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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略略。 不过这完全可以理解。
和拉妮娅一样,彼得也是孤儿, 他的父母在他童年时离开, 就此失去踪影, 把他留给了他的叔叔婶婶一家。
而在本叔叔去世之后, 就只剩下他和梅姨相依为命。
就和拉妮娅幻想过亲生父母找上门一样, 彼得也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只是他还没想好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时,他该怎么面对。
太多的感情丝丝缕缕萦绕在他的心里, 缠绕成一团剪不开理还乱的乱麻。彼得有时候也不清楚, 他是该喜悦还是该愤怒, 是怨恨还是期待,对于那两个已经模糊的身影,他能不能够原谅,而他们又是否不辜负无数个夜晚里在他的梦中盘根错节的向往。
但拉妮娅并不是这样的。
失去才会怀念, 不曾拥有才会向往, 而在对待她未曾谋面的父母上, 拉妮娅的表现更接近于从未缺少过关爱的孩子, 提起时的态度也坦然而开放, 仿佛那不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甚至让彼得有些羡慕和嫉妒。
他不知道为什么, 但他的小伙伴似乎既不渴望也不羡慕,在这件事上的思维方式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 仿佛她是某种不需要父母抚养的物种, 诞生之后就需要独自努力存活下去, 不像人类一样需要血亲的关怀。
所以在彼得看来,他没看出来什么复杂的内心挣扎,只看出了小伙伴十分入戏……
送走了迪克,拉妮娅松了口气,挺直的脊背也稍稍放松,紧接着,她听到了彼得稍显迟疑的声音。
“所以你决定回去了?”他的语气有些古怪,“你昨天还说不的,结果……算了,这不重要,但是拉妮娅,拉妮娅,那里可是哥谭!对,纽约过去也叫哥谭,但这是不一样的。”
彼得严肃地说:“非常,非常大的不一样。”
他说:“你真的确定格雷森先生是个好人吗——他只用一杯星巴克就想把你骗去哥谭!你真的相信他?好吧,虽然我查了,他的确是布鲁斯·韦恩的养子,而且他还是个警察……”
拉妮娅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他是个警察吗?”
彼得:“……对,我知道他和NYPD的警察不太一样,作为警察来说他有点太帅了……不过这不是重点!”
他用宣布世界末日的语气沉重地说:“想想去年全美最不宜居城市排行榜吧。”
……毫无疑问,哥谭是第一名。
面对小伙伴的担忧,拉妮娅:“……”
“……等等,”她有些疑惑地说,“我只是说去哥谭看看?”
彼得:“……?”
……
拉妮娅的腿骨很争气,愈合得挺迅速,不过拉妮娅觉得这大概要得益于她每天都在用农民期待麦子茁壮成长的慈爱眼神注视自己的腿……
总之她的小腿骨不负众望,长成了一根茁壮的骨头,看得拉妮娅妈妈很是欣慰。
而在住院观察几天之后,她也终于获得了出院许可——虽然还要拄几个月的拐杖。
出院这天正好是周末,迪克的意思是趁周末接拉妮娅去哥谭,权当放假出门玩。
他似乎挺忙,这几天并不是每天都会来探望拉妮娅,来劝她回家那天也是来去匆匆,虽然拉妮娅看不见表情,但她还是听出了迪克话语里隐藏得很好的心不在焉,像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占据了他的大脑。
不过拉妮娅不在意这个。
她正在收拾行李。
弥斯特在迪克面前暴露之后,拉妮娅干脆自暴自弃,出院时她提前把弥斯特放出来,之后就歪在她身上全程躺尸,用弥斯特的身体把身娇体弱的人类壳子抱到了迪克的车上,之后基本她做起来不方便的事情全部都让弥斯特代劳了。
自然,拉妮娅也不知道在看到她软绵绵地缩在弥斯特怀里不愿意动弹时,迪克脸上浮现出了怎样糅杂了感动和满足的神情。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概括迪克看他们互动的眼神,大概是,萌CP的眼神……
“顺便,”停车时,迪克忽然想起来什么事,转头对拉妮娅说,“拉妮娅,你欠下的赌债我已经还清了,先别急着拒绝,只是债主变更——毕竟我只是个穷困的小警察。”
他开了个玩笑,随后说:“不过我不收利息,怎么样?”
