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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继续道,“用了此弓弩,就算是普通银针也能成为极具杀伤力的武器。据萧某所知,江湖上有一些擅长武器制造的帮派,若是有人用此武器杀死犯人,并非不可能之事。通过死者头颅内取出的银针,还有牢中的细孔可以看出,凶手应该通过类似的武器将死者杀死。”
“犯人将牢内犯人都用此种方式杀死后,便去了最里面一间牢房。而那间牢房关押的是此次被劫走的犯人。我在那牢中发现了两方打斗的痕迹。一方为用暗器之人,另一方,则是使用弯刀之人。墙壁上有一道半圆形裂痕,痕迹很新,应该是那几日刚留下的。我推测,凶手在想要杀害那个犯人时,牢内又忽然出现另一方人。两方出现短暂交兵,后来一方人将牢内犯人劫走,这才导致所有犯人都被杀害,而只有一人被劫走。”
“但是,究竟是何人在牢中杀害了犯人?又是谁劫走了牢里的犯人?”有人不由自主提问。
萧清淡淡道,“被劫犯人牢内的锁被人砍开,而犯人却破坏的是硬度更高的锁芯,而不是锁链,很明显犯人是想造成由外面破门而入的假象。而真实情况是,犯人用钥匙从外面将门打开,在牢中与另一方人纠缠后,后又将锁砍断,让人误以为是有人用刀砍断锁链进入牢中。而这一迹象恰巧表明,犯人是衙门中的人。若是犯人破门而入,那么锁掉落的位置应该在牢外,怎么会是牢内?这是其一。再则,根据衙役的证词,他们是被迷晕后犯人才闯了进来,既然牢役都被迷晕,为何不用他们身上的钥匙直接开锁,还要多此一举破坏牢门?这些足可以说明,犯人是想让人以为闯入牢中之人是外面的凶犯,从而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萧清转身,朝一旁郝猛示意。
郝猛点头,出了殿门。片刻后,领着五个人走了进来。
看大汉身后五人一身牢役装扮,大臣们对几人身份也瞬间了然。
连市井之徒都进了无极殿,这些牢役就更不用说了,众人也自觉没有开口。
五个牢役上前行了礼,从头到尾都不敢抬头。
“当日值守京兆府尹地牢的有五名牢役,几日前我已经查问过他们,现在有几个问题想再次询问一下各位。”
“大人请讲。”五人慌忙应声。
萧清望向几人,“你们曾说值班那日曾被迷烟迷晕,对否?”
几人微顿,面露犹疑。
丁三上前,“回大人,是小人当时在昏迷前似看到有白色烟雾飘过,后来又在楼梯口发现迷烟竹筒,便认为是犯人用迷烟将小人们迷晕的。”
丁三算是五人中最为平静的了,垂首目不斜视回答。
萧清望他,“你说你有看过白烟飘进牢内?”
“是的大人。”
“你那日是在牢中哪处值班?”
丁三微顿,道,“回大人,小人在地牢中段拐角处的几间牢房前值岗。”
萧清缓缓上前,目光直直望着面前丁三,漆黑犀利,“你在撒谎。”
丁三脸色微白,慌忙跪地,“大人明鉴,小人所言皆句句属实,绝不敢有丝毫欺瞒啊!”
“哦?那我问你。地牢楼梯呈环状向上,周围无丝毫遮挡物,犯人如何藏身并释放的迷烟?更何况,你值岗位置在地牢中段,难道你不知拐角有一处牢房,正好遮挡住你所站位置的视线?这样你又是如何看到楼梯口处的情况?”
丁三眸子陡睁,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那日萧清问完这几人后,再次去牢中查探。发现京兆衙门地牢总体架构呈现横“7”状,若犯人真使用了迷烟,首当其冲发现异常的应该是站在最外围的人,怎么会让偏偏站在拐角处的丁三给发现?
上首帝王九鎏珠帘后的妖瞳微闪,望着殿内站得笔直的少年。
原来那日她去地牢是这个原因…
血红的薄唇微勾,绽处一丝妖异弧度。
丁三沉默半晌,才开口道,“大人明察,小人那日被人迷晕神志不清,或许是眼花了也说不定。但小的几人莫名其妙昏迷,再加上在楼梯口发现的迷烟筒,这十有*就是那些犯人所为啊!”
萧清再次从袖口拿出一物,望向丁三,“这可是那日你们在楼梯口发现的迷烟竹筒?”
丁三微微抬头,瞧了一眼,“回大人,正是此物。”
“你可知这是何迷烟?”
“小人,并不知。”
“此烟为白砒,是以金汁、银锈等物和制而成。此烟有一个特性,一旦燃烧释放迷烟,周围之物会出现少许焦黑痕迹。”
将迷烟竹筒外侧掀开,露出里面干净的内壁。
“竹筒中没有丝毫焦黑痕迹,所以,这个迷烟筒只是被人后来故意放在了楼梯口,实则并未燃烧。”
萧清将手中的竹筒递给周围众人,望向丁三,“也就是说,你们昏迷并不是迷烟所致,而是另有原因。”
丁三静默垂首,看不见表情。但是从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可以看出,他内心的不安。
“犯人故意制造出使用迷烟的假象,就是为了混淆他们真正的作案时间。五人昏迷时间为子时,醒来是在子时一刻,他们自然以为凶手是在这个时间段犯的案,其实不然。”
“犯人真正的作案时间是在这之后几个时辰,而几个劳役之所以昏迷,是因为被人点了昏穴的原因…”
“萧副使所说简直一派胡言,毫无根据!”范通一脸讥讽,打断萧清的话,“难道刑部就是这样根据自己臆测来破案?还望萧副使不要在此信口雌黄,拿出真凭实据给本官看看!”
萧清冷冷瞧他,“范大人难不成只长身量不长耳朵?萧某说过,不要在我叙述时打断,范大人为何明知故犯?”
范通一激动,忘了萧清之前所说。
“哼!本官只是不想让你的虚言侮辱陛下圣耳罢了!若萧副使说得是真的,那就请拿出证据来!”
萧清淡淡勾唇,转身,“将证物呈上来。”
一旁郝猛点头,冲殿外挥了挥手,“进来!”
殿外走进来一袭白衣的温润少年,正是方草堂的大夫季然。
男子身若修竹,周身透出干净澄澈的气息。与大殿上肃穆严谨的气氛格格不入。
“草民季然参见帝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季然朝上首帝王行礼,面容干净,不染纤尘。仿佛是世间未经雕琢的璞玉,纯净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