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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半张脸染上暖阳,半张脸隐入黑暗。瘦削的指尖动了动,抚上毛团的身体,从泛着粉色的猫耳到尾巴,细细梳理着。
“阿白……”他缓缓叫了一声毛团的名字。
萧白的心揪的一紧,他想尝试着引起楼启的注意,急躁的抓乱了一头青丝。
“老子没死啊!你看我,你看我这边……”
他告诉自己这是梦境,他不该将楼启代入面前男人的面容中,可他就是忍不住。
“阿白。”男人声音越发低沉沙哑。
萧白身子一颤,拔高了声音道:“楼启,你看我!!”
他一步一步挪动身体飘到楼启身边,几次三番快接近时又被窗外的风吹的远了些,他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再次朝男人靠近。
“楼启,你看我!”萧白大声喊道,紧紧注视着男人的眼睛,张开嘴一字一句:“我就在这儿,我没有死,我在你身边……”
男人依旧一遍又一遍的低声轻唤:“阿白,阿白……”
“阿白……”
萧白粗暴的骂了几声,转而扑上床沿,历经千辛万苦爬上床,指尖触碰小小的毛团身子。
“进去。”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想象自己的灵魂被吸入身体当中,试了好几次都不得法子,萧白愁的要捋秃自己的一头乱毛。
难不成是自个上身的姿势不对?
萧白简直要给跪了,奋不顾身的扑上去,紧闭着双眼爆呵一声:“给老子进去!!!”
时间有一瞬间的停滞,万籁俱寂,他睁开眼睛,看见男人微微有些愣神,好似听到了什么东西,萧白心中一喜,更加大声的唤道:“楼启,楼启……”
楼启朝他伸出了手。
萧白连忙将手伸过去,指尖刚刚触及到男人手上的温度,他便如同溺水的人碰到浮木一般紧紧抓住。
他欢喜道:“楼启,你可以看见……”话音戛然而止。
指尖从男人手中滑落,他慌忙想要再次抓住,却只握了一手空气。
萧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将自己没有灵魂的身体抱起,小心翼翼揽入怀中,他听见男人站在日光下垂眸低语一句,云淡风轻。
楼启漠然缓缓道:“阿白,我会让你活过来。”
“届时,你要是遇见一个名为楼启的人,记得要离他越远越好。”
我出生父母双亡,族群陨落,我报得大仇,身旁之人却皆一个一个远离,最终连你也无法幸免。我该是孤煞之命。
“勿要再爱上我。”
如此,你便不会再是这样的结局。
他推开门,大片的阳光洒进来,男人迎着微芒走出去,背影坚若磐石,仿佛再没什么能将他打垮。
萧白坐在床上愣神了许久,才颤抖的捂住胸口,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真的会被气死在这儿。
说什么离得越远越好,说什么勿要爱上,老子当初是直的好吗?!
他狠狠扒拉了一下头发,怒吼出声:“卧槽我还在这里,你要去哪儿!!”
“老子真的没死啊!你看我一眼,就一眼……”
他抬头用手掌覆住双眸,滚烫的液体浸湿了他的眼眶,他的身形变得更为透明灰败,恍惚间哽咽了一声。
“我没死啊,你看看我……”
“你看看我,楼启……”
阳光躲进眉梢,床上的身影在空气中如同烛火明明灭灭,几近消散。
萧白忽的抹了一把脸,一边自言自语说着话一边艰难的往门外飘。
先下床,好,来阵风,把我吹出去……很好,就这样,慢慢来总能追上去……
眼看着曙光就在前方,萧白忽的被什么绊的一踉跄,差点没魂消归去,他低头,跟两只圆溜溜黑乎乎的大眼睛对上,二者都吓的惊叫一声。
“啊啊啊啊啊怪物啊!!!”乳白色的蘑菇头嚎叫着狂奔蹿到远处。
萧白:“……”到底谁是怪物?