他原本以为拉妮娅会拒绝他的好意,或者迟疑之后认真道谢,然而拉妮娅的反应出乎了迪克的意料。
小姑娘先是稍微一愣,眼底浮现出些许淡淡的迷茫,似乎那片深蓝里骤然空了一块,让她看上去有几分猝不及防的无措,让人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脑袋。
只是一瞬,一瞬之后,拉妮娅就低下头,和迪克的剧本一样认认真真向他道谢。
迪克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问下去。
迪克把她们送到了公寓楼下,拉妮娅一路躺尸到了家里,把自己放在沙发上,操纵着弥斯特去洗了迪克带来的葡萄,抱在怀里剥着吃,自己则去收拾衣服,自觉吃葡萄收拾行李两不耽误,非常机智。
拉妮娅没收拾多少东西,整理完后只装了一背包,大概相当于出门旅游。她收拾完之后,吐出一口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想想忽然记起自己来纽约时好像也就背了一只背包。
那之前,拉妮娅一直跟着前任监护人满世界跑,很少能在哪里停留几个月以上,最刺激的一次是上午刚刚找到旅馆,拉妮娅睡了个午觉,一睁眼……不,没睁眼,是身后追着一串枪手的小弥斯特匆匆跑回小破旅馆,把还在沉睡的软团子和行李一起打包,简单粗暴一把扛起来,冒着枪林弹雨跳窗就跑……
所以不怪拉妮娅对“家”也没什么概念……
在她眼中,这个世界就是她的家,每个角落都是可以休憩的住所,她随时可以拎起背包上路,哪怕独自一人,哪怕是去往世界的尽头。
路过冰箱时,拉妮娅稍稍一顿,视线久久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忽然放下背包。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平面,随后一块黑板从空白里“唰”地跳出,突兀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拉妮娅捏着黑板一角,垂眸注视着黑板上歪歪扭扭的粉笔字。
黑板被一条竖线分成两半,右边最上方写着她的名字,下面则是列出的款项,款项名目都不那么正经,基本上是笑话和梗的混合体,最底下则是一个金额数字,似乎被修改过很多次,从没擦干净的粉印能看出长度越来越短;左边则是一片空白,隐约残存着模糊的白色字迹,像是被谁匆匆擦去,只留下一些乱糟糟的痕迹,仿佛某种刺眼的瑕疵。
小姑娘看了一会,最后像是没脾气一样叹了口气,随手擦掉了右半边的粉笔字。
她放下空白一片的黑板,捡起背包甩到背后,抱起沙发上的自己,关上了公寓门。
……
在看到弥斯特背着一只背包慢慢走出公寓楼时,迪克稍微有些惊讶。
他上下打量一圈:“你只带这些东西吗?”
拉妮娅还没开口,弥斯特替她做出了解释:“只是住几天的话不用带很多东西。”
言下之意大概是觉得自己只是去做客。
迪克看起来有点想叹气:“拉妮娅,你选择回来我们就不会随便赶你出去的好吗?”
他话音未落,拉妮娅抬起头,神情明显有些惊讶。
迪克以为拉妮娅是留恋纽约的朋友,他看向弥斯特,想了想,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帮你在哥谭找一个新住处和一份新工作,或者……”
拉妮娅从怔愣中回过神,打断了他:“等等。”
小姑娘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犹豫,踌躇片刻,才抬起头看向迪克,说:“我觉得……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迪克:“?”
拉妮娅感觉他们之间有点误会——她只是想去看看她的父亲,并没有打算就此成为韦恩家的一员,但听迪克的意思,他以为这两者是可以划等号的。
她斟酌了一下,说道:“如果是去拜访韦恩先生,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很愿意去见见他,但是……”
从一开始,拉妮娅的想法就很简单。
在第一次见面时,迪克只是问她想不想见见她的父亲,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布鲁斯·韦恩的态度,拉妮娅自然也不会凑上去打扰,之前看到新闻,她也只是抱着让弥斯特去哥谭转转的想法。
但是加入一个家庭是不一样的。
拉妮娅问:“我愿意选择你们,你们愿不愿意选择接受我?”
……
在蝙蝠侠的手边放下一杯咖啡,阿尔弗雷德顺便瞥了一眼他面前的屏幕。
“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少爷,我已经为准备一间女孩的房间等了十几年了。”他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面对管家的调侃,蝙蝠侠神情不变地说。
阿尔弗雷德:“我以为在捡了四个孩子回家之后,您不会再为多养一个孩子考虑这么久了。只是恐怕达米安少爷会不高兴……”
“她不一样。”布鲁斯说。
“因为拉妮娅小姐并不想回来?”
