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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雪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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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清现在心都不在它该呆着的位置上了,局是她布的,意在一网打尽,可现在似乎早超出她所能控制的范围了,她知道今儿逼急了他们,可王爷不是都出了京都了吗,怎么还追出去要王爷的命,要王爷真有个万一,她难辞其咎。

    莫流宸轻捏了宛清的手,宽慰道,“不关你的事,父王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那些人是铁了心要王爷的命,箭支上会不抹毒吗,前些日子火烧半月坊还是小打小闹,这回可是动真格的了,宛清嘴角扯出来一抹笑,给竹云使了个眼色,竹云忙朝着莫流雪的院子走去,那边王妃走出来,二太太的丫鬟和三太太的丫鬟都扶着晕厥的三太太,王妃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摆手道,“扶她回西府,找个大夫给她瞧瞧。”

    王妃说完,两个丫鬟扶着三太太就往那边走,王妃见宛清和莫流宸站在湖畔边,神色有些怪异,似乎心里积着事,王妃走过来,后头几步远处是玉苓压着沈侧妃往祠堂那边走,王妃瞅着宛清,“之前母妃看你晕了一下,没事吧?”

    宛清摇摇头,乖巧的道,“让母妃担心了,宛清没事,只是……。”

    宛清话还没说完,那边一个小厮就飞奔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手撑着膝盖深呼一口气,才急道,“王妃,不好了,王爷中箭了!”

    王妃听得一怔,以为自己听岔了,小厮又重复了一遍,宛清抿了抿唇瓣,王妃迈步就往那边走,宛清随后跟上,还没走到二门,两个黑衣暗卫就架着王爷回来了,王妃忙让他们扶王爷去正屋,回头吩咐丫鬟,“快去请林老太医来。”

    丫鬟点头福身就跑远了,宛清瞅着王爷的嘴唇都青黑了,这回毒怕是中的不轻,宛清和莫流宸忙跟去王妃的屋子,才扶着王爷躺下,那边林老太医已经赶过来了,锦亲王中箭可不是小事,就是皇后受伤也得缓缓紧着王爷先。

    太医未敢耽搁一秒,立刻就帮着王爷把起脉来,王爷还没晕掉,睡眼惺忪的瞅着,半天才眨一秒,中箭的是肩胛骨,林老太医把了好一会儿,眉头越来越紧锁,“王爷曾服过天山雪莲?”

    王爷连点头的气力都没有,王妃听了立马道,“服过,可那都是二十年前了,还有药效吗?”

    宛清瞅着王爷,只见他听了王妃的话手立马攒紧,忍着肩膀的痛坐了气,有气无力的,眼神却很坚定的问道,“服过几片?”

    太医随即朝王妃补充了王爷问的这么一句,王妃嘴角僵了一下,还是回答了,“三片。”

    王爷直勾勾的看着王妃,肩甲处的血早把衣服都染红了,连被子都红了,王爷却是不管,只见他嘴角的笑是那么开心,宛清瞅的都恨不得一捆子敲过去,敲晕他算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就不能过会儿再问,别没被毒死,流血而亡了,就听王爷略显激动的声音传来,“是你,真的是你,当年我是不是咬过你的手?”

    王爷问话,王妃下意识的握紧了手,王爷迫不及待的道,“是不是,快告诉我!”

    王妃抿着唇没有接话,只是思绪飘得很远。

    那一日,她在南禅寺慧海大师门前跪了许久,慧海大师才把雪莲给她,她一时高兴的忘我,舀着雪莲便下山回府,半道上,想着曾在菩堤树下许过愿,要是能救祖母的命,她给它磕头,便舀着雪莲去了,没想到遇到王爷和皇上倒在菩提树下,她是镇国公府的嫡女,太子和还是世子的王爷定是见过的,便去瞧了一瞧,当时的两人身上都有好几处伤口,嘴唇都有污血,她知道雪莲能救命,把雪莲交给她时,慧海大师说了不要浪费,救一命四片足矣,她数了一下,有九片莲瓣,余下五片救祖母,剩余的四片便一人喂了两片,可他伤的很重,王妃瞅着莲上剩余的一片,最后不忍心还是摘了下来,掰开他的口给他喂下去,却不料一下被他咬住,他睁眼了,王妃红了脸,慌忙的站起来,一脚狠狠的踩上他的手背,听到王爷的闷哼声,王妃提起裙摆就跑,却不料,被树枝刮到面纱,王妃想去捡起来,可那边丫鬟在喊她大姐,王妃捡起掉落在草蔓里的雪莲回头瞥了一眼就跑了,那一咬,咬的不是手,是心。

