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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后,已入冬。
墓园里,一行年轻的青年成群而站,似是不喜扫墓时悲戚的氛围,便有人故意打闹着想让气氛活跃一点儿。然而,刚闹腾不过几分钟,便遭到了一声低喝:“蒋宁硕,你就不能安静点儿?”
蒋宁硕撇撇嘴,倒也安分下来了,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最前排的一男一女身上。眉头轻挑,他便脱离了小群众,上前揽住了男子的肩,嬉皮笑脸的,很快便遭来了男子的训斥:“宁硕,我们是来拜访教授的。”
“我知道。”蒋宁硕嘴上还在笑着,神情却有些悲伤了,揉了揉眼睛,看向一旁穿着薄荷绿大衣的夏凉至,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
陆靳北轻叹了一口气,“差不多就可以了,教授喜静,扰了他的安宁反倒不好。”
蒋宁硕知道,陆靳北是在故意给凉至留些空间。她性子还是那样,在人前喜怒不形于色的,四个月前她知道了教授离世的消息,与丈夫夜廷深前来拜访过一次,自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今天,是教授的忌日,身为学生他们前来拜访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之前考虑到凉至或许会拒绝来访,却不成想,她倒出人意料的答应得很是干脆。
“我听廷深说,教授临终前所说的两件憾事之一,就是我没能站在我本能够达到的高度。”
蒋宁硕等人离开后,凉至轻声开口。墓碑上教授苍老的容颜带着一丝古怪的笑,那是他的特色,笑起来一点儿也不慈爱近人,因此当年J大设院不少新生对他尤其敬畏。但,了解他的人,如陆靳北,如凉至,他们都知道教授的。
陆靳北蹲下来,将墓碑前一束一束的鲜花摆放好,闻言后扯了下嘴角,“嗯”了一声,随即又站起,反问她:“所以你这四个月来一直没来探望他,是因为这个吗?”
凉至抿了抿唇,不知如何作答。
自然是有有一部分的,哪一位老师不希望桃李满天下?更何况他们的这位教授还是个心气极高的主儿,若是她无功就返,一来她没那么厚的脸皮,二来教授也不会待见她。所以这四个月的时间,她一直在努力将大学学到的以及教授教她的那些东西捡回来,只是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高度。为了自己,也算是为了不辜负教授的悉心栽培。
“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得到。”陆靳北淡淡地说,微笑,“我相信,教授也看得到。其实他肯定不希望给你太大的压力的,他教过我们,艺术设计这一行与众不同的是,如果一心想要追求功成名就反而是徒劳。你还年轻,不要有压力。”
“过了年,我虚岁都26了,哪里还年轻?”凉至自嘲似的一笑,“这个社会很不公平的是,女人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往往很短暂,毕业后,结婚前,短短几年的时间。学生时代大多数人是为家庭、为父母而活的,能够自己做主的事情少之又少。结婚后基本是被丈夫、婆家牵着鼻子走的,等有了孩子……”顿了顿,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而因她的这一番话,陆靳北却思及了另一人,心口隐隐作痛,半晌后才开口:“如果是我,我不会以爱之名束缚我的妻子。你说得对,女人和男人一样,也该有自己的追求和事业。当然,如果以后我的太太只想在家相夫教子,我也有足够的能力养得起她和我的孩子。”可是,他的晚笙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闻言,凉至默了片刻,随即转头,“教授另一件抱憾的事情呢?是什么?”
陆靳北沉默不语。
但凉至已经猜到了几分,也没说破,刚想劝陆靳北几句什么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隔得老远,凉至看不太清他的脸,却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郁之色,吞了吞口水,心道坏了,便忙跟陆靳北打了声招呼:“学长,回头我们再联系啊。”然后一溜烟似的向那个人影跑过去了。
陆靳北一个人在原地伫立良久,终是蹲下来伸手轻轻擦拭着教授的墓碑,喃喃自语:“很抱歉的是,您抱憾而终,而我也仍旧没能如愿以偿地娶到我心爱的人。”
*
回去的路上,夜廷深便一直沉着脸,凉至叫他也不应,摆明了是因为刚刚她和陆靳北独处的事情摆脸色给她看。不光是陆靳北,她只要在他不在的情况下和任何异性单独相处都会遭到他的“冷暴力”对待,跟个孩子似的。
这男人,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儿呢?