布鲁斯注视着屏幕。
“因为她已经选择了。”他说。
“如果她选择回来,那是她的选择,是她选择了我,不是我的。”
生活不是战斗,也不是兰登书屋出版的小说,布鲁斯很清楚,这次和以往不一样。拉妮娅不是迪克,不是杰森,不是提姆,也不是达米安,她有自己的想法和权利,他不会去干涉那个小姑娘的选择,无论她选择什么,身体里是不是流淌着他的血脉,对他怀抱着怎样的情感。
如果拉妮娅选择不回来,布鲁斯会暗中给她提供帮助,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如果她选择了回来,他也会尽力接受并且保护她。
但无论如何,这个选择只和她自己有关。
有一瞬间,阿尔弗雷德觉得他的少爷的背影显得苍老而孤独。
蝙蝠侠平静地说:“我不能选择她,做出选择的只能是她自己。”
……
愿不愿意接受一个流落十五年的女儿,接受她的残缺,她的不足,她的异常,接受随之而来的责任和保护她要付出的代价?
拉妮娅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口,可她的眼睛注视着迪克,那双眼睛蓝而纯净,仿佛焚烧炉里燃烧的烈焰,纯粹,热烈,不容玷污,也不容许任何谎言作为杂质幸存。
沉默了很久,迪克开口。
“我不能代表他们其他人,”他说,“不过如果是我,我想我愿意。”
分明不可能看见他的脸,也无从判断他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可小姑娘静静看了他几秒,慢慢地伸出手。
——她郑重其事地将自己的手交到了他的掌心里。
……
第二天。
拉妮娅站在台阶上,回头往下看了看,小小地叹了口气。
她实在没有多少拄着拐杖蹦跶的经验,要不是有人在,她立刻就要叫出弥斯特歪在她身上了,最好能让她抱着自己——在怎么偷懒上拉妮娅一直很精明,而且她也不算偷懒啊,抱着自己的还是自己不是吗。
几阶台阶对于她来说有点高了,特别是她拒绝别人搀扶的情况下,拉妮娅想想自己还要一瘸一拐几个月,从台阶上上下下,顿时很绝望。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拉妮娅决定先不去想,而是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空白,手指屈成叩击的姿势,在触及门板之前却又忽地停下,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叩门。
“拉妮娅。”一旁的迪克轻轻催促她。
拉妮娅点点头,闭上眼。
当她再度睁开眼睛时,她不再犹豫,轻轻叩响了韦恩庄园的门。
几个街区的路,拉妮娅跑得像只撞晕了头的蜜蜂,晕晕乎乎,“嗡嗡嗡”打着转,等跑到目的地,她在酒吧门口扶着膝盖小口喘息,头发也乱了,眼镜也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刚学小猫小狗在地上打过滚。
拉妮娅对自己的身娇体弱习以为常,从小到大她就不能剧烈运动,跑一跑都能喘不上气,可惜她的虚弱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病历证明,似乎就是没道理的体力废,连体育申请免修都做不到。
她勉强喘匀了气,扯扯背包肩带,努力挺起胸,听着酒吧里隐约传来的乒乓巨响,推门进去。
酒吧里很是热闹。
四周一片狼藉,桌椅翻了一地,昂贵的酒水肆意横流,三三两两的男人倒在玻璃渣上呻.吟,星星点点的血四下飞溅。
拉妮娅站在门口,犹豫了下,谨慎地没有踏进去,目光越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形,望向吧台边。
昏暗的红色灯光里,吧台边的阴影里站着个纤细高挑的影子,低头望着脚下的男人们,漠然地用纸巾擦着手背。
灯光晃得厉害,她的脸也在阴影里明明暗暗,看不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像是燃了火,泛着冷冽的金光,锋利得像是破碎的冰面。
进门的动静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吧台边的女孩也抬眼看向门口,有女招待认出了拉妮娅,急忙贴着墙壁跑过来,匆匆解释:“拉妮娅,这几个男人对我动手动脚,所以弥斯特……”
拉妮娅:“我知道。”
她把背包拽到胸前,低头在包里翻找钱包:“我是来赔偿的。她破坏了多少设施?”
