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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失母少年自谋姻缘 百人遭蜂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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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晶晶眼珠一转,道:“你舍不得我姨,那就跟着呗。她去哪里,你就跟到哪里。这不就行了。”

    看在黑熊姨父确实很在意姨的份上,她娘唱黑脸,她就唱红脸吧。

    秦跃道:“你姨不会让我跟着。”

    李晶晶反问道:“她不让跟你就不跟了?姨父,你好呆哦。”心说:好女架不住赖汉子追。何况姨跟姨父是夫妻,还有一个小黑熊儿子。

    “你个臭小子白当我儿子了,还是儿媳妇孝顺我。儿媳妇,回头等我病好了,送你几件好东西。”秦跃想了一下午的对策没有想个所以然,突然间茅塞顿开,胃口也有了,把桌上的饭菜一扫光。

    贺慧淑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两个奴仆瞧到她立刻惊喜的高声道:“二夫人。”

    秦跃牛眼直勾勾的瞅着如同仕女画上走下来的贺慧淑,失声道:“慧淑,我听你的话一直没有动。”

    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打虎前的意气风发,只是个卧床近一月需要亲人关心的病人。

    卧室里的两个小家伙及奴仆都识趣的退下将房门关上。

    待她脸颊绯红从卧室里出来,已过了一个时辰,月上梢头,候在院子的何嫂呈上一个请柬,道:“二夫人,书院七夕前一天香果会的请帖。规矩跟往年一样,十岁以上未定亲成亲的男子及未定亲成亲的女子都能赴宴。”

    “香果会年年都有,去年敏业参加了一次,得了十几个香果香包手帕,今年本想不让他去了,只是他不去,去病跟我的晶娘去了没人领着谁也不认识。”贺慧淑拿着请帖去了大厅。

    李云霄瞪着圆溜溜乌亮的大眼睛,兴奋的跑到贺慧淑跟前,仰头叫道:“姨,我要去香果会!”

    贺慧淑笑道:“你是听牛家五少爷说的香果会?”

    “是啊。”李云霄点头,激动的道:“我们几个商量好了,那天都去瞧热闹。”

    贺氏摇头道:“这个小东西已经在他奶奶跟前闹了好半天,非要去香果会。”

    贺慧淑把请帖递给贺氏,道:“去就去吧。让业郎带着去。”

    李云霄高兴的手舞足蹈,朝李晶晶做鬼脸。

    李晶晶翻了一个白眼,道:“你去就去呗。好像你去我不去似的。”

    贺氏看完请帖,问道:“姐姐,贴子上不准十岁以下的男子参加。”

    贺慧淑菀尔,道:“书院年年都这么规定,可是年年都有年龄不够的小郎穿着小娘的衣裙抹着胭脂混进去。这些小郎都是博士、师长府里的少爷,牛院长老眼昏花瞧不出来,其余人都装作不知道。”

    贺氏笑道:“还能这样啊。”

    “能啊。”贺慧淑去吩咐何嫂,让她立刻按着李云霄的身材准备一身裙子。

    “霄伢子比晶妹子胖,要是身材一样就好了。”曲氏觉得特意给李云霄做一身新裙子只穿半天就没用了很浪费。

    七月初六清晨起下了一场长达一个时辰的小雨,天公做美,到了中午晴空万里,风清云淡,阳光普照大地,岳麓山拥有几千年历史的森林空气潮湿清新。

    山上的几条溪流在山脚下汇成一个深五尺直径四丈清澈见底的小潭,水清无鱼,潭底只有奇形怪状五颜六色漂亮的鹅卵石。

    小潭的旁边有几个巨石,几个少年学子穿着青衫,乌发用玉簪高高别起,盘腿坐在石上吹着竹笛。笛声悠扬动听,带着溪水落潭声飘向远方。

    小潭不远处是一片偌大绿油油的草坪。潭州书院的香果节年年就在此处举行,有山有水,端得是个好地方。

    草坪上几百张桌椅摆放成巨大的四方形,中间空出百平米草坪。

    引人注目的是草坪中央,有一座红色桔子、黄澄澄的梨、红色苹果、紫色甘蔗、绿色柚子等水果堆成了两人高直径半丈的小果山。

    这些水果是未成亲定亲的学子们自掏腰包凑钱买的,为的是营造气氛,吸引更多的书院博士、师长府里的小姐。

    未时刚过,学子们基本上都到了,人人穿上华美长衫,精神奕奕,朝气蓬勃。

    站在外围的一群少年学子瞧到远处来了三个人,其中有两人穿着桃红、黄色的裙子,激动的道:“有两位小姐来了。”

