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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东西还挺漂亮,哪弄来的?哎哟,脾气还挺大……卧槽,我就看看你,你敢咬我,妈的!”
“小心点,别打死了,老板让留活口,过几天扔魅色去。”
“啊?那地方?他才多大?陪客人能行么?”
“不是,先让他在旁边看着,然后学点,剩下的慢慢来呗,老板说了,不听话就打,打到听话为止,但不能死了,”那人啧啧道,“惹谁都不能惹老板啊,这小东西是老板从外地弄回来的,我听说他家跟老板有仇,所以老板就把人抓了,打算一点一点地毁了他……”
凌希猛地坐起身,梦境的声音仿佛还没消散,他下意识死死握住了枕边的刀。
病房一片昏暗,零星的灯光顺着门口和窗户洒进来,开出一片朦胧的亮色,不远的大街偶尔有车辆经过,呼啸声一闪而逝,不知现在是几点了。
凌希缓缓呼出一口气,揉揉眉心,努力将混乱陈旧的记忆压下。
几秒后,他感觉有点控制不住心头的暴虐,手也跟着有些抖,想找东西切一切,但扭头一看,却发现果篮里的水果早就被他切干净了。
他沉默一下,拖过白天让护工弄来的小轮椅,费劲地坐上去,慢悠悠来到沈玄的房间,不客气地抬起没受伤的腿,踹了踹门。
沈玄已经睡着,过了片刻才开门,当看清来人后,他瞬间收起不爽的情绪,放缓目光盯着小孩:“怎么?”
“有果篮吧?”
沈玄应声,白天来看他的人很多,果篮几乎都放不下了,即使已经拿走一部分,依然还有不少。
“借我一个。”
沈玄打量他略微发白的脸和锐利的眸子,点点头,回屋随便拿了一个递给他,推着他回房,伸出手耐心等着。
轮椅和床铺有一段高度差,凌希扫一眼,勉为其难伸出胳膊,被他抱回到床上放好,打开灯随便取来一个苹果,慢条斯理地开始削皮。
沈玄坐在床边盯着他的动作,暗道这是做恶梦了?
凌希看他一眼:“你不困?”
沈玄笑了笑:“嗯,你怎么还不睡?睡不着?”
“算是吧。”凌希简单道,很快将注意力放到手上,慢慢切完两个水果,感觉终于能控制住自己了。当然这些他是不吃的,最后都进了沈玄的肚子。
沈玄大部分时间都没开口,而是静静陪着他,见他没有再拿水果,问道:“困了?”
“嗯。”
“睡吧。”沈玄起身为他盖好被,道了声晚安,关灯离开。凌希望着他模糊的背影,觉得这人还是挺不错的。
他睡得并不沉,半夜里再次被记忆深处残存的片段惊醒,抬头就见眼前坐着一个人,立刻一惊,顿时想拿刀捅了对方,结果伸手一摸,愣是没找到刀。
“别怕,”沈玄按住他,“是我。”
凌希只觉太阳穴嗡嗡地响,揉着额头,有些茫然:“……沈玄?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走了么?”
“趁你睡着的时候又回来了,我觉得你毕竟是小孩,刚刚经历一场绑架估计会做恶梦,干脆陪陪你,”沈玄隔着被子轻轻拍拍他,“睡吧,我守着你。”
凌希的表情很微妙,但在黑暗中看得并不清楚:“……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沈玄的声音带着少许笑意,“大人照顾小孩不是应该的么。”
凌希的意识原本就有些模糊,因噩梦而变得糟糕的情绪被他一弄渐渐消退,很快放缓神经,闭上眼,不知不觉便陷入了深层睡眠。
沈玄垂眼望着床上的人影,眸子微沉,根本无法想象凌希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依凌希的性子肯定吃不了那种亏,但遭到的毒打估计不少。
他心疼的同时又有点不甘,因为那绑人的老板当初被凌希一刀刺中脖子,几乎没受什么巨大的痛苦便死了。
死得太干净,真是……便宜他了。
沈玄直到天色变亮才回病房,简单休息一阵就听见门开了,他扫一眼,发现是陶天瑞,后者把早点放在桌上:“你家保姆做的……”他说着对上好友的眸子,微微一怔,“没睡好?”
