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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看她大步出了屋,十分担心她再像昨儿个那个。心里不想她说啥不中听的话得罪钱狗剩和钱婆子,可心底又强烈的抗拒着,不想她疼在心坎儿的闺女嫁给钱狗剩。
裴芩出来,手里拎着罗斗,冷着脸瞥了眼陈氏和朱氏,理也没理,直接去了后院装玉米棒子。三天把那一垛玉米棒子抠完,那有两千多斤,快点抠完了,她还想赶紧出去找钱。
钱狗剩看着她纤瘦但仿佛带着力量的身影,那粉红色本有点艳俗,却被她穿出了别样的感觉,气质!对!就是气质!不是他见过另外几个女娃儿能比得!虽然也有爽利的,但感觉就是比不了眼前的裴芩。
看他脸上笑意浓了,陈氏心下欢喜,看来是成了!笑着让钱狗剩和钱婆子进屋。
钱婆子还没看清楚,皱着眉有些不虞。不是让她去倒茶,拎着罗斗难道去后院搓柴火了?他们早就说好了今儿个来,连茶都没提前烧好准备着!?
刚才家里还剑拔弩张,哪里有烧茶准备了。陈氏到西厢过来两步,阴着脸叫三丫四丫,低声喝,“还不快去烧茶!”
四丫连忙起来到厨屋去烧茶。
陈氏笑着进了堂屋,开始跟钱狗剩和钱婆子介绍裴芩,说的全是好的,茶饭好,针线活儿好,干活儿利索,还从来没有得过啥病。健康!
没得过病,那是因为裴芩得病从来没有看过郎中,都是方氏到处找偏方,稍有点不舒服,就自己给裴芩治了。
钱婆子要求叫来裴芩问问话,再看看好不好生养。
厨屋里的茶也烧好了,朱氏特意拿了白糖放进去,叫从后院拎着玉米棒子的裴芩端进屋里。
裴芩冷嘲的看她一眼,“你确定要我端进屋里去?”
朱氏眼皮子一跳,看着贱丫头的样子,她不会端着茶到堂屋泼人钱狗剩一身吧!?
裴芩给她个你想对了的眼神,拎着罗斗回了西厢。
朱氏气的脸色发青,回头一耳巴子拍在三丫头上,低声喝,“端进去!”
三丫抿紧了嘴,连忙端着白糖茶送进堂屋。
陈氏看着眼神阴了阴,扬起笑脸道,“大丫这是头一次,害羞了!这丫头平常就内向听话,懂事儿的很!眼里还有活儿。不用叫,自己在家里一刻也不闲着,不是干着就是干那的!”
把裴芩夸的全后山村第一!
钱婆子没有问上话,心里有些不悦,相看别的,至少还跟她端碗茶,叫个大娘婶子的讨好,这老裴家的大丫连句话儿都没有。
但钱狗剩相中了。
钱婆子看儿子相中,就坐着不走,想留下吃饭,尝尝裴芩的手艺。
陈氏怕裴芩再搞出啥事儿,不敢留饭。
朱氏也不想让他们吃自家一顿,没有肉也不可能杀鸡。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改天咱们两家好好坐下吃顿饭!?”陈氏笑呵呵的询问钱狗剩。
钱狗剩眸光一转,就知道裴家境况不好,没有准备。心下有些不快,不过他相中了裴芩,也就不责怪这个了,坐了会就起身说要走。
陈氏和朱氏忙起身相送,嘴里却说着留饭的话。
“家里也是正在弄玉米卖,还有很多事忙,我们就先回去了!”钱狗剩笑说一句,抬脚往西厢来。
陈氏看了,连忙又笑着夸裴芩,“这丫头可是个聪明的,玉米棒子一个一个抠,得抠一冬天。她给想了个法子,装进麻袋里,拿棍棒捶。再倒出来,稍稍一搓,一袋子玉米棒子就全抠干净了!”
“哦?”钱狗剩有些欣喜,“好办法!果然好办法!”过来看裴芩的眼光就热切了起来。
钱婆子也笑着夸了句,“这倒的确是个好办法!”还算有点聪明劲儿。
钱狗剩刚想跟裴芩说上几句话,陈氏笑呵呵的拦住了,“这丫头脸都快红透了!”
“呵呵呵呵…”钱狗剩笑起来。招呼了一声,就说走。
陈氏和朱氏送他们出门。
要说裴芩为啥这么老实的被相看?她倒是想弄一顿,就是担心过后方氏几个没好日子过。虽然日子本就过的睁不开眼,但要是更糟糕,有点得不偿失。
没有弄他们一顿,也是她心里酿着坏呢!她从来都是不吃亏的主儿,能让她们给算计了!?
裴芩哼了一声,装了玉米棒子,继续捶。
朱氏先回来了,陈氏还在送钱狗剩,都已经送到了村子外面了,还说笑着。
钱婆子让她别送了,陈氏也不说走,笑眯眯的看着钱狗剩问,“觉得我们家大丫咋样?她是不熟悉的人不爱说话,又是头一次害羞!真要说,我们家几个女娃儿各方面都不如大丫!这长得齐整标志,以后生的娃儿也漂亮!”
说到生的娃儿漂亮,钱婆子微皱了下眉,没有说啥。实在是她儿子长得不差,前头娶的媳妇儿也不齐整,生的俩娃儿却……
钱狗剩脸上一直带着笑,也直接跟陈氏道,“很是中意!多谢婶子费心了!”
之前还喊一句嫂子,这就改口叫婶子了。
陈氏却听的笑的只见眉毛不见眼,“好好!那咱们就先定下了!”
“好!”钱狗剩应声。
“这…是过个庚帖,还是写个婚书定银啥的?”陈氏试探的笑着问。
钱狗剩眸光闪了下,看着陈氏笑着的脸,想到老裴家的情况,方氏连面都没露,他还听说了些别的东西,也想赶紧定下,就掏了个银角子,“这个就先算聘金吧!”
陈氏顿时笑开了话,哎呦一声,“狗剩就是大方爽快!可见你也是真的中意我们家大丫!”两手飞快的拿过银角子。这有二两了吧!
钱婆子皱了下眉,觉得陈氏有点惹人厌,还没咋地就张嘴要银子。
“那之前说的二亩地……”陈氏又笑着问。
“那是许出去的,不算在内!”钱狗剩的确大方。
陈氏笑成了花,送了钱狗剩和钱婆子离开。
回到家,还一脸的笑。
“成了吧?”朱氏也笑着问。
“那当然!要不是我说那么多好话,就这幅贱样子,成个屁!”陈氏说着,哼了一声,阴着眼看裴芩,“把褂子脱下来!”
裴芩冷嘲的看着她,脱了褂子扔给她,又换上自己的补丁褂子。
陈氏骂了两句,拿着褂子回了屋,提也没提二两银子聘金的事儿。
外面都在议论,裴芩真的要嫁给钱狗剩了。
巷子角,柴火垛旁,张大郎一脸难受的看着老裴家大门口,心里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