见他好似没什么危害性,蘑菇头放下遮住眼睛的手,小心翼翼挪过来,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萧白望着面前的小山精,不答反问:“你能看见我?”
小山精偏头:“我当然能看见。”它认真的道:“我以前是透明的,你比我还透明,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萧白笑:“现在不就见到了。”
蘑菇头的小山精一愣,又欣喜起来,围着萧白绕了几圈,忽的手握成拳一把插、进自己的胸口,直接穿了过去,它乐颠颠道:“我能这样,你能吗?”
萧白:“……”
小山精一本正经的望着他,将掏心的手拿出来缓缓向他伸来,一本正经道:“我来帮你试试。”
萧白寒毛都要炸了,冒着冷汗道:“等等!”掏心什么他必死无疑啊!
他的身体全然不受自己掌控,轻飘飘的没法避开,他低头看见只到自个大腿的白色蘑菇头伸出一根手指,而后……认真的戳了戳自己的腰,萧白还未放下心,一股大力猛的将他带出数米远,萧白的身子犹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小山精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指,双眼瞪的圆成了黑珠子。
萧白飞出了门,又再次上了天。他距离地面越来越远,远到再也看不见小山精的影子,萧白被吹的风中凌乱,硬生生从喉咙咽下一口老血。
他能看见巍峨的殿堂,能看见绿野青葱的山林,能看见大片大片如同一般的漫山遍野的山精。
他的速度不见终止。
萧白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形,满脸心塞,他这样子轻飘飘的,当真应了那句话,随风而去。
他飞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自己的速度降了下来,竟有下坠的趋势,萧白低头一看,这地方他全然不认识,与之前看见的四处旺盛不同的是,这里皆是嶙峋的怪石,寸草不生,还大的可怕,
值得高兴的是,他终于又找到了楼启。
那平地上却不是只有楼启一人,男人背对着他,萧白看不见他面上的神情,但他想一定又是极致的淡漠。
一阵风拂过,萧白慢慢的飘了过去。
“阵法已成,只需将萧白置于其中。”脸色苍白的男人道,他的脸上挂着温柔如水的笑意,掩唇低咳了声,正是温君柏。
萧白微微怔愣,阵法?哪儿来的阵法?
上一次在梦中见到温君柏时,他还未曾是这般病入膏肓的模样,萧白都怀疑他会跟自己一样飘起来。
楼启掩去眸中的百般滋味,面上冰冷,指腹蹭了蹭怀中毛团的身子,一刹那目光深的黑不见底,堕入深渊。
他抬头将安静沉睡的毛团缓缓推入半空,白色的小团子始终蜷缩着,借由男人的灵力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一阵强大的吸力袭来,旁观的萧白魂体忽的被猛然吸入自己的身子里,头晕目眩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又被锁在身体里出不去了。
他依旧还是个旁观者,不能动,不能同楼启说话,不能做任何事情。
似是有人在耳畔轻轻叹息了一声。
萧白紧紧望着男人停留在原地,满身孤寂无法言语,他对上那双沉默幽深的眸子,忽的看见男人露出一个留恋的笑容。
下一秒龙吟呼啸而起,响彻天地,庞大的黑龙身躯遮盖住了大半的天空,龙首仰起再次长吟一声,黑龙扶摇直上,震撼的盘踞在翻滚的云层中。
乌云汇聚,隐隐可见电闪雷鸣。白色的电光掺杂其中,厚重的云层黑沉沉的压下来,龙身泛着冰冷的光泽,带着惊天动地之能,气吞山河,高高在上俯瞰着大地。
温君柏一步退至千米,沙哑着嗓音遥遥道:“布阵!”
四面八方忽的出现了几个人,身上气息残败,让人惊讶的是四大仙宗的掌门皆在其中,萧白刚解决完他们,现在又看到他们的脸,几乎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这些人,全是修仙界站在鼎峰的大能。
几人目眦俱裂,死死盯着黑龙:“楼启,你不得好死……”
“你动用禁法,修仙界将会毁于一旦,你亦会身死道消!”