小姑娘的声音冰凉清晰,语气也平平淡淡,可惜她长了张好看得有些过分的小脸,就算摆出了严肃的表情,看上去也软乎乎的,丝毫没有说服力。
显然珍妮也是这么想的,看着拉妮娅毛茸茸的发顶,心都软了一半,忍不住一把抱住眼前的小姑娘:“不,怎么能让你赔偿呢,我们又不能驱赶顾客,如果没有弥斯特,我们拿他们也没有办法……”
拉妮娅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愣了愣,在她怀里努力挣扎:“我说真的……”
正纠缠着,弥斯特已经越过狼藉走过来,轻巧地从拉妮娅手里接过背包,熟门熟路翻出钱包,无视珍妮的口型和眼色,径自抽出一叠零钱:“我去和老板说。”
等弥斯特处理完赔偿事宜,拉妮娅已经在酒吧门外等了半天了。
钱包里钱不多,抽掉之后更是只有可怜巴巴几枚硬币,拉妮娅数了数几枚硬币,默默攥进手里,望着空白的天空,内心越发忧愁。
家里有意面和意面酱,煮一煮还能撑几天,麦片也没吃完,冰箱里还有酸黄瓜罐头,她可以买点吐司做三明治……
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弥斯特的工作自然丢了,在她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她们就要靠着这点意面和三明治度日了。
拉妮娅越想越凄凉,叹了口气,带着淡淡的忧郁,在酒吧门口蹲下来,闷闷地把脸埋进膝盖里。
拉妮娅很穷,拉妮娅真的很穷,拉妮娅至今还没钱修家里的空调。
穷有很多原因,不过拉妮娅穷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父母不详。
三年前,她跟着捡到她的前任监护人搬到了纽约,面对布朗克斯区和皇后区相差无几的租金,他们挣扎了半天,最后咬牙选择了皇后区的小房子——至少这片城区的治安比布朗克斯稍微好一点。
从此之后,两个人在狭窄却不失温馨的小房子里相依为命……你以为是这样的展开?
才不是。
在安置下来之后,她的监护人留下一屁股赌债,轻轻松松跑路了。
……拉妮娅第二天一开门,看着门外成群的追债人,简直目瞪口呆。
从那之后,拉妮娅就不得不过上了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还债的生活……或者说是她上学,弥斯特打工,勉勉强强也能在纽约里活下去。
老板也知道拉妮娅家穷困潦倒的情况,没有收很多赔偿金,好歹给拉妮娅留下了点零钱,拉妮娅从弥斯特手里接过纸币时不免松了口气——加上这点钱,省省也能捱到弥斯特找到下一份工作了。
她心不在焉地算着伙食费,径自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对跟在她身边的弥斯特视而不见,在外人看来态度几乎称得上冷漠,然而弥斯特只是一言不发地跟着,对于她的待遇没有任何异议。
回去的路不需要小跑,拉妮娅走得很慢,时不时停下来左右看看,就算这样,她依旧走得磕磕绊绊,走几步就会撞到人。
她拐了几道弯,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边走边伸出手。
随着她的步伐,默默跟在她身后的弥斯特身形忽地溃散,化作一团混沌的黑色雾团,随即纷纷涌向拉妮娅,钻进她的袖口,呼吸间消失在她的身体里。
这种小巷自然没有监控,拉妮娅心不在焉地收起黑雾,脚步不停,继续向着家走去。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冷静接受自己身体里流淌着来自邪恶生物的血的,拉妮娅比较幸运,她认识到自己的能力时年纪小,她的监护人也没有表现出恐惧和排斥……说实话,拉妮娅感觉他发现她能够召唤出一团触手涌动的黑雾时还挺兴奋的。
总之,拉妮娅很早就接受了自己的身份,自己黑暗的另一半……以及如何利用这点偷懒。
除了构成身躯的并不是血肉而是黑雾以外,弥斯特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由拉妮娅的意识控制,共享记忆和情感,比起召唤物,更像是一个意识控制下的两具身体,或者更形象点,同时开两个号玩游戏,这就给了拉妮娅偷懒的便利。
对于别人来说,想要兼顾上学和打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拉妮娅不一样。她完全可以一边坐在教室里听课,一边让弥斯特在酒吧里打工、点单乃至于痛揍恶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