正想着如何哄哄这位闹小孩子脾气的大男人,放在包里的手机忽然“嗡嗡”的震动个不停。不像是短讯或是电话,倒像是……某个软件的推送消息。
听及,夜廷深瞥了一眼,没说话。
凉至微微挑眉,好奇地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屏幕,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嘴角抽搐着看了眼脸上写满了“与我无关”实则每个小动作都在出卖他的行径的夜廷深,无奈叹息:“你敢不敢再无赖一点?”
干咳了两声,夜廷深缓缓踩下了油门,待到车子平稳在路上行驶,才开口:“这叫集思广益。”
“你知道这在人家眼里叫什么么?”
“知道,花式秀恩爱。”夜廷深扫了她一眼,故意板着脸,“但我确实是想筹众智来的,替你。”
“……”
凉至被他打败了。说话的工夫,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着,全是微博的推送消息。只因为夜廷深在几分钟前以个人的名义发了一条微博:老公吃醋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是用他自己的微博发的,但是……后面括号中却附加了一句:老公在开车,我拿着他的手机,真的挺急。
“要我给你念网友的回复么?”凉至翻着手机,眼睛都没抬一下,也没等夜廷深出声,便挑了几条她觉得挺在理的评论念了起来,越往后,夜廷深的脸越黑。
“醋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应该换成生抽和酱油。”
“什么?身为老公居然敢吃醋?还想不想好好在桌上吃饭在床上睡觉了?”
“这个时候你应该去趟超市,然后在蔬果区卖榴莲的那一带逛逛,顺便问问他觉得哪个榴莲的壳比较硬,他就不会吃醋了。”
“……”
方向盘一打,夜廷深直接将车子开进了地下停车库,副驾驶室的凉至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见状,夜廷深索性解开了安全带,长臂一伸,便将她的脸扣过来堵住了她的唇,惩罚似的狠吻着她。
若是在家里这样也就算了,商场的停车场,车流量极大,凉至岂会任由他胡作非为?仰着头承受了片刻后,她便微微别过脸避开了他,后背抵着车窗微微喘息着,嘲笑他:“来商城做什么?真想回家跪榴莲了?”
夜廷深瞪了她一眼,夺过她的手机,赌气似的直接把微博给卸载了,弄得凉至哭笑不得。自从一个多月以前夜南歌同夜廷深在微博上互动了几回之后,夜廷深的私人微博便公之于众了,粉丝数也在短短几日之内暴增。连锁反应似的,网友们又扒出了她的私人微博,自那之后,他们便时常在微博上互动,而不少网友已经成功被他们圈粉,不少人经常在他们互动的微博下痛心疾首:此处禁止虐狗!禁止秀恩爱!
但即便如此,仍旧有不少人祝福他们:看到你们,我还是愿意相信爱情的。
“下车。”夜廷深删完微博、卸完软件后便被手机扔给了她,没好气地说:“买菜去,罚你晚上做饭!”
闻言,凉至乐了,痛快答应:“成,反正也轮不到我洗碗。”
*
两个多月前,两人便搬了新房。夜廷深特意选了一块人流量和车流量不是那么大的地方,住在顶层,三层复式楼,有足够的私人空间。
这个位置离夜氏、辰然集团、绿叶集团的位置都相当,因此,夜南歌和律凌天也就成了来这里蹭饭的常客。原因就是,夜南歌做饭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虽说她一直自我感觉良好。当然,在凉至面前她可不敢班门弄斧,只乖乖地在一旁给她打打下手,学学艺。
女人们在厨房里忙碌着,男人便坐在外边的沙发上谈天说地。
“凌辰近来还好?”夜廷深问道。
闻言,律凌天的眸光黯淡了一下,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说:“爱人不在身边,他又能好到哪里去?每天活得很是机械,吃饭、睡觉、工作,再无其他。”
话题似有几分沉重,夜廷深正想着如何终结这个话题的时候,夜南歌便从厨房走出来了,一手举着个大白萝卜,一手握着削皮刀,身上还系着个围裙,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削着皮,一边奚落夜廷深:“哥,听说今晚的伙食只有三个人的啊,你又咋得罪到大嫂了?”
