是没动。真是生气了,也不管什么旁的了,伸手将玉玦揽进怀里然后抱起人就走了。
许玉玦触不及防就撞进了另个世界里,这个世界她熟悉又陌生,本能的要多吸几口这个世界的空气的,谁知过于急了些,终于还是让自己昏了过去。
孔泽瞿一路黑着脸抱人往回走,身后的人是再没看一眼,怀里抱着的孩子也是气极了不看一眼,就那么直挺挺的往前,及至走了好几步的时候稍稍担心看了看玉玦脸色,莫名就想起曾经什么时候他也抱过这小小孩儿,这人心想,那时候他真是该换成个男孩儿的。
玉玦被抱走的时候那自称尧唐唐的年轻人没吱声儿,他觉得自己多少还是见了些世面的,被看了一眼竟然后脊背有些发凉,正是年轻气盛的年龄,多少有些不甘,只是,他不认识这男人。等眯着眼看那人走的方向的时候,再看看那二层楼,脑里突然一动,年轻人瞬间神色一整,大声喊了句“少爷,四少爷…………”
在这个时代还少爷少爷的,确定是可以这么叫么?
孔泽瞿听见身后的声音,没吱声儿也没任何示意,他知道那混小子是谁家的,自己被认出来也不稀奇,只是看那小子的年龄兴许将将二十挂零,他都是叔父辈儿的了,竟然早上被这么气了顿!
哮喘发作,没能及时缓解叫昏过去也是危症,孔泽瞿紧了步子抱了玉玦进屋,将人放进玉玦房里的时候触及那床单,根本就是一夜没睡过的样子,孔泽瞿嘴巴抿的紧紧的,找了玉玦的药和氧气瓶给一样样儿用上,然后险些发作,真是想要叫醒玉玦再给挨上一顿。
本来是要甩袖子要离开的,可这家里旁的人也还都没有起来,玉玦总是需要个人照顾的,于是没奈何也就留在这屋里了。孔泽瞿知道这孩子很快就会醒来的,只是看着那青白的脸蛋和过于瘦弱的胳膊,再次后悔当初应该找个男孩儿的。
玉玦包得厚厚的手放在床边儿上,孔泽瞿百无聊赖,于是拆开看了一下,看后觉得也还好,并没有很严重,于是就连那包着的一层纱布子也给去掉了,这人觉得那么一点点红肿带了点破皮,真是连这层包扎都是不用的。
从外表看去,这个男人并不是过于严肃的,也不是过于温和的,反正总有股说不上来的让人亲近不起来的悠然的温和,这会儿这人正坐在靠窗的床边儿上,也还穿着睡衣,就只是侧了头看窗外,可那股让人亲近不起来的疏离感还是让人清楚的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将那种东西带到了骨子里,不去亲近别人,也不允许别人亲近自己,玉玦心说。
玉玦睁开眼睛已经有点时间了,从手上的纱布被揭开的时候就醒了,全身没动弹,只是睁开了眼睛。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孔泽瞿就是个侧脸的姿势,也不知道那人在想什么,那张侧脸在微亮的晨光下有种难描难画的流畅,已经是快要四十岁的男人了,在他身上找不出任何时间的迹象,女孩儿静静看了很长时间,然后稍微呻、吟了一声。
因为这一点点声响,孔泽瞿回头,见玉玦已经醒过来,这人也就站起来准备要出去了,临出去的时候扔了句“以后半夜不许出去。”就走了。
这人的背影和他的语气一样,很干脆,转眼就从这屋里消失了。
玉玦带着氧气罩看那人三两步就出去了,连吸鼻子的动作都不能过大,半天了,呛得眼圈泛了红。
老人觉少,听着楼上有脚步声就起来了,只是毕竟年龄都大了,耳朵腿脚都不很灵了,起来是起来了,还不知道玉玦屋里有这么一出,等孔泽瞿出去的时候家里两老人还奇怪怎么从玉玦屋里出来。
孔家妈妈不明所以,等进屋见玉玦红着眼眶躺着吸氧气,真是心疼又生气,老人还以为孔泽瞿大早上又教训了孩子一顿惹得哮喘又发了,着急就想上去骂孔泽瞿一通,玉玦拉住了老人,喉咙里塞得话都说不出来。
周末孔泽瞿向来是不去上班的,经过了早上那么一出,这人脑里不知为什么总能想起早上看见的年轻男女头脸相对的样子,于是书房里也呆不下去了,转而到客厅里。所以这时候就罕见的看见这人在客厅的那头晒着太阳,玉玦在客厅这头安静看书。
穆梁丘进来的时候客厅就是这个样子,这人这头看看那头瞧瞧,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孔泽瞿无所事事的晒太阳真是前所未有,许玉玦能和孔泽瞿在一起安静看书也还是前所未有。
“怎么来了?”孔泽瞿见穆梁丘进来,很快扫了客厅那头一眼,见原本看书的孩子已经起身去迎接进门的男人,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穆梁丘没先回孔泽瞿的话,只是嘴里应了孔泽瞿的话,却是伸手摸了摸玉玦的脑袋,动作自然极了。
“你这么忙怎么上山来了?”玉玦真的是迫不及待的走到了穆梁丘身边,方才她和孔泽瞿隔着大半个客厅,可她险些要捱不住。
“上来看看你个小丫头呀。”穆梁丘的话里很是带了些轻松和笑意。如果说孔泽瞿像是往前几百年的旧人,那穆梁丘就是父辈那一类的人,总是严肃板正话少谨慎,孔泽瞿认识穆梁丘几十年,可头一回看到穆梁丘这么说话。
孔泽瞿一点儿都没动弹看着那两个人这样一来一回的说话,终于又说了声儿“梁丘。”
穆梁丘回头,惊见孔泽瞿神色微冷,不知其故,只是依旧揽着玉玦往客厅沙发上走。
“哥,我来跟你说个事儿的。”
孔泽瞿慢慢走过来也坐在沙发上,垂首倒了杯水道“什么事儿。”扫了玉玦一眼示意玉玦进屋去,玉玦垂着脑袋没动弹。
“我要结婚了。”
孔泽瞿震惊,眼睛直直看着玉玦,半天了才说“我不同意。”语气显见着过分强烈了些。
穆梁丘呆住,为什么孔泽瞿不同意他结婚?于是讷讷“为什么?”
玉玦还被穆梁丘揽着肩膀,知道孔泽瞿为什么这样,抿着嘴没说什么,只是往穆梁丘那里又凑了凑,她其实还不是很坦然的能够将穆梁丘交给另个女人,毕竟从小到大,只有穆梁丘还当她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