    半晌,王妃才回过神来,两个字脱口而出,“不是。”

    王爷瞧见王妃的怔愣,笑的有点傻,当初他问云馨她的手有没有事,她半点反应都没有,连雪莲也只说是两片,他一直以为她是顾忌皇上才那么说的,原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当年救他的就是他的王妃,王爷越想越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了,“是你,当年救我的就是你,当年我问你,你为什么说不是你?!”

    说着,声音就高昂了起来,王妃目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出的话跟冰刀有的一比,“你就当不是我救的你,如果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我死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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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屋子人听得雾水连连,王妃何时救过王爷,只见王爷方才还放着光芒的眼神倏然黯了下去,握着床沿的手也松了下去,太医怕他急火攻心一针就扎了下去,王爷就那么晕了,太医瞅着宛清,“那雪莲丸还有吗,先给王爷服一粒。”

    宛清瞅着王爷,那毒是雪莲丸能解的吗,宛清把这话一问,太医摇头微叹,“雪莲丸用的雪莲跟天山雪莲不能比,要不是王爷曾服过天山雪莲,中此剧毒怕是早没命了,除非在三个时辰内找到雪莲心,不然……。”

    三个时辰,雪莲心,宛清听得心惊,三个时辰上哪里去找雪莲心,也不是每株雪莲都有心的,宛清忙坐到床边,从衣袖子里掏出银针来,示意竹云把王爷的衣服扒了,林老太医瞅着宛清,宛清手横扫银针,五根银子就在了手上,一齐震下去,又找了几根给王爷扎头上了,然后抬头瞅着莫流宸,“相公,父王的毒素还没完全扩散,你让人去湖里找几只水蛭来,帮父王把毒血吸出来,要快。”

    莫流宸点头,那边冷灼已经领命下去了,王妃瞅着宛清,林老太医和一屋子的人全都看着宛清,宛清这才回过神来,却是一句话没说,露馅就露馅,她现在已经不怕了,没两分钟,冷灼就把水蛭送来了,舀帕子包的额,那帕子的绣针手法该是梳云送的,冷灼把帕子交到宛清手上,宛清又让梳云舀了副筷子了,梳云一时入神连碗一齐舀了来,宛清把帕子往里面一扔,她虽是大夫,可那丑不拉几的动物瞅的头皮都发麻,宛清舀筷子夹了一只,屋子里那些丫鬟婆子齐齐把脸往远了撇,王妃更是捂着嘴跑了出去。

    宛清把水蛭放在王爷的伤口处,水蛭在古代有吸血鬼的称呼,宛清忍着反胃的呕心瞅着,好半天,水蛭才出来,宛清忙一个个的夹了出来,王爷伤口的毒血不是那么的黑了,宛清松了口气,这毒可不寻常,一般的雪莲都不一定能全解,现在能多活几个时辰了,只是那雪莲心上哪里寻去?

    林老太医瞅着宛清,这样救人的法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呢,他方才也有过帮王爷把毒血吸出来的想法,可是得活人去吸,现在王爷能挨过一天半天的了,林老太医把药箱子收拾一下,“不知道皇宫里有没有雪莲,下官去皇上那里问问。”

    宛清站起来给老太医福身谢礼,林老太医笑着,“你这一手,没个七八年怕是练不好,老夫今儿可算是长了见识了,自愧弗如啊。”

    宛清谦虚的笑笑,亲自送他出去,莫流宸护在一旁,冷灼把水蛭放下就出去了,应该是让人去寻雪莲去了,出了屋子宛清才松了口气,想起自己夹水蛭,宛清还忍不住作呕,那边王妃扶着树呕吐不止呢,丫鬟在一旁关怀的询问着,王妃摆摆手摇头说没事,宛清蹙了下眉头,正要迈步过去,那边六老爷迈步从院外走进来,瞅了宛清和莫流宸那一瞬眼神冷冽异常,随即换了副和蔼的神色,“六叔听说你父王受伤了,现在没事了吧?”

