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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涟溪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自己只是想让苏浅月付出代价。
“皇后娘娘,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孙公子想要强迫这个黑衣女子,黑衣女子这才用匕首割了他的命根子,你怎么就污蔑了冀王妃?”倾姿看不过去,终于开口问道。
孙涟溪的脸上挂着泪痕,红色的指尖指着冷玖,“定是你害我哥哥!”
冷玖淡笑,笑如云烟清淡,“皇后娘娘,如此激动,当心肚子里的胎儿。”
一句话浇熄了孙涟溪心头的怒火,她唇瓣微微颤抖,怒也不是,哭也不是。
湛冰川浓眉的长眉深深一簇,他扶住孙涟溪,低沉的嗓音中透着些许的温柔,“皇后你先冷静一下。”
孙涟溪心中哀切,那可是自己的亲哥哥,是孙家的希望,她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己的父亲交代。
她泪流不止,冰冷的手抓住湛冰川的衣襟,眼睛中充满恨意,“冰川,你一定要替哥哥抓到凶手,讨回公道!”
湛冰川眸色减深,“凤息出现于此,本就值得好好调查,你放心吧。”
孙涟溪剧烈的一颤,她怎么忘记了,湛冰川对凤息的敌意。
上次在丞相府他没有追问,这一次就不会了。
她心中兵荒马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冷玖眸光凉凉,在皓月下更显明亮清澈,“皇上,此事与我和冀王无关,不知我们是否可以回去?”
事情显而易见,就如此倾姿说得那般,孙瑾岚对凤息图谋不轨,凤息一怒之下割了他命根子,而孙瑾岚凭借最后一丝力气,打昏了凤息。
湛冰川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将她留下的借口,孙涟溪悲痛欲绝,望着冷玖的眼神带着恶毒,此事明明与她有关,奈何自己却没有证据!
“嗯。”湛冰川神色迟疑,旋即微微颔首,这件事情本就不光彩,这么多人看着处理不当就会变成笑话传出去,所以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冷玖黑如墨玉的冷眸中闪过一道暗芒,她优雅转身,并肩与等候自己的湛冀北离去。
孙涟溪挣扎着,歇斯底里的哭喊着,“皇……皇上,不能让她走!”
“皇后,不要太任性。”湛冰川轻声斥责。
孙涟溪朦胧的眼眸看着他,她知道若不是怀有身孕,湛冰川的态度绝不会这般温和。
他素来讨厌无理取闹的女人。
孙涟溪深吸一口气,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乱,她若是有个好歹,孙家和百里山庄就真的完了。
她皓白的牙齿咬着红唇,哭得梨花带雨,却煞为好看,“臣妾,一切听皇上的。”
湛冰川沉然,黑眸中一道精光一闪而逝。
——
“你倒是够坏,居然断了孙家的后代。”轻晃的舒适马车中,冷玖忍不住对闭目养神,怡然自得的湛冀北说道。
湛冀北付之一笑,嘴角微微翘起,弧度优美,“那是他的报应。”
报应他不该对冷玖心怀不轨。
“明日百里山庄的人就会将你冀王府团团围住的。”冷玖神色幽幽,看不出责备,却见一抹兴奋。
幽暗的空间内,她的冷眸如皓月明亮。
湛冀北看得有些出神,他淡淡一笑,“你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也没什么,就是想让孙家彻底断了根基,再无死灰复燃之力。”冷玖黑眸闪烁,深邃的眸底藏着恨意。
是该孙家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当年他们是如何覆灭的琼华门,来日她要如数的返还。
“百里山庄人有三百人五十左右,京城中你琼华门不过五十名,阎尸殿不过数百名,你想一网打尽,谈何容易。”湛冀北确实为她在担心,他知晓她想要做什么,他轻轻一叹,“我手中有精兵三千,借你一用。”
冷玖本以为湛冀北会阻拦,却被他的后话逗笑,只是他为何知晓的如此清楚?
她狐疑的看着湛冀北,良久红唇轻启,“你为何对阎尸殿以及琼华门如此了解?”
湛冀北风华绝代的一笑,狼狈的病容难掩眉眼的精致,“我对天下一切皆了如指掌。”
却唯独不了解她的心。
冷玖如墨玉的眸子闪过一道光芒,“真是如此?”
湛冀北清浅一笑,“爱妃,不信我?”
冷玖低咳,这男人真是无礼,居然敢调戏她。
不知为何,她有些想念白楚了。
心中惦记着,却在京城这边无法脱身,也不知他会不会怪自己无情。
“冀王……”冷玖神色沉沉,眉宇染着苦恼之色。
“你何须在意,你不用拒绝,也不用觉得无奈,毕竟你不属于我,我也只能趁着现在对你好了。”湛冀北话语薄凉,透着无尽的哀伤。
冷玖淡淡皱眉,他这么做是何苦。
马车外,星宿神色幽幽,爷啊,何必给自己挖这么大的坑,将来王妃知道真相,更没办法收场了。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冀王府。
从马车上下来,稀疏的星子铺在夜空中,皓月越发皎洁。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费尽心力去讨好,那样别人会累,自己也会累的。”冷玖希望湛冀北能够打消那种飞蛾扑火的念头。
“彼非鱼焉知鱼之乐。”湛冀北星眸微闪,有些动情。
他恨不得说出真相,随即却又打消了念头,还不是时候,还需要再等一等。
冷玖薄凉一叹,没等倾姿和倾城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迈开步子朝着阡陌阁走去。
倾姿上前,不解道,“门主怎么了?”