    “不知是哪府的小姐。”

    等三人走到近处,众学子好不失望,原来穿着桃红、黄色裙子的是两个不到十岁肥胖的小男孩装扮得,脸上胭脂涂得跟鬼一样,已不能称为可爱,而是滑稽可笑。

    “我的两个弟弟昨个兴奋的睡不着,恨不得今个一早就过来。我娘不知从哪里借来的裙子,把他们拾掇成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跟他们站在一起。”两个小胖男孩的哥哥跟熟识的学子打着招呼。

    “你前几年不也这么穿着混进香果会。”众学子哄笑着打趣这个当哥哥的。

    众学子有人高声叫道:“敏业弟,你今年来得这么早,可是春心萌动?”

    “春天早就过了。”身为秦国公府二少爷的秦敏业从考入书院的第一天起,就被许多人关注着。

    他的身份别说是在潭州,就是在长安也是正经的高门嫡少爷。

    此时他黑脸没有表情,穿着平时的衣衫,仿佛是去上学。

    李去病生得瓜子脸单凤眼,唇红齿白,在曲氏唠叨下穿了贺慧淑送的浅紫衣华贵的崭新长衫,深紫色云纹腰带,系着一块白里透着淡绿的古玉佩,俊秀非凡,倒像是王孙贵族。

    有学子将李云病认出来,惊诧道:“这不是去病小弟吗。”“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去病小弟是要在花果会上觅到佳人吗?”

    学子们只知道秦敏业叫李去病小叔叔,不知道李去病的家世。不过从秦敏业对他的态度,猜测家世不会差了。

    李去病是凭着真本事考入书院,模样好性子好,从不争强好胜,人缘还不错。

    一些学子打听到他没有订亲,倒是起了心思,准备给府里长辈说,看能不能与府里的未成亲的姐妹结个姻缘。

    李去病俊脸羞红,低头不语,还不知道刚在书院读了几天书,就被人盯上了。

    李晶晶梳着双丫鬟,发戴镶珍珠的小金簪,穿着玫红色的长裙,星眸精亮,灵气逼人,秀美绝伦,将场上的十几个同龄的小姐比了下去。

    她听到许多学子说话还是鸭公嗓,正是变声期的少年。心说:这么小就想着亲事,发育好了吗?

    李云霄穿着打扮跟李晶晶一样,只是头上戴的是素面的小银簪,被贺氏与贺慧淑故意的在胖嘟嘟的脸蛋及小嘴唇上涂了红红的胭脂,人见人笑。

    众学子当中有十几个气质高贵容貌俊美谈吐与众不同的少年,都带着奴仆。他们不是出生世家就是高官子弟。

    湖北道都督的嫡二少爷祁子阳身材高大魁梧,生得剑眉星目,以玉冠束发,穿着宝蓝长衫,风流倜傥,因凭着真本事考进来,没什么架子,出手又很大方,人缘最好。

    他身边围着七、八个学子当中,不泛溜须拍马、妒忌之辈。

    他今个特意精心穿戴一番是有原因的。

    原来他的生母是湖北道都督元配。生母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妹妹。两年前生母去世,比大哥年龄还小一岁的继母嫁进府。