“还行。”
陶天瑞不记得他有认床的毛病,观察几秒,没有说什么,陪了他一会儿就去公司了。沈玄的伤并不重,完全能照顾好自己,便扔下护工去陪凌希,顺便还带了几个果篮。
他忽然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不抢刀了,因为凌希这情况不能憋着,发-泄出来反而有好处,证据是凌希今天的话比昨天多,也愿意主动搭理人了。
凌希不清楚他的想法,与他聊了几句,被推出去晒了晒太阳,平静地过完一天。当晚又一次惊醒,扫见床前熟悉的人影,喘了一口气:“沈玄?”
“嗯,做恶梦了?”
“算是。”凌希慢慢躺回去,察觉到手被握住,暖暖的温度传过来,并不令人讨厌,他下意识勾了勾嘴角:“你准备一直熬下去?这样不累?”
沈玄挑眉:“那你愿意分给我半张床么?”
凌希冷酷无情地抽回手:“晚安。”
沈玄:“……”
陶天瑞转天便觉得好友的黑眼圈更严重了,干脆向护工问了问他平时都干些什么,得知后深深地纠结了,忍不住找到沈大少,想让大少劝劝沈玄。
“我觉得他经过这次的事搞不好发现他喜欢的是凌北,哦对了,他亲过凌希,也可能是这对兄弟一起喜欢上了,所以很挣扎,咱们是不是该帮帮?”陶天瑞忧心忡忡,“喜欢凌希也比喜欢凌北强啊,年纪差那么多呢。”
沈大少耐心听他说了半天废话,找到一个八卦点,温柔地问:“他亲了凌希?”
“嗯,这不重要吧,反正咱们都知道凌希是他喜欢的类型,”陶天瑞微微一顿,“你说会不会是他喜欢凌希,结果一犯二爱屋及乌才会对凌北这样?”
沈大少不答,看向助理:“我让你给阿玄买点补脑子的营养品,买了么?”
“买了。”助理急忙拎出大包小包的东西。沈大少略微满意,对面前的人抬抬下巴。助理了然,恭敬地递上前:“陶少,给。”
陶天瑞嘴角一抽:“让我给他带去?能管用么?”
“不,”助理认真道,“老板的意思是让您吃,千万别辜负了老板的一番美意啊。”
陶天瑞:“……”
陶天瑞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如此无理取闹的地步,不过他到底没有死心,既然沈大少不管,他便独自踏上拯救好友的道路,去小楼拍了两张照片,亲切地交给好友:“你放心,他挺好的。”
沈玄望着凌希熟睡的脸,目光放缓,嗯了一声。
陶天瑞暗中观察,感觉很有效,决定以后每天拍几张,将好友的注意力拉回到凌希这边。他满足地离开,开门前想起什么,回头道:“小孩那条二哈前几天忽然跑回来了,一直没走。”
沈玄早就怀疑二哈也是穿的,不明白它又是怎么了,并没有在意,说了句好好养着,便照例去陪小孩。
连续三天,凌希在梦中惊醒都能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心里多少有点触动,到底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便让出身边的位置:“别离我太近了。”
沈玄知道这是相当不容易的事,笑着翻身上床,拍拍他:“晚安。”
凌希侧身望着他,沉默几秒问:“说吧,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别拿大人照顾小孩这种理由应付我。”
沈玄便给了他另外一个答案:“因为我惜才,从没见过你这么聪明的小孩,不想你落下心理阴影。”
凌希挑眉:“想收买我?”