夜廷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夜南歌便笑嘻嘻地坐到了律凌天的身旁,“诶哥,你白天那条秒删的微博我看到了,是你自己发的吧?是不是因为这事儿把大嫂给惹毛了所以不给饭吃啊?”
律凌天无语地揉了揉她的头,“你可是他亲妹妹。”
“那是。”夜南歌用脚勾来了垃圾桶将皮扔了,“不是亲妹妹的话我早就把他的微博和朋友圈都屏蔽了!芝麻大点儿的事都要微博朋友圈同步发,幸好你妹妹我有男朋友了,不然啊每天都要被你秀一脸!”
夜南歌这边正喋喋不休着,那边厨房便传来了一声痛心疾首的呼喊:“夜南歌!你把我的萝卜皮给扔了啊?”
*
用过餐后,夜南歌和律凌天停留了一会儿便回去了,凉至在二层的卧室里吹着头发,而夜廷深则苦逼地在餐厅里刷着碗,等碗洗干净了再上楼的时候,凉至人已经在书房里专心致志地钻研着这四个月以来绘制的一些设计图纸。
上个季度尤夏的新品是由她设计的,虽然市场的反响倒是不错,但就凉至个人而言,总归是不太满意的。尤夏本就已经是时尚界大有名气的品牌了,早就有了固定的粉丝群众,用市场反响来衡量一样产品是否成功自然是不够客观的。从她自身的角度来看,她清楚,那一系列产品远远达不到她所期望的。
她固然焦急,但是却又无可奈何。灵感这种东西向来是可遇不可求的,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在工作的时候尽自己的全力,而往常的时候则尽可能地放松自己,不让自己想其他。
这样的状态,倒是让她想到了大四那年参加“一表人才”设计大赛前了的状态。轻叹了一口气后,她将图纸全部分类叠好后放回原处,在书房又小坐了一会儿。目光触及到墙壁上挂着的婚纱照时,唇边便扬起了浅浅的笑意。
是在云南时拍的那些照片,一个多月以前终于全部整理好寄送了过来。十一套婚纱,近二十个外景,五天的拍摄时间,两人的照片总共加起来有好一千好几百张,夜廷深一点儿也不吝啬地将底片全部打包回来了,大肆装饰着他们的新家。
一层进门时正对着的那一堵三四米高的墙就放着他们二人在花海里亲密相拥的照片,从一层到三层的楼梯旁也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卧室、书房更是不用说了,二人的照片在这个新家中可谓随处可见,夜南歌第一次来他们的新房中参观的时候直呼遍地都是狗粮!
也就是在新房里拍摄了几张他们的照片发了条微博,配了文字是当初.夜廷深填词、她演唱的那首歌中的一句话:幸福在哪里,是和你在一起。后面附加了一个狗的表情,并补了句:壮士,和我一起干了这碗狗粮!并艾特了夜廷深,控诉着他高调虐狗的罪恶行径。而夜廷深竟也特别给面子的和她互动了几下,网友便炸开锅了。
自那之后,夜廷深便经常在微博上发一些图文,网友直呼他虐待“小动物”,他也不以为然,像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他和他太太似的,凉至总是哭笑不得,最早时还偶尔会在微博上回应他,最后干脆直接将他拉黑了。
不得不说,夜廷深有时候的所作所为真的很像个大男孩子,和他在人前时的形象大相径庭。
*
又到了全身体检的时候。
在夜廷深的明令要求下,凉至长则半年、短则三个月就要来一趟医院进行体检,而期间她则一直用着在瑶寨时半枫荷大师配给她的中药调理着身体,短短不过半年的时间,凉至都已经成了医院的常客了,几个科室的医生她都已经混熟脸了,尤其是个别医生看她的时候那一脸愕然的模样,甭提有多尴尬了。
当然,同为医者,周晚笙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凉至来体检的时候,她若是有空基本都会陪同,等结果出来了再出于个人的角度向他们夫妻提出一些建议。
如此,凉至对她很是感激,一来二去的,两人的关系也加深了不少。凉至素来不喜欠人情,但苦思冥想却实在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周晚笙的地方,只是在每个季度尤夏出新品的时候她会悉心挑选几款产品送给周晚笙。
一开始,周晚笙说什么也不肯收这么贵重的东西,凉至便说:价格都是外人标上去的,你只要收到我的心意就好。
周晚笙着实的无奈。
“每次来都要占用你的时间,麻烦了。”趁着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凉至便约着周晚笙在医院附近喝点东西。不知为何,凉至最近总想着吃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以前她从不爱吃的近来也开始吃起来了,并且胃口有增长的趋势,这让她不得不开始担心自己的体重了。
都说“恋爱催人肥,婚姻催人老”,她可不希望最近生活得安稳了自己身材就渐渐走样了。
周晚笙抿了口热的玫瑰花茶,温婉一笑:“哪里的事?抛开我是医生这个层面,我们,不也是朋友么?”