    继母出身不高,却是嘴甜如蜜,还大方的把陪嫁的美貌奴婢给了他爹当通房,哄的他爹找不到北,把府里的当家权交给她。

    他哥哥已经成亲,又是嫡长子,不是继母能够摆布的,去年有了官职之后,直接带着他们生母贵重值钱的嫁妆及小妹搬出去另开府住了。

    继母把主意到了他头上,今年已几次想把娘家侄女、外甥女嫁给他,都被他祖母婉拒了。

    他人在书院不在府里,亲事一天不定,心里就不踏实,无法专心读书。

    今个他来参加香果会是诚心想找一个能入了眼缘家世清白的小姐。

    如果成功了,他就给祖母写信,派官媒来求亲,把终身大事定了,断了继母龌龊心思,等后年考中进士当了官也搬出去开府单住。

    他比秦敏业年龄大两岁,同年同期入书院读书,也是去年考中秀才。两人关系很好。

    祁子阳一直坐着不动跟众学子谈天,直到看见秦敏业,立刻起身迎了过来。

    他家的背景比不得秦敏业家。他跟秦敏业关系交好不是势利,而是对很多的事的看法想法一样。

    他被继母逼得自个张罗亲事,就得到了秦敏业的赞同。

    秦敏业微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热情的祁子阳介绍了龙凤胎。

    祁子阳跟李去病认识,今个是头一回见到常被秦敏业挂在嘴上的龙凤胎。

    他目光落在李晶晶身上,惊赞道:“敏业,你表妹可真是个小美人。”心思飞快的转着,暗说:要是再大几岁就好了。我能娶到贺大名士的药师外孙女,是极好的姻缘。

    他知道今个龙凤胎会来,早就准备好了见面礼。从身后的奴仆手里接过一只凤形金钗,双手送给李晶晶,笑道:“李药师,书院的蚊虫厉害的很,往年过夏天我痛苦不堪,今个沾了敏业的光,用了你制的驱虫膏,过了一个消停的夏天。此物赠你,祝愿你长成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李晶晶见祁子阳生得俊美,又如此会说话,性子可比沉闷的小黑熊表哥活泼。

    秦敏业点头示意李晶晶收下。

    祁子阳想起了比李晶晶大不了几岁的小妹,如今小妹跟哥嫂过着,日子肯定比在府里跟着爹爹与继母强。

    他伸手去摸李晶晶的头发,秦敏业不着痕迹的挡在前面。

    李云霄把李晶晶拉到身后,大声道:“妹妹是我的。”

    祁子阳瞧着一大一小护着李晶晶,这情景眼熟。曾经他与他大哥也是这么守着小妹不让外男碰。

    他又从奴仆手里接过一柄套子镶有宝石的匕首,双手递给李云霄,道:“我听你表哥说你不但书读的好,武功也练的好。宝剑赠英雄,你以后长大当个文武双全的大英雄。”

    李云霄接过份量不轻的匕首,拔出有着锋利剑刃的匕首,举高放在阳光下照耀,闪烁银光,又跑到广场边找了棵倒霉的小树砍断几根手指粗的树枝,喜得叫道:“好锋利的小剑。”

    祁子阳指着不远处前排摆放有盛有水果竹篮的桌子,道:“敏业,我坐在那里,你们坐我旁边。如何?”

    秦敏业摇头道:“今年我坐在后排。”

    去年他头一回参加香果会,跟着祁子阳坐在前排,收了小姐们送的一堆的荷包、帕子、鲜花。

    贺慧淑去参加酒宴,收到十几个贵妇的暗示,有的竟直接要她派官媒婆去府里提亲,把自家女儿与秦敏业的亲事定下。贺慧淑光是婉拒就费了好多的心思。

    今年他才不会坐前排引人注意。

    “霄哥哥。”“霄哥哥今个可真美啊。”李云霄的十几个小伙伴跟他一样穿着新裙子戴着漂亮发饰,脸上涂着香喷喷红通通的胭脂,由府里的叔叔、姑姑、哥哥、姐姐领着来了。

    牛浩星同父同母嫡亲的哥哥牛浩日今年十岁,正好符合香果会对于男子年龄的要求,终于不用再像往年那样穿女裙混进来凑热闹。

    牛浩日跟好不容易被解了禁足的牛浩星嘱咐几句,就去找同年同期的学子聊天。

    牛浩星、董家七少爷、李家二少爷、洪家二少爷、刘家六少爷等小童将龙凤胎围起来说话。

    李云霄瞧着众小童滑稽的模样,笑得前翻后仰,指着众小童,打趣道:“星妹子,董妹子,洪妹子……你们今个都是我的妹妹!”