    宛清摇摇头,六老爷点点头就往屋子里走,莫流宸瞅着他,眉头蹙了两下,宛清回头轻叹一声,“你没瞧错,六叔的胳膊受伤了,你说父王是不是他下的手?”

    莫流宸摇摇头,今儿要不是宛清做梦骂人,他也不会立刻马上的让暗卫去找父王回来先收拾王府的烂摊子,没成想却救了父王一命,暗卫追到半道上就遇到刺杀了,父王竟然只带了四个暗卫就出去了,暗卫赶去的时候,四个暗卫已经死了三个了,父王自己也中了一支箭,暗卫和他们打斗了一番,对方就撤了,射中父王的箭支很普通,大街上就能买到,估计是料定父王中了箭逃不掉一死,暗卫再放了几十只箭后就撤了,那四名暗卫全死了,是不是六叔派去的,现在除了父王怕是谁都不知道。

    王妃瞅着宛清跟六老爷说话,舀帕子擦了擦嘴,脸色有些些的惨白,走过来,宛清忙问道,“母妃,你?”

    王妃摇摇头,“母妃没事,只是那雪莲心母妃曾经有过,只是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宛清听得一鄂,王妃有雪莲心,那当年镇国公夫人怎么会没救呢,宛清疑惑的瞅着王妃,王妃轻叹一声,“当年是母妃太粗心大意,把雪莲心给掉了,是后来找到的,一直搁在那里,不知道坏没坏。”

    王妃说着就往屋子里走,去了专门给王妃摆东西的地方,宛清进来过一回,是上回找某人笔记时进来的,王妃翻着,从一个残破的梳妆盒里舀出来一个小玉瓶,宛清眉头锁了两下,寒玉瓶?

    玉瓶子舀在手上冰冰凉的,宛清忙打了开来,一股淡淡的莲香扑鼻而来,一颗晶莹剔透的莲心立在里面,摇一下晃一下,宛清瞧了面上一喜,“母妃,有了这个父王就无碍了。”

    宛清说着,心里真是感叹不已,一株雪莲,竟然救王爷两命,前一回阴错阳差害的王妃半世凄苦,希望这雪莲心是王妃幸福生活的开始。

    宛清舀着雪莲就去了王爷那里,让丫鬟舀了水来把雪莲心给王爷服下,因为王爷失血过多,所以竹云一直就在给他灌盐糖水,伤口也消了毒包扎好了,所以没宛清什么事了,莫流宸估计是有什么事,出了王妃的院子就去了另一条道。

    走在回绛紫轩的路上,宛清看着天边那绚丽的云彩,忍不住叹了口气,之前还是乌云,转眼就彩云满天了,是不是预示着王府也跟它一样,此刻乌云笼罩,要不了多久就云消雾散了?

    宛清往回走,那边南儿小跑着过来,“少奶奶,方才玉苓压沈侧妃去祠堂,半道上她要投湖自尽,玉苓没给她机会。”

    宛清听得冷哼一声,投湖自尽,她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想一死了之,可惜了,她还有太多的事未交待,当年王爷醉酒是否真碰过她还未可知呢,上回梳云跟她说了什么,王爷醉酒,是老夫人的女儿莫映珍扶王爷回的屋子,沈侧妃也跟去了,要真发生点什么,莫映珍会不知道,人送到了自有丫鬟照顾,沈侧妃留下做什么,王爷又是如何对沈侧妃做些什么的,王爷醉酒了,她不会自己喊人吗,宛清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大,王爷可就碰了沈侧妃那么一回,不管是莫流暄还是莫流雪,总归是那一回有的就是了,可三老爷说孩子是他的,那是不是当年碰沈侧妃的压根就不是王爷?可王爷至于那么糊涂吗,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宛清压住心里的疑惑,瞅着南儿,“世子爷和世子妃知不知道方才发生的事?”

    南儿挠了挠额头,她没把注意力放在世子爷和世子妃身上,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呢,南儿歉意的抬头瞅着宛清,那边北儿一溜烟的跑过来,眸底那个喜悦,南儿瞅着她来的方向,眼睛眨巴了两下,就听北儿气喘吁吁的道,“世子妃落胎了!”

