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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还早,我们四个找了间北方人开的饭馆,坐下来边吃边聊。
最近吃的都是吴越饭菜,总的来说,吴越菜系讲究原汁原味,吃起来清新爽口,可是吃的日子久了,难免有点想念北方的大荤大肉。
尤其是老史,天天抱怨肉吃的不爽。也不怪他,牛大的个子,以前在云城,煎饼果子能吃四个,可是在这,盛米饭的小碗好似酒盅,老史一口气“干”了七碗还没吃饱!
菜一上来,这货干脆抱着一个猪蹄子大嚼大咽起来!
“老公,你琢磨啥呢?”苍颜见我没动筷,便开口询问道。
我咂了咂舌头,叹口气道:“不对,八成还是被这老头给耍了。”
“怎么个意思?这画是假的?”老史一听结了,油花花的大爪子就要去掏。
我赶紧摆手道:“你可别糟蹋好东西了,我的意思是说,这老头先前可能是装疯和装昏。因为从脉搏来看,他当时气息平稳。电话里我让崔旗看他眼珠,崔旗说眼睛没事,就是面色不佳而已,所以很可能今天他并没中邪!你看他,扬言自焚,最后点的却是书架,我一张罗要走,还没掐人中呢,他就坐了起来!”
“那就怪了,这老头精神有问题吗?没事装疯卖傻?”
我摇头道:“不,他非但不傻,而且很聪明。他这是下决心要除掉这个恶鬼,又不好意思