沈玄低低一笑,磁性的声音在黑暗中性-感好听:“或许吧。”
“我将来要进凌氏,是不会给你卖命的。”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凌希微微一哂,没有再反驳,很快闭上了眼。
一夜无话,第二天沈玄睁眼时便见凌希也恰好清醒,他笑了笑,正要打声招呼,只见凌希的脸色霎那间沉下去,眼冒红光,阴森森的。
沈玄:“……”
沈玄反应一秒,发现这人正在自己的怀里,不由得后撤一点,提醒道:“我可半点没动,应该是你靠过来的。”
凌希就是在想这个的可能性才没有当场发作,继续沉着脸,一语不发挪到轮椅上,去浴室洗漱。沈玄是绝对不会说自己才是罪魁祸首的,他支着下巴目送凌希走远,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不过凌希的毛病确实是个问题。
沈玄有些沉默,简直不知道“怎么让凌希的灵魂回去”和“怎么治好他的狂犬病”哪个更让人头疼一点。
凌希早已不是当年无助的小孩,因此仅仅过了三天便恢复如常,神色安静平和,仿佛那些锐利和疯狂从没有出现过。他只有脚腕伤得严重,其他没什么大问题,完全可以出院。
而沈玄只是被砸破了头,也不需要住院,便跟着一起离开,同时想让小孩去他那里住着,理由是回疗养院万一不留神被病人撞上,伤势会更重。
凌希斜他一眼,自然不同意,但老爷子很希望这两家的关系能融洽一点,拍板定了,于是凌希只得沉默地被拉回小楼,再被某人抱进卧室,最终放到床上。
“这条狗是前几天忽然跑来的,估计是找你,小心别让它碰到你的脚。”沈玄笑着交代几句,转身离开。
“有电脑么?”凌希及时叫住他,“我想玩游戏。”
沈玄点点头,很快拿来一台,顺便将无线网的密码告诉他。凌希道了声谢,不再搭理他,显然是让他赶紧走。沈玄并不在意,笑了笑,去处理堆积的工作。
他能猜出凌希是想联系他,于是耐心等到晚上,很快听见熟悉的滴滴声,于是明知故问:“这几天都没见你上线,有事?”
“嗯,有点忙。”凌希与他寒暄两句便进入正题,让他去查一个车牌号。
沈玄估摸这就是凌希跟踪那墨镜男的收获,嗯了一声,正想和他聊聊天,只见他问:“知道沈玄么?沈家的二少爷。”
——这可有点意外。
沈玄盯着屏幕,笑着敲字:“知道,怎么?”
“查查他。”
对他有点感兴趣还是其他原因呢……沈玄愉悦地眯起眼:“哦?你怀疑他和车祸有关?”
“不是,”凌希慢慢回复,其实他有猜过对方是沈玄的可能性,毕竟爷爷似乎很信任对方,不是没可能把这件事交给沈玄,但他的手指停顿一秒,仍是毫无压力地敲了敲键盘,“你就查查他有没有恋-童癖。”
沈玄:“……”
沈玄哭笑不得,但没有反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与他聊了一阵这个话题,很快带到别处,这才舒坦,接着目送他下线,便起身去了旁边的屋子,垂眼盯着某人沉静的睡颜,俯下身,在他额头印下一吻。
哈士奇目睹了他们聊天的全过程,见他们重点说了说车祸,这才后知后觉对小孩的身份有了一个猜测,此刻见他要关电脑,急忙伸爪子制止,费劲地登录自己的聊天号,找到石安宴的名字,慢慢敲字:“在?”
石安宴这几天被某条失踪的蠢狗弄得心力交瘁,正要去休息,谁知竟能看到顾煊的消息,顿时清醒,目光发寒:“我不管你是谁,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他又快速发了几条,见对方一直处于“正在输入”,估计要发一大段内容,不由得沉吟一秒,暗道对方难道真有事,或者是小煊的朋友之类的来传达小煊出事前的话?
他的心中立刻升起一丝期盼,耐心等了半天,见对方再次发来一条消息,却只有几个字:“石安宴,我日你大爷!”
石安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