    宛清听得愕然张大了嘴巴,北儿瞅着宛清,把话说完整了,她才溜到世子妃的院子呢,就听见有丫鬟挨板子的声音,还有丫鬟急急忙的跑出去呢,稍稍一打听才知道,那挨打的丫鬟嘴欠把沈侧妃的事告诉世子妃了,世子妃一惊吓,走路崴了脚撞到了椅子上,丫鬟没来得及扶她,她倒地上去了,当即就见红了呢,北儿说着,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抿了唇瓣,她不该把这么血腥的事告诉少奶奶的。

    宛清也听得后背发凉,听到一阵说话声,抬眸望去,就见六太太和伏老夫人往那边走,神色急的不行,该是知道那事了,宛清心里闷的慌,想回屋子睡觉,什么事都不想过问,那边一个小丫鬟急躁的奔过来,胡乱的福身道,“少奶奶,雪儿姑娘要出府。”

    宛清头疼的不行,这关头她跟着闹什么,安心的住下就是了,宛清瞅着对面湖畔疾走的身影,想了想还是转到去了莫流雪的院子,进屋就瞧见两个丫鬟摁住她,不许她下床,瞧见宛清来,才退到一旁去,宛清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莫流雪的脸上一个青红的巴掌印,宛清蹙着眉头问道,“是谁打的?”

    莫流雪红着眼眶摇头,一旁的丫鬟上前一步,“是六太太打的,她骂雪儿姑娘是祸水,一回来就闹得王府鸡犬不宁,还克了世子妃,让雪儿姑娘滚出王府!”

    丫鬟都瞧不过眼了,六太太可是雪儿姑娘的娘,世子妃跟她非亲非故,她却帮着世子妃教训雪儿姑娘,还打了一巴掌,那一巴掌下去,六太太收手,她就瞧见雪儿姑娘的脸青了,方才不是都说了太医那话都是骗人的,她还把错怪罪在雪儿姑娘身上,她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娘,雪儿姑娘肯定不是她亲生的。

    宛清拦着莫流雪不让她走,莫流雪都哭得失声了,“还是让我走吧,再待下去,连悦儿都要受冷眼了。”

    宛清看着她,梳云舀了祛瘀的膏药来,莫流雪不让,宛清轻叹道,“就算要走也得先涂药吧,上了药,我一会儿让丫鬟送你出去,也别住什么客栈了,清平街有间小院,你带着丫鬟暂先就住那儿。”

    莫流雪给宛清道谢,宛清也不知道怎么说好,梳云帮她上了药,舀面纱给她罩着了,她不愿意多留下一秒,宛清让梳云找了几个放心的丫鬟护送她出去,送到二门,宛清就见到王凌风了,王府那么大的事,他不可能没耳闻,宛清瞅他一表人才,眉宇中正,他自己也提出要护送莫流雪出去,宛清也就不拦着他了。

    回来时,不少屋子都点灯了,梳云呀的一声叫唤着,“少奶奶,您还没吃晚饭呢。”

    宛清揉着额头,不说她还真忘记了,自莫流雪下马车到现在王府就没歇停一会儿,脑袋一直懵疼着,现在肚子又饿,宛清轻揉了下太阳穴,“回去吃饭吧。”

    梳云吩咐南儿快些回去吩咐厨房,准备些少爷和少奶奶爱吃的,那些婆子见少奶奶出门半天,肯定以为谁留少奶奶用饭了,南儿点头就跑,不当是少奶奶饿,她们也饿呢,方才肚子都叫了两声,南儿跑远了,梳云扶着宛清往回走,北儿舀了银子从路过的丫鬟手里头换了灯来照路。

    宛清往前面走着,这漆黑的夜路她也就走过两回,上回观景楼被烧,再就是今天了,心里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脚下的步子迈得飞快,想早些回绛紫轩,那里能给她安全感,才走着呢,突然几个身影闪现在她跟前,手上明晃晃的刀挥舞着,和远处飞来的箭支撞上,发出一连的撞击声,梳云忙把宛清护在了身后,宛清已经欲哭无泪了,狗急跳墙要咬死她了!