指尖微微颤了一下,凉至看着飘着柚子皮的蜂蜜水,忽然就不那么想喝了,抿了抿唇,她由衷道:“谢谢你。”
周晚笙笑了笑。
怎么说呢?她和凉至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微妙得很,最早时两人之间莫名横了个陆靳北。都说女人在面对自己爱的人时心眼小得容不下一粒灰尘,所以当初她和凉至之间心存隔阂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虽说当时她并没有一个足够的立场。再后来,凉至和夜廷深在一起了,但有一段时间周晚笙却因为宋辰亦的关系连带着对凉至有很大的意见。那时,她并不是很了解凉至的为人,她只知道,沈芳娇是她的好友,而她的好友正在被一个男人伤害着,那个男人为的是另一个女人,夏凉至。
沈芳娇出柜的事情在她和宋辰亦的婚前被曝光了,那时也恰恰时凉至的出轨门事件吵得火热的时候,傻子也能够想得到宋辰亦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沈芳娇那段时间受到的打击挺致命的,周晚笙陪着她走过来,目睹了她所承受的痛苦之后,自然而然地就对宋辰亦这个男人恨入了骨子里,所以当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凉至来求她的时候,她本可以置之不顾的,至少,那样可以让宋辰亦痛苦。
然而,她没有那么做。因为她知道,凉至也是个受害者。身为一名医生,她的职业操守没有允许自己出于私心而去拿一条人命开玩笑。她救了凉至,救的不仅仅是一条生命,更是一份情谊。
“怎么不喝?”周晚笙见凉至老半天都没有动她面前的那杯蜂蜜柚子水,便问。
凉至皱了下眉头,随即摆摆手,“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嘴挺馋的,想到什么都想吃,但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又觉得胃里根本容不下它。”看了看窗外,轻叹:“可能是因为换季的关系吧。”
“换季都已经换完大半个月了。”周晚笙指了指她身上穿着的毛呢大衣,想了想,身子往前倾了些许,伸出手来探了下她的额头,“应该不是因为着凉了,但看你气色很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周晚笙拖着腮帮,眼睛不自觉地落在了凉至面前那杯蜂蜜水面上飘着的柚子皮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正在这时,周晚笙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之后她立刻接起,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见到她的神色逐渐由一开始的担忧变成愕然,继而变成了喜悦。
“嗯好,我知道了,我跟她在一起呢。”
“好,我一会儿带她过来。”
便挂断了电话,神情略微复杂地支着下巴盯着凉至看,看得凉至有点儿头皮发麻。
“是医院那边给你的电话么?”凉至用搅拌棒搅拌着杯子里的柚子皮,心脏忽然跳动得有点儿厉害。不知怎么的周晚笙看她的这个神情总让她心里有点儿发慌,放在桌下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周晚笙没有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看了她半晌之后,忽然问:“你最近想吃的东西都是偏什么口味的?像柚子皮之类的小零食吗?”
凉至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这个,略微思索了一下,如实回答:“像我以前从来不吃山楂片、话梅糖的,前几天去了趟超市特别想吃,但买回去之后又……”
“山楂片、话梅糖啊。”周晚笙笑了,“都是酸的东西呢。”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