    牛浩星立刻叫道:“霄姐姐,你今个是我们的姐姐。”

    众小童哄笑。李云霄嘟着嘴。

    董家七少爷猛的冲上前抱着李晶晶,在她脸上亲了两下。

    李云霄急忙上前用力拉开董家七少爷,叫道:“不许你亲我妹妹。”

    董家七少爷无辜的道:“你刚才说我是小娘。那我跟你妹妹都是小娘,怎么亲不得啊。”

    李家二少爷从后面抱着李晶晶,在她耳朵上亲了一下,得意的道:“哦,我亲了霄姐姐的晶妹妹。”

    李云霄叫嚷着扯开李家二少爷,力度过大竟是把他扯到在地,发上戴的钗也掉了。

    “你好小气啊。”李家二少爷双手裙子都沾了泥,也没生气,爬起来目光纯真,笑着挥手让小伙伴去亲李晶晶。

    众小童拿出抢球的劲冲向李晶晶,见她惊惶失措要跑,牛浩星反应最快,冲上去正好亲到她嘴唇一下。

    不远处秦敏业瞧到了,大步走过去。

    李云霄怒道:“妹妹是我的。不许你们亲她。”

    众小童见李云霄真的发火了,便停下脚步,让李晶晶跑掉了。

    秦敏业一把抱起李晶晶,问道:“可是吓坏了?”

    李晶晶摇头。她岂会被一群小顽童吓着,只是脑袋被他们喊叫声吵得嗡嗡响。

    一会儿李云霄的一个小伙伴穿着裙子跟着六岁的姐姐来了,这个姐姐长得漂亮,也得到了特殊待遇,被十几个穿着裙子的小童冲过来群亲了。

    李云霄动作敏捷,连着亲了小姐姐两下,心理平衡些了。

    书院各府精心打扮美貌漂亮的千金由奴婢陪伴着陆续到了,裙摆轻飘,香风袭袭。

    书院的杂役将装满名贵水果的两个竹筐抬到果山旁边。

    牛院长、副院长与十几位师长在学子、小姐的掌声中入席就坐。

    由副院长宣布才艺展示名单,香果会正式开始,之前报过名的学子、小姐依次走到果山旁施展才华,唱歌、咏诗、跳舞、弹琴、做画、吹笛。

    潭州府不似长安那般开放,富贵人家对未成亲的女儿家教管得严,不让抛头露面。

    众位小姐出自博士、师长的府里,都是自幼苦学琴棋书画,只有参加宴会、香果节才有机会展示才艺,博得好名声,易于嫁到名门。

    今个最先上场的四位小姐气质、容貌都好,正值芳龄,又有才气,获得满场掌声。

    李晶晶瞧着她们的才艺比前世艺术学院学生不差,只是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表演,十分羞涩腼腆,这才显得清纯可爱,似幽谷百合静静绽放,引得少年学子心生情愫。

    秦敏业见李晶晶看得津津有味,轻声问道:“妹妹觉得好看?”

    “好看。”李晶晶道:“你以为我只知道制药啊。其实我很有生活情趣。”

    秦敏业问道:“你想学琴吗?”

    李晶晶摇头道:“不学。我听听就好了。”

    秦敏业笑道:“我弹给你听,可好?”

    李晶晶在别院的书房里没有看到琴,狐疑道:“你会弹琴?”

    秦敏业谦虚的道:“会。弹的不太好。”

    坐在前面的一个圆脸少年学子似脑后长了耳朵,回头瞪圆眼道:“敏业小弟,你与祁子阳的琴技是洪博士亲传,连最挑剔的狄师长都说好。你还说弹的不太好?”