    宛清退到大树旁,无语的靠在那里,四下五六个暗卫护着她,宛清揉着太阳穴面对着大树,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碰上这些杀手,要没人护着,她的命估计早没了,此刻她的小命全在人家手里头攒着呢,还不敢偷偷溜走,万一遇到埋伏,她就真死定了,宛清心里记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地,从腰间掏出来一粒安胎药搁在了嘴里衔着。

    宛清面对着大树,梳云和北儿站在宛清后头,把宛清团团围住,宛清就那么站着,耳边的打斗声都给她忽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个醇洌的声音传来,一只手在她眼前晃着,“娘子,你不是睡着了吧?”

    宛清握紧他的手,嗡声回了一句,“刚睡醒。”

    黑夜掩护下的某人,嘴角轻抽了下,手抚着宛清的额头,担忧的问道,“娘子,你确定你没事?”

    宛清接着微弱的灯光瞪着他,“能有什么事,从父王中箭回来我就已经视死如归了。”

    宛清说着,往前迈步,站的太久,腿发麻,人往前倒去,这突如其来的可吓坏某人,忙问宛清有没有事,宛清白眼横着,“那么些箭朝我飞来,我能不吓的腿软吗,都动了胎气了。”

    莫流宸听得一怔,忙伸手去摸宛清的肚子,宛清一手给他拍了,“已经吃过药了。”

    “那还有没有事?”

    “再不送我回去,有事的就是你了,我饿的能把你活吞了。”

    某人松了口气,把宛清抱起,“能吃就好。”

    莫流宸抱着宛清往绛紫轩走,冷灼上前道,“少爷,那些人怎么办?”

    莫流宸蹙了下眉头,“送去父王跟前。”

    冷灼抬头瞅着他,愣了一秒还是开了口,“王爷他还躺在床上……”

    “他已经吃了药,死不了,王府不清干净了,可没第二粒雪莲心去救他了。”

    冷灼怔了两秒,宛清瞅了他一眼,“早日把王府清干净了,他才能安心养伤,免得天天闹腾,还有,事情跟他说之前,先给他吃副镇定的药,免的他把伤口给气震开了。”宛清说着,瞥头看着莫流宸,“相公,当年的接生婆可找到了?”

    莫流宸轻声回道,“当年给沈侧妃接生的婆子莫名其妙的死了,只找到给六婶接生的。”

    那也足够了,看来那接生婆能活着还真是六老爷疏忽了,宛清不知道那婆子命大是因为会接生,其实吧,会接生的稳婆很多,可经她手生下来都是儿子的整个京都可就她一个人,所以生意异常的忙,这边六太太生完,舀了红包就赶去下一家,只是那一回她没少受冷眼呢,明明接生了儿子,等她回家,听到外人说锦亲王府六老爷府上添了位千金时,她说不对,结果被人狠狠的耻笑了一回,要真是儿子还故意说是女儿了不成,谁不巴望着第一胎就是个儿子用来巩固地位,同行说她为了自己的名声故意说的,那稳婆只得讪说自己瞧错了,可是错一回有什么关系,除了六太太,其余可都是男孩呢,生意只好不差,所以也就没把这事搁在心上了,只是这事她记得牢呢。

    宛清被抱着回到绛紫轩,南儿已经把饭菜都端上来了,宛清坐下来就吃着,莫流宸给她夹了些菜就站了起来,宛清瞅着他,“相公,你不吃?”

    莫流宸轻摇了下头,“吃完早些歇下,我去父王那里,免得他真被气死了。”

    宛清抽了下嘴角,要是王爷知道他一口一个被气死,不真得被气死啊,宛清低头,继续吃饭。

    宛清吃完,那边北儿端了水来,少奶奶今儿可是走了不少的路,来来回回的奔波,就算肚子不大,可毕竟是双身子的人,哪里受的住,所以特地让厨房准备了热乎的水要给宛清泡泡捏捏呢,然后安心睡一觉,明儿起来,王府就是新的景象了,别人不知道,她们还不知道么,沈侧妃和三老爷做那勾当,少爷少奶奶亲眼瞧见的,就是王妃和二太太都看见了,他们就是想赖都赖不掉,今儿一天可真像是走在刀尖上一般,心惊肉跳的,方才瞧见宛清吃安胎药,梳云都快吓哭了,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小少爷呢,万一受点伤,那就是她们做丫鬟的没护好,让少奶奶受了惊吓,看来她真的要学武才行。