“害羞了。”湛冀北嘴角一弯,笑得如星辰皓月般灿烂。
倾姿的心尖狠狠的一抽,都说冀王常年疾病产生,原本清俊绝代的容貌被毁去了七八分,可是这一笑,犹如山间日月,美不胜收啊。
她揉了揉眼睛,自己不会看错了吧。
——
坤宁宫早已乱成一片,宫女太医围满了屋子,太医给孙瑾岚清理着伤口,不住的摇头,好好的一个绝世佳公子就这么毁了。
孙儒海闻声而来,想要进去看看却被湛冰川拦住,“孙大人,你进去也是添乱,现在外面等等吧。”
孙儒海眼眸湿润,“皇……皇上,吾儿他是不是变成了……唉,我孙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愧对列祖列宗啊!”
他悲痛欲绝,痛哭流涕。
湛冰川长身玉立,不知该如何安慰,就任由他哭个痛快。
孙儒海用衣袖沾了泪水,这才发现孙涟溪并不在。
“唉,皇上,皇后娘娘为何不在?”孙儒海很是担心,孙家不能再失去孙涟溪肚子里的孩子了,那是全部的希望。
湛冰川微微一叹,“她太过伤心,险些昏厥,朕让她在内殿休息。”
孙儒海一听心中宽慰了几分,幸好孙涟溪无碍。
须臾,陆太医从里面垂首走出,他来到湛冰川面前,声音透着疲惫和无奈,“皇上,孙公子暂无大碍,只是这辈子怕是都无法……怪只怪,切得狠了。”
孙儒海听了这话,险些没站稳,身体往后趔趄了半步,脸色煞白如纸,明明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可是闻听此言,还是无法接受。
陆太医扶住孙儒海,神色担忧,“孙大人,保重。”
孙儒海悲痛大哭,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断子绝孙,这种打击对于人到中年的他,可想而知。
“皇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儒海恸哭着问道。
湛冰川无奈一叹,神色幽幽,“孙大人保重,是瑾岚在宫中轻薄了一个宫女,那名宫女情急之下,这才动手的。”
“是何人?!”孙儒海双眼喷着霍言,恨不得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凤息。”湛冰川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神色平淡,眼神却无比的犀利。
孙儒海身体微微一颤,居然会是她,之前是她救了孙瑾岚,没有想到这一次是她断送了孙瑾岚的未来。
一时之间,心情尤为复杂,不知该如何是好。
“爹爹。”孙涟溪期期艾艾的从内殿里走出来,她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沙哑而虚弱。
孙儒海全身一震,他走到孙涟溪的面前,想要叫一声女儿,却改口成了:“皇后娘娘。”
“皇上,这件事情能否交由臣妾来处置?”孙涟溪神色黯然,带着哀求。
湛冰川犀利的眸子平和了几分,他微微颔首,“也好,你自己看着处置吧,只是这件事情不要传出去,你懂吗?”
孙涟溪没有想到湛冰川会答应,她连连颔首,“臣妾,多谢皇上。”
折腾了一夜,湛冰川也是累了,恰巧露儿走了进来,她微微屈膝,“霜妃娘娘说折腾了一夜皇上一定累了,羽殇宫那边准备了热水和宵夜,娘娘等着皇上呢。”
湛冰川闻听此言,微微颔首,对卫平易道,“去羽殇宫。”
露儿低垂的眼眉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
孙涟溪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可是眼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等事后再去收拾苏晴霜这些贱人!
湛冰川的銮驾去了羽殇宫,安臻臻身边的百合却是晚来一步,她气得跺脚,“可恶!”
露儿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想要和我们娘娘斗,不自量力。”
百合愤怒,双手叉腰,“你再说一遍!”
“嘘!”露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嫣然一笑,转身离去。
百合气得胸口发闷,转身回了景阳宫向安臻臻告了状。
安臻臻气得不轻,“什么,苏晴霜身边的一个小贱人也敢这般放肆!”
“娘娘,她们根本没将咱们景阳宫放在眼中。”百合生气道。
安臻臻坐回一旁的软榻,以手支颐,叹道,“这也是没办法,无论朝堂还是后宫,她苏家现在无人能敌。”
“那咱们也不能任由她们欺负啊。”百合心有不甘,在这么下去,她们在后宫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她不懂,明明安素素给主子那个药了,为什么主子却不用呢?