    李晶晶道:“业哥哥,你弹的这么好,也没弹给我们听过,是不是我们说你长得黑,你生气不想弹琴给我们听。”

    秦敏业眉毛一挑,缓缓道:“我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圆脸少年扭过头去,忍俊不禁。

    李云霄坐不住,只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突然看到牛浩星跟他打手势指着外围,又看到董家七少爷同样的动作,跟李去病打了声招呼,就钻了桌子,从桌子底下往外爬,一直爬到外围跟众小童汇合。

    牛浩星提议道:“咱们都去那边玩。等香果节散了,跟大人们回府。”

    众小童把一个大桔子当成皮球,嘻嘻哈哈刚玩了一会抢桔子。两个学子跑过来撵他们到远处去玩。

    众小童见小潭周围无人,就去了那边。

    “你们看,树上有几个戴着斗蓬的怪人!”牛浩星手指着小潭上面的森林大叫。

    众小童都走过来,顺着牛浩星指的方向望去,疑惑道:“在哪里?”“没有瞧到。”

    牛浩星道:“你们站在我这个位置瞧看。”

    李云霄走过来依言行事,只是眺望到枝叶非常茂密的几百年参天大树,没有看到人,更别说戴斗蓬的怪人。

    董家七少爷、洪家二少爷站在李云霄旁边,抬手放在额头前遮住刺眼的阳光,先后叫道:“真的有啊!”“我看到了,树上站有戴斗蓬的怪人。”

    李云霄再次去瞧,见一棵树杆粗壮叶子茂密的槐树上站着一个穿浅绿衣裤、戴着白纱斗蓬瞧不到脸的男子,道:“我也看见了。咦,他站在树上干什么啊?”

    牛浩星板着小脸,道:“白日戴斗蓬站在树上偷窥,肯定心有鬼祟之事。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告诉大人。”

    李家二少爷的爹是书院的护军将军,警惕意识很高,往广场外跑去,“我去那边告诉守军。”

    牛浩星飞快的跑去告诉坐在外围的十几个学子,让他们去森林里瞧看,又准备从桌子底下爬到里面去,见李云霄跑了过来,道:“我要告诉我爷爷。”

    “我刚才爬出来,手被人踩了好几脚,可痛了。你别爬了,咱们一起从桌子间的缝隙挤进去吧。”李云霄拉着牛浩星,眼看着就要到了爷爷牛院长跟前。

    远处传来十几个小童、学子的惨叫救命声。

    “大蜂子蜇人了!”“救命!”“痛死我了。”

    花果会人闻声纷纷站起来,草坪中央正在弹奏古筝容貌秀美的小姐也停了下来。

    众人叫道:“蜂子怕水,快跳到水潭里!”“把衣衫脱了蒙着头。”

    李云霄、牛浩星个子矮瞧不到,爬上桌子见小潭那边。

    数不清的蜂子漫天飞舞蜇人,已将几个小童蜇的疼痛无比惨叫满地打滚,余下的小童吓得哇哇大哭被学子抱着、挟着玩命似的往广场跑着躲蜂子。

    小童脸上有胭脂花香,一大群蜂子追着飞到了广场。

    众人仔细看去,每只蜂子足有一寸长,黄黑两色相夹,是能够吃掉蜜蜂毒性厉害的大马蜂。

    “好大的蜂子。”“是能蜇死人的大马蜂。”

    它们速度极快,见人就群起蜇之,蜇过了又换一人继续蜇。

    坐在外围的学子顾不得形象了,解了外衫罩在头上朝四面八方散开逃跑,仍是有十几人裸露在外的皮肤被蜇了,痛得尖喊尖叫。

    秦敏业不知何时挤了过来,黑脸沉着,一手一个抱起李云霄、牛浩星,跑了出去。

    他一直留意的在外头玩的李云霄,不然怎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李云霄叫道:“小叔叔跟我妹妹呢?”