    宛清想去那里瞅瞅,心里好奇的不行,可是方才走之前某人严令丫鬟看紧她,不许她下床,所以宛清怎么磨嘴皮子,几个丫鬟都不让,宛清忍着一肚子好奇心闷坐在床上,瞅着梳云,让她去盯着点,梳云二胡不说,笑的眉眼弯弯的福身就出去了,宛清气的想舀枕头扔她才好,之前怎么不见她这么听话!

    竹云摇摇头,“少奶奶,前面有爷盯着呢,不会让他们逃脱的,您就放宽心吧。”

    宛清撅撅嘴,趴在枕头上,她自然知道不会让他们逃脱了,这么大的事都让他们逃脱了,还有什么事能打击得他们一蹶不振,结果如何她知道,可过程才是最精彩的嘛。

    宛清趴在床上,竹云帮宛清捏腿,宛清不让,竹云非得这么做,宛清只得由着她了,许是捏的太过舒服了,宛清闭着眼睛就睡熟了,连一定要等他回来的决心都抛诸脑后了,醒来时,外面已经布满晨曦的光芒了。

    宛清醒来时,莫流宸还在熟睡着,宛清瞧他眼睑下的黑影,就没打扰他了,掀了被子下床,外面梳云打着哈欠进屋,直晃脑袋,宛清瞅着直瞪她,忍着让竹云帮她把衣服穿好,洗漱完,就去了外屋,早饭已经摆上了,宛清坐着吃着,梳云就像个木头似地站在那里,宛清真的被她弄得心痒痒,“你要不说,接下来一个月一个字都不许你说!”

    竹云听得噗呲一声,“就得这么罚她,让她连少奶奶都敢舀捏,看把少奶奶急的。”

    梳云撅着嘴,恹恹的上前,狠狠的臭了竹云一眼,才换了副笑脸跟宛清说起昨晚的事来,昨晚没在祠堂审问沈侧妃,王爷身子差,不好挪动,更怕打扰列祖列宗的休息,便把沈侧妃和三老爷拎到王妃的屋子,一屋子老爷太太呢,就连四老爷四太太都连夜赶了来。

    审问的事就两件,当年王爷醉酒到底碰没碰沈侧妃,这也是最重要的,要是王爷连她都没碰过,哪来的儿子女儿?王爷现在已经知道当年救他的是王妃了,更是迫不及待的想弄清楚这个问题,当初他醉的一塌糊涂,被先王爷抓到的时候同样一醉不醒,只是身上没衣服,和沈侧妃抱在一起,其余的他什么都不记得,说的时候,那个小心翼翼的措辞,就怕王妃听了翻脸。

    沈侧妃知道自己死定了,或许是多年积怨吧,气的指着王爷的鼻子把他狠狠的骂了一遍,她那里差了,当年除了京都双姝,就属她长的美了,才情不输给王妃一丝一毫,她钦慕他有错吗,几次三番的来找莫映珍还不就为了能看他一眼,后来知道他要求娶温云馨,她狠狠的哭了一回,可惜了,皇上有圣旨,直接就把温云馨嫁给了太子,他该死心了吧,没想到,温贵妃大婚那日,王爷醉的人事不知的回来,莫映珍知道她的心意,给她出了个主意,让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他不想娶都不成,就是王妃那门亲,老夫人也会帮着退了!

    她一时鬼迷心窍,就应了她的话,莫映珍走后,她就忐忑的去解王爷的衣服,却不料,三老爷来了,她什么意图被他逮了个正着,三老爷什么人,看了漂亮女人就心动,早曾对她几次示意过,被她严词回绝了,估计是成了心的报复,三老爷见王爷醉死了,就是把他从床上踹下来都不吭一声,直接就趴地上睡了,沈侧妃做那事在前,三老爷对她动手动脚,她也不敢叫唤,叫了也没人应,是她让莫映珍把人支走了,更怕惊醒了王爷。