“用世间万万条人命作为献祭,我只恨当年没在无尽深渊砍下你的龙首……”
黑龙仿佛听不见他们的言语,龙尾一扫,几人身体猛的朝各个方向飞出去,堪堪在半空中停留在某个点上。
强烈的金光从乌云翻滚中直射而出,天际出现缈缈梵音,万丈光芒照耀在黑龙庞大如山的身躯,龙爪镀上金色,龙身之上皆光明,龙身之下沉入无尽黑暗。
一丝光线从几人身体穿透而过,极为快速的连成一副巨大繁杂的阵图,他们开始剧烈的颤抖,身体里的灵力疯狂的被抽干,与此同时,阵图中好似印刻上的咒文如同流水一般浮动,给人间都画成了五光十色,倏的白光炸裂,火光明灭中,这一场旷世奇景即将走到尽头。
萧白震惊骇然的无法呼吸。
黑色巨龙遥遥立于天际,灿金色的瞳孔望向半空中那小小的一点,无比脆弱又渺小的毛团。
他最后望了一眼,毅然决然的长啸而起。
禁法不容于世,天道降下劫雷,他的五脏内腑皆被反噬。
轰雷掣电击于龙身,金光更为刺眼强烈,黑龙口吐人言。
“吾名楼启。”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整个天地间浩然回响,震的萧白心头疼到难以抑制。
汇聚的乌云迅速散开,白日电闪雷鸣。浩瀚的烟海中一轮火红的太阳冉冉升起,滚烫的热度灼烧着大地。
巨龙缓缓闭上金瞳。
“愿他转生。”
天狗食日,光明和黑暗同存于莽莽人间。
“愿他安稳。”
豆子大的雨滴砸下来,冲刷尽一切污垢,尘埃里散出微芒,巨大的阵图光火永照于世。
“愿他……”好好活下去。
莫要再遇见我。
这身血肉,这万年修为,这苍茫人间,这滚滚红尘,我手持长剑,屠尽万千人,纵然堕入孽火地狱,纵然永生永世不得翻身,我亦要……换得他的再生。
恍如惊雷炸响,无数个翻飞的画面在萧白脑海中轰然爆开,他如同走马观花般过完别人的一生,却发现都是他。
从前的萧白是他,现在的萧白也是他。
他一直以为这是原著中的情节,却未曾想到,这些皆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他才只是个旁观者,即便以原形的姿态,也无法改变和掌控已发生过的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楼启一日又一日的沉默。
地面开始震动,天空开始坍塌,红日被吞入黑暗,风声大作,电光石火,云层疯狂的缭绕覆盖成黑压压的一片,雨点越来越大,砸落在地犹如悲壮的鼓点。
黑龙隐进阴影里,金瞳渐渐失去微芒。他的身躯盘踞在天地间,震撼的威压铺天盖地的扩散开,飓风席卷。
萧白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
最终堕入无边的黑暗。
楼启,等我。
等我回来。
他笑了笑,眼眶涨的发疼,触及便皆是灼热的滚烫。
说什么莫要再遇见,说什么莫要再相恋。
命运兜兜转转,还不是将我送回了你的身边。
——
人间事十余载过去,当年那场修仙界几乎全军覆没的战役,至今不敢为人所提。无面鬼,夺舍,轮回转生阵……这些都好像已经被时光忘却,只是偶尔会在某个角落,肆意的在人群中生长。
何为善?何为恶?修士再不敢断言。
他们说魔族为恶,但却是魔尊殷无常率领魔兵踏进无面鬼的领地,他们说龙族为恶,但却是那位龙君……力挽狂澜。他们说四大掌门为善,但那四人却将修仙界置于生死存亡之地,他们说己身为善,但他们却被蒙蔽双目,助纣为虐犯下大错。
自此,楼启这个名字消失于历史长河中,世人只敢道一句:那位龙君大人。
与此同时,世上也再没有萧白。