    秦敏业跳过两张倒地拦路的凳子,答道:“他们已跑出去了。”

    牛浩星扭头去看,见牛浩日正在人群里寻找他,大叫道:“哥哥,我在这,我没事。”

    李晶晶已被吓得面色苍白浑身发抖的李去病背着逃到广场的安全地带。

    外围的人全跑了,蜂群被风一吹分散开,几只一组的去蜇里面来不及跑开的人。

    “马蜂毒很厉害,蜇多了人会死。”

    “马蜂蜇过的肌肤会留疤,几年都消不了。”

    “小姐回避一下。我要脱外衣捕马蜂。”有个来自山村的少年,跟同学要了几块干净帕子,迅速的将脸蒙住,把手包出,脱下衣衫勇敢的去扑马蜂。

    近千只马蜂漫天嗡嗡飞,他一个人哪里扑得过来,将外衫罩着的几只嗡嗡飞的马蜂捏死,又接着去扑。

    大多数学子来自城府,见马蜂把人都蜇昏倒了,不敢以身犯险去扑马蜂。

    有两个小姐、三个奴婢倒霉的被马蜂蜇了脸,痛得捂面尖叫,慌乱中身体撞倒了几张桌椅。

    椅子东倒西歪,绊倒往外跑躲马蜂的人,桌上的水果滚落在地。

    马蜂群在外围蜇了人,嗅到浓郁的果香、脂粉花香,亢奋的往果山与女子身上飞,造成全场人恐慌四处逃跑。

    狄玉杰一急站上桌子,高吼:“我们书院医药局有足够的好药能治马蜂蜇咬。大家不要惊慌,不要攻击马蜂,都往广场下面走,不要急跑撞着人。”

    早已有学子去医药局请医师药师。

    今个这么多人被蜂子蜇着,是书院近年来最大的群伤事件,现场目击者多达千人,用不了一个时辰,能传遍整个潭州府。

    牛院长气急败坏红眼叫道:“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这么多马蜂?”

    狄玉杰沉声道:“院长,马蜂似从森林飞过来。森林的树木都是几百年,树上有许多马蜂窝,大的足有半人高,一窝蜂少说有几千只。”

    “年年都在此举办香果节,从未有过马蜂蜇人。今年怎会飞出来这么多马蜂?我去瞧瞧。”牛院长心急如焚,担心出人命,脱了衣衫罩在头上,往潭水方向跑去,半路被几个博士拦住。

    最开始发现大马蜂的几个少年学子抱着小童终于拼命跑了过来。

    他们的脸、手都被马蜂蜇的红肿起来,痛得呲牙咧嘴。十个小童吓得哇哇大哭,被同样被吓坏了的亲人搂着柔声哄着。

    洪博士没见着二儿子,急得问邓师长府的二少爷,“我家洪志远跟你一起玩,他人呢?”

    邓家二少爷呜呜哭着直摇头。

    当时他看到漫天大马蜂,已吓得魂飞魄散,被学子挟起逃命,什么都不记得了。

    洪博士心里一沉,连忙又问别的小童。

    丁博士家的五少爷指着潭水方向哭道:“远弟弟跑得时候被一块石头绊着,摔了一跤,好多的蜂子扑向他的脸。后面我就不知道了。”

    洪博士心里对于同意二儿子参加香果会懊悔无比,一下子泪流满脸,叫着二儿子的名字,就往小潭那边跑去。

    三个学子死命的把洪博士抱住,叫道:“洪博士,大马蜂数量多,又十分厉害,您过去是送死。”

    洪博士眼里只有小潭边躺着的几个小人,不知哪个是二儿子,着了魔似的往前冲,哪肯停下来。一个学子急中生智将他打昏了。

    逃出生天的几个学子喘过气来,顾不得疼痛,立刻将情况禀报给牛院长。

    “院长,小潭上头森林的树上有几个戴着斗蓬的歹徒偷窥香果会,被小童们发现,叫了我们上去瞧看。我们刚进了森林,歹徒就将树上两个的大马蜂窝踢落。窝里的马蜂顺风飞下蜇我们。歹徒趁机逃跑。”

    牛院长气得心里吐血,叫道:“这场灾祸竟是人为的!”

    董副院长专管学院安全,站在牛院长旁边,吼道:“护军干什么吃的,快去把歹徒抓了!”