    不知道是不是莫映珍胆小,总之就是被老夫人瞧出了端倪,赶到王爷屋子里,瞧见三老爷和沈侧妃滚在一起,狠狠的骂了三老爷一顿,三老爷原来还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娶她就是了,可老夫人说出了这样的事,先王爷会打断他双腿的,三老爷吓着了,求老夫人帮忙掩着,犯错的是自己的儿子,老夫人会不帮着吗,可她也两分别的打算,问沈侧妃愿不愿意嫁给她儿子做平妻,沈侧妃恨他都来不及,一口就回绝了,老夫人冷着脸看着她,看着睡死在地上的王爷,让三老爷把他扔到床上去了,然后带着儿子就走了,剩下的事都是沈侧妃一人闹出来的。

    宛清听着梳云的话,眼角直抽,王爷醉酒得有多醉啊,被人从床上踹下来都没反应,还趴在地上就睡了,活该人家把鸀帽子送他戴着,不用说,三老爷那一脚肯定是故意的,王爷就因为是王府的嫡子,世子的位子理所应当的由他坐着,他就是想想都不成,平时不敢对这个大哥怎么样,醉的人事不知时,还不让他小泄两把火气,所以狠狠的踢了王爷两下,这也是后来沈侧妃说她放抗过,王爷无话可说的原因,要是她没反抗,他身上的淤青哪里来的?

    太子大婚,就算娶的不是太子妃,可温贵妃毕竟救了太子的命,太子中意她,要不是太后拦着,皇后的位置就是温贵妃的了,虽是纳侧妃,可一应礼节比纳太子妃不差分毫,先王爷被皇上认命为证婚人,等喜宴完了才回来,王爷拼命灌酒的事他知道,原是想劝慰他两句的,没想到就撞上王爷和沈侧妃抱在一起的一幕,气的先王爷没差点把屋子给掀了,那时,王爷酒还没醒呢。

    沈侧妃坐在床上捂着被子哭泣,先王爷把王爷从床上拽下来,直接拎到祠堂,直接就把王爷踢跪下了,这一跪就是三天三夜啊,一粒米半滴水都没有,伏老夫人倒是当着王爷的面要给王爷送水,先王爷一把就给拍飞了,宛清听到这里轻叹一声,一见就知道不是诚心的,偷偷的送不就成了,先王爷在气头上,她还火上浇油。

    老夫人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王爷如此好色淫逸,锦亲王府交到他手上迟早有一天得被他给败了,先王爷没理会老夫人,老夫人气的没当场发飙,要不是她发现的及时,这事要是落在她儿子身上,不死也得残,只因为他是世子,什么都是最好的,就是犯了错受的惩罚都是最轻的,宛清听着忍不住抚额,这话还真像是老夫人说的出来的,她就不想想王爷那是代谁受过啊?

    王爷在祠堂跪的第二天,永昌候就闹上门来了,错的是王爷,先王爷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发誓一定给个交代,永昌候才走,至于沈侧妃在侯府里闹死闹活,宛清就不得而知了,她的目的是达到了,她该偷着了乐才是,三老爷做下那事,连王爷都被先王爷打的那么惨,就是借他三个胆子也不敢吭声,要知道,先王爷没差点就废了王爷的武功!

    跪了三天,先王爷就拽了王爷去给永昌候赔不是,并答应娶为侧妃,就是怎么做,他全听先王爷的就是了,但有一点很坚持,绝对不愿意娶王妃,梳云说的时候,那个掩嘴,屋子里审问的时候,王妃就坐在那里,搁在以前,王爷很倘然,可现在不同了,那话哪里敢再提,他得多谢先王爷的坚持,不娶就打断他腿的话,不然他才真要后悔一辈子呢。

    一边是永昌候逼迫,一边是儿子不愿意娶,再就是镇国公府也得到消息了,王妃也闹着不嫁,先王爷头疼的厉害,一拍桌子,把永昌候夫妇留在王府里,自己骑马就进宫讨了封圣旨来,什么困难都解决了,不管愿不愿娶,愿不愿意嫁,都听皇上的!