相对于龙君大人的暴虐无定来说,修士们更愿意尊称他一声——青莲仙君。更有笑言称,仙君的最大功德不在于将四具尸身斩落,而在于以身饲魔,否则依照那位龙君大人灭世的性格,怕是早已毁了这修仙界破碎虚空而去。
他们衷心希望,仙君能同那位大人,永永远远不要分开才好。
唯一遗憾的是,他们再没有见过传闻中仙姿卓越容貌绝世的青莲仙君。
随后又过了几年,修仙界风云变幻,在他们小心翼翼下,无数个渺小的门派再次崛起,修仙再次进入强盛巅峰之态。只是仍不及魔族。
人类与魔族矛盾依旧,却已经不像数年前的你死我活,再者人类元气大伤,魔族一度碾压,只是他们发现,他们印象中伤天害理无恶不作的魔族,做的最多的恶事竟只有喝喝花酒偷偷钱袋,尤爱以狰狞面目吓唬人。
他们被吓的多了,也就习惯了,甚至无奈之时还会装作自个要被吓晕的模样。
所以,那些年他们四处同魔族征战,流尽鲜血,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场战役中声名鹊起的几人,皆不再出入俗世,他们已经站在了高不可攀的云巅。
而尘世中广为流传甚至已接近神化的青莲仙君,却不在他的龙君大人身旁。
某一日,人们忽然发现,在那遥远的东海汪洋中,出现了一座孤岛,名曰蓬莱。岛上楼阁仙乐,虚幻缥缈,好似神话传说一般无人可寻觅其真正的所在处。
蓬莱岛上有一位龙君,一日又一日,年年复年年,等候着心上人的归期。
秦九歌曾数次占星卜卦过他弟子的下落,每每喝上一壶烈酒,都只尝到人生苦涩。他没有再云游四海,而是在蓬莱寻了一处地安顿下来,夜夜抱剑煮酒。
佛曰不可得,他早已明白。
不久后,萧如是前来辞行,少女依旧一身火红,却不再艳丽张狂到要灼伤人的眼睛。
她牵着懵懂的小和尚,气息内敛,眉梢眼角皆是柔情,只道了一句要回趟秦岭,便乘着风归去。
秦九歌没有阻止,秦岭有胖球那个开心果在,总归要好些。
他也没有再见过楼启,并不是因为他故意躲避,而是因为……自打萧白消失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再没见过楼启的踪迹。
蓬莱岛上的山精越来越多了,白茫茫一大片,远远看去就像是岛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山精们无忧无虑,喜欢大群大群的聚集在一处,又爱绕着岛来来回回撒了欢的狂奔,无人能管,导致它们成了欺压妖兽的一方恶霸。
岛上因着它们的存在而稍稍有了人气。
而活在了传说中的萧白,世人口中的青莲仙君,他们苦苦等待的不归人,正瞪着眼睛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伸出一根手指头戳戳他面前的龙蛋。
他咽了咽口水,顾不得自己在什么地方,龙蛋上裂出细小的纹路,萧白惊的将手缩回去。
内心的弹幕狂刷:卧槽我要怎么做?卧槽不是说这龙蛋是个死胎?!卧槽我没养过龙啊!!!
龙蛋晃了晃,一片蛋壳被顶开,小小的龙角探出来又缩回去,随后咔擦几声响,裂纹越来越大,一条拇指粗细的小龙顶着蛋壳爬了出来。
小龙似是疲惫至极,缓了一会儿自己坐起,龙爪抱住蛋壳哼哧哼哧就开啃,几秒后就消灭了个干净。
萧白还处于懵逼状态,内心杂乱无比,紧张的想着龙要吃什么要睡什么要怎么养活,乍然看见小龙的模样,脑中那名为理智的筋一断,憋了半天憋出结结巴巴的一句:“儿……儿子?”
话一出口他恨不得甩自己一脸。
小龙抬头望着他,龙角一动一动,只看见它张嘴,面无表情的用软糯无比的声音道:
“我是你系统爸爸。”
萧白:“……”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