    李家二少爷已将广场巡逻的二十几个护军叫来。

    “你们两个立刻去禀报李将军,火速把山封了,不让歹徒逃出山。其余人跟我入林。”护军的小队长见小潭附近有许多的马蜂,便带着士兵从下面的小路跑进森林去抓歹徒。

    李去病神情慌里慌张,抱着李晶晶的手臂都在颤抖,急道:“敏业,我们快回家去。”

    在曲家村时,一旦村里发生突发事情,村民都赶紧回家关好门窗不出门,等着险情已解除的锣声响了,才敢出门。

    他头一个念头就是要跑回别院躲起来。

    秦敏业见李去病脸色苍白吓得不轻,连忙安慰道:“小叔叔,马蜂飞不到这里来。”

    李云霄指着小潭那边已经被蜂子蜇得倒在地上根本不动弹的几个小童,叫道:“小叔叔、业哥哥,我想过去瞧瞧他们。”

    “他们被马蜂蜇死了。”牛浩星牙齿咬住嘴唇呜呜哭,心里惊恐担心后怕。刚才若不是他、李云霄、李家二少爷去叫人,此刻躺在地上的人里面就有他们三个。

    李去病头摇的像拨浪鼓,道:“那里有好多马蜂,护军与他们的亲人都不敢过去。你绝对不能去。”

    “把驱虫膏抹了,任何蜂子不会蜇。”李晶晶取出了一个小瓷盒,将里面的药膏涂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道:“小叔叔,你把我放下。你给脸、脖颈、耳后、手上摸了药膏,大马蜂闻了药膏味躲着你飞。”

    秦敏业惊叹道:“你制的驱虫膏连马蜂也能驱?”

    李晶晶面色凝重,这时候顾不得逗小黑熊表哥,道:“能。你要是随身带着,就赶紧涂抹了。”

    秦敏业立刻将两小童放下,从怀里取出驱虫膏抹了。

    望莲、望月急奔而至,瞧到李家人无事,从李去病手里接过李晶晶。

    她们刚才一直在草坪广场下面的树林阴凉地候着,看到许多人惶恐慌张的跑出来,也没问原因,赶紧跑过来找李家人。

    李晶晶肃容道:“望月,速去别院,给我娘、我姨报个平安,去药室把摆在第二层铁架的四个青色罐子放在我的小篮子,用布蒙着火速拿过来。”

    “是。”望月扭头便朝别院方向狂奔去。

    李去病蹙着眉头问道:“晶妹子,你要干什么?”

    李晶晶道:“我要去瞧看那几个中了蜂毒倒下的细伢子,看能不能救下他们的命。时间非常紧迫,一刻都耽误不得。”

    《药兽书》记载:马蜂学名“胡蜂”。体大身长毒性也大,是一种分布广泛、种类繁多、飞翔迅速的昆虫。雌蜂身上有一根有力的长螫针,群起攻击,可以致人出现过敏反应和毒性反应,严重者可导致死亡。(摘自百度)

    李去病颤声道:“你不能去,那里有几千只大马蜂,会把你蜇死。”

    “小叔叔,你放心。我涂了驱虫膏,大马蜂躲我还不及,怎会蜇我。”李晶晶摸摸李去病冰冷的手,道:“你与望莲带着霄伢子、星伢子在这里等着。我跟业哥哥过去瞧看。”

    李去病叫道:“不行。”

    李晶晶瞪眼喝道:“不行也得行。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望莲会保护你们。”

    李云霄叫道:“我要过去瞧看。”

    李晶晶瞪眼凶道:“闭嘴。这时候你少添乱。”

    李去病叔侄都不吭声了。牛浩星嘴巴微张,惊叹李晶晶的凶悍。

    秦敏业依言背着李晶晶跑向小潭,问道:“你有药能救中了蜂毒的人?”