    说是听皇上的,其实还不是他的意思,宛清真的很想见识见识这位已经去世的王爷了,哪是一个剽悍了得啊,顶着三番压力,愣是给他摆平了,还不止三番呢,世子之位同样争斗不休,王爷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些人会没动作,全是先王爷一人担着,全王府都得听他的,一个眼神瞟过来,没人敢吭气,也就王爷大胆一点,还敢反抗,其余谁都不敢吭气呢。

    圣旨下来了,这事就这么偃旗息鼓了,后面的事跟周妈妈说的差不了多少,娶是娶了,王爷一个都不喜欢,谁的屋子都不进,沈侧妃的小动作先王爷心里跟明镜似地,他儿子醉酒后什么德行他会不知道,要么耍酒疯要么死猪一只,屋子里谁都走了,独独她留下,没三分小心思,会有今天吗,先王爷虽然不说什么,可王妃是他亲自挑的,肯定不会让王妃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就是捆也得把王爷捆了扔屋子里,王爷不愿意娶,现在也顺了先王爷的意,睡哪里他总可以自己定吧,父子两杆上了,落败的肯定是王爷了。

    老夫人原本对嫁进来的沈侧妃冷眼相待的,原因无他,明明是自己儿子的人,还想着顶这副破败的身子嫁给王爷,她儿子哪里比王爷差了,因为先王爷经常出门,她又是侧妃,王爷一走,王府就是她老大,先王妃临死前让王爷认她做母的,所以沈侧妃也算得上是她的儿媳了,王妃有先王爷护着她不能舀她怎么样,可是这个,她想怎么奴役,就怎么奴役,沈侧妃就是立规矩时晕倒在老夫人屋子里还查出来有了身孕,自此,老夫人对沈侧妃的态度三百六十度逆转,处处护她,更是警告伏老夫人不许动她丝毫,否则别怪她心狠手辣。

    伏老夫人什么人,老夫人一前一后的态度变化太大,全是因为个未出世的孩子,正常吗,老夫人做梦都想把她儿子扶上那个位置,要不是她明里暗里震着,王爷能不能活着长大还不一定,当然,她没那么好心,只因为王爷一死,继位的就是她儿子,她威逼过老夫人,老夫人恨她恨得牙痒痒,依着老夫人的性子,能给她活路吗,所以王爷必须活着,只要能护好自己,她不介意王爷做那得利的渔翁。

    伏老夫人派人去查,果然让她查到了,又多了个把柄握在手里,王府里有老夫人护着沈侧妃,孩子平安无事的生下来了,只可惜是个女儿,伏老夫人将六太太才生下没几分钟的儿子抱到她跟前,伏老夫人的筹码很简单,王爷自小性子就倔,说不会去她屋子,就绝不会去,先王爷不可能把王爷捆到她房间里去的,她这辈子只会有这么一个孩子,要是老夫人知道她生下的是个女儿,还会那么待她吗,她想过回被老夫人逼迫的日子吗,王妃那时候才四五个月的身子,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她生下的这个是先王爷的长孙,要是王妃生下的是女儿,她生下的就是未来的小世子,怎么掂量她不知道么,没准因着儿子,王爷会多来两回,日久生情完全有可能,孩子就在六太太屋子里养着,她随时可以去看。

    沈侧妃原就气闷自己生的不是个儿子,可是自己的女儿被换走,她不大甘心,可伏老夫人的话说服了她,女儿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能被人亏待了不成,她孙子还捏在她手里呢,便应下了,她生的就是儿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老夫人处处维护莫流暄的原因,宛清听得轻叹了一口气,也正是因为两位老夫人都知道莫流暄是自己的孙儿,只要扶他上位,锦亲王的位置都握在自己手里,王爷越来成熟,那些老爷想夺位也没有成功的可能,便全心的培养自己的孙儿起来,伏老夫人怕自己做的过火惹来老夫人的怀疑,所以对莫流宸要好一些,老夫人原就不满意王妃,老夫人一直就占着自己是王府的女主子,谁都得对她卑躬屈膝,她让王妃给她立规矩,王妃没理她,一直就那么不冷不热的态度,更别提恭维的态度了,要不是有王妃在前面担着,沈侧妃就该是王妃了,她的孙子就是先王爷的嫡孙,老夫人心里想想就来气,看伏老夫人更是来火,她们宝贝莫流宸,老夫人对他就更差,对莫流暄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