“娘娘,那个药……”百合暗示着看向安臻臻,心中有些急切。
“那个药休得再提!”安臻臻眉目一厉,眼神中带着警告,想要获得恩宠,绝对不能使用媚药。
若是用了,别说自己,整个安家和博阳侯府都要一起陪葬,她不能冒这个险。
百合张了张嘴,被安臻臻的厉色吓到,也不敢再乱说什么了。
——
坤宁宫。
“陆太医,本宫问你我哥哥可还有救?”孙涟溪没有放弃,她端坐在凤踏上,眉宇严肃。
陆太医神色一震,沉声道,“娘娘,臣束手无策。”
他不敢说孙瑾岚的身体本就亏虚,就算是完整的,将来也不见得能有子嗣。
孙涟溪幽幽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陆太医轻轻摇头,倏然却又眼前一亮,“娘娘,有一人似乎可以。”
“谁?”孙涟溪似乎看到了希望,激动地从凤榻上站起身来,发髻上凤凰珠钗上的流苏簌簌作响。
“神医之徒,安子皓,不过他失踪许久,没人知道他身在何处。”陆太医讪讪道。
“没关系,我百里山庄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无论是谁只要知道是我们在找人,一定会交出来的!”孙涟溪有这个自信。
陆太医没有说话,神色一暗,大贞历律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都不得与江湖有太多的恩怨,孙涟溪明知故犯,怕是会有麻烦。
他没有说,因为说了也没有用。
“娘娘,那个女人醒了。”碧霞走到孙涟溪的身边低声说道。
她神色一变,对陆太医道,“你先下去吧,如果有安子皓的消息就来告诉本宫,本宫是不会亏待你的。”
陆太医轻轻颔首,作揖,转身离去。
“涟溪,你哥哥他……”孙儒海脑海一片空白,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孙涟溪安慰道,“爹爹,你不用担心,哥哥一定会没事的,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孙儒海颇为痛心的点点头,他看了看忙作一团的屋子,无奈一叹,坐回到椅子上静静的等着。
孙涟溪深吸一口气,原本有些担忧的神色一片冰冷,她轻轻扬手,碧霞就伸过了自己的手臂,她轻轻一搭,走出了正殿。
在坤宁宫后殿的一处偏殿中,暗黄的烛火从糊着白纸的窗户照射出,给人一种昏暗压抑的感觉。
偏殿的门口守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嬷嬷,她们见孙涟溪走来,立刻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子,推开了偏殿的门。
偏殿内,凤息蜷缩在一脚,瑟瑟发抖,她全身锁着铁链,一动就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呜呜……!”说不出话来的凤息只能发出悲鸣,她看着走进来珠光宝气的孙涟溪,用力扑来。
奈何铁链固定在墙上,她才跑出几步就被撮了回去,只是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眼前明艳的女人。
“凤息,我哥哥的事情你该给我一个交代!”孙涟溪冷漠的看着她,是她说过只要给苏浅月喝了那种药,苏浅月就会浑身无力,乖乖就范。
然而,苏浅月没有得到手,还连累了自己的哥哥,她对凤息怎么会不恨!
凤息神色痛苦的望着她,也不知道孙涟溪给自己灌了什么药,身体一阵冷一阵热不说,四肢百骸更是疼如蚀骨。
她对毒了解很多,却分辨不出是什么毒。
孙涟溪隐藏的太深了。
“我也不想杀你,可是冰川已经发现了你的存在,你留不得了。”孙涟溪言语无比惋惜,可是神色丝毫未变。
凤息挣扎了几下,反抗着,拼了命的用无法说话的喉咙诉说着,她是被冤枉的,真正害了她哥哥的是苏浅月和湛冀北!
“凤息,你瞧瞧你,多可怜啊。”孙涟溪缓缓蹲下身子,手指攫住她尖得不能再尖的下巴,“为了一个风衍,风尘仆仆来到大贞国,最终人没了,命也要搭进去了。”
凤息一双猩红的眸子暴睁,她悔不当初不该在入宫的。
她的眼睛顺势看向孙涟溪的隆起的小腹,不,她不能杀了自己,没了自己,孙涟溪就没有办法生出孩子!
孙涟溪似乎看穿了凤息眼底的生意,她悠然一笑,手指力气加大,“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既然做了杀你的准备,就有办法继续掩盖下去我没有怀孕的事情。”
凤息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杀了你,能够让冰川继续信任我,我何乐而不为呢?”孙涟溪攀附在凤息的耳边,轻声说道。
“啊!”凤息暴怒,用力的挣扎着,她先用手去掐死孙涟溪,奈何双手被铁链锁住,根本够不到孙涟溪。
“唉,当初你替我除掉冷玖,又帮我研制骨香,甚至连我哥哥的命都是你帮我救的,但是我虽然感激你,可是因为你让我和冰川有了嫌隙,却是万万不可的,反正你死了,他就不会再追究,你也算死得其所了。”孙涟溪无比无情的冷笑着,她悠然起身,眼神中满是杀意。
凤息从头凉到脚,她望着眼前的蛇蝎女子,本以为自己就够狠,却不曾想到孙涟溪简直就是魔鬼!
“哦对了,苏浅月我会帮你除掉的,你就安息吧。”孙涟溪临走的时候不忘记说了一句,“风衍已经死了,你就下地狱去陪他吧。”
闻听此言,凤息忽然激动起来,胸口一团火苗在逐渐扩大,全身犹如沉浸在火海一般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