    “中蜂毒严重的人,我得给他们诊过脉了,才能回答你的问题。”李晶晶俯在秦敏业耳边道:“中蜂毒轻的人,我刚才已让望月去取药了,一日就能解毒消肿不留疤痕。”

    两人跑到了马蜂的区域,十几只寸长的马蜂迎面飞来。

    秦敏业顾不得夸赞李晶晶药术精湛,赶紧停下把她放下,拿出手帕遮住她的小脸,把她抱在怀里。

    他紧张的不敢动,就在他以为要被蜇伤时,已冲到距离脸部一尺的两只一寸长的黄黑色相夹的马蜂竟然嗡嗡倒飞,而后逃了,剩下的十几只马蜂在与他同样的距离也倒飞逃了。

    李晶晶不耐烦的把手帕拿开,嗔怪道:“我刚才给你说了,驱虫膏能驱大马蜂啊。快跑,去救人!”

    秦敏业惊喜无比,抱着李晶晶,勇猛的朝马蜂猖狂的区域冲过去,所过之处,群蜂无不退飞逃蹿。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诡异离奇,比那个捕蜂少年更加引人注目。

    众人惊呼道:“那个背着小娘的学子是谁,怎地大马蜂躲着他?”

    “他头脸手都没蒙着,也没举着火把,大马蜂都不敢蜇他。”

    祁子阳眼尖,跳到桌子上用尽全力声吼道:“敏业,你用什么法子退马蜂!”

    秦敏业头也不回,高声答道:“涂了驱虫膏。我给你的那种特殊的驱虫膏。”

    湖南道潮湿火热,蚊子特别多。药馆里售卖的驱虫膏只能驱普通的蚊子,对那种长着花纹的小毒蚊子无效,更别说驱蚂蚁、马蜂了。

    他特意加了后面那句,就是怕被众位学子误会涂了药馆的驱虫膏就学他往马蜂群里冲。

    狄玉杰正在带着学子把桌椅烧了欲生成浓烟驱走马蜂,听到祁子阳与秦敏业的对话,眼睛闪放精光。

    “我天天都带着你给我的驱虫膏。”祁子阳像打了鸡血一样站在桌上就往肌肤上涂驱虫膏,涂完了将瓶子丢给随身奴仆,叫道:“你家少爷我先去宰马蜂,你涂了就跟上。”

    他为了香果会寻门好亲事,精心准备了才艺,竟被一大群马蜂搅了。大马蜂又把他恩师洪博士的二儿子蜇成重伤,现在小人儿还在小潭旁边的重蜂区躺着救不出来。他心里把马蜂恨得要死。

    奴仆心里恐慌,瞪大三角眼,不知点头还是摇头好。

    狄玉杰手快一把抢过奴仆手里的驱虫膏,涂了之后还给他,朝小潭跑去。

    祁子阳仗着武功好,踩着桌子跑向马蜂密集的地方,见东倒西歪的桌椅中间躺着五个女子,发现是刚才被马蜂蜇伤脸吓昏的两位小姐、三个奴婢,十几只马蜂还在围着她们的脸蜇。

    五女脸蛋已经红肿到瞧不清原来的模样。

    “死马蜂,小爷弄死你们!”祁子阳跳下地面,伸手抓住几只大马蜂活活捏死,余下的马蜂嗅到他身上的药膏味飞逃了。

    他将五女一个个的背到安全地带放下,再去救别的女子。

    秦敏业、李晶晶赶到小潭时,四个重度昏迷的小童已被最开始出身寒门脱衣捕大马蜂的少年学子抱到了不远处的草坪平放躺着。

    勇敢少年学子在刚才搬人过程中,脑门、后颈的肌肤不小心裸露出来,被马蜂蜇了几个大包,痛得双手捂住脑袋呻吟。

    四位昏迷的小童脑袋被蜇的红肿得似猪头,脑门、眼皮、脸、脖子、双手全都被蜇了,没一块好肉,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亲人坐在地上抱着他们的小身子怎么摇都不摇不醒,叫也叫不醒,悲痛欲绝的哭泣。

    洪博士哭得快要昏死过去,看到李晶晶就像看到大救星,抱着怀里的洪志远,连滚带爬过去鸡捣米似的磕头,求道:“李药师,我的二儿子刚断了气,您看他有没有得救?”

    其余三童的情况比洪志远略好些,还有微弱的气息。他们的亲人见洪博士求的是个小女孩,又是药师,不敢托大,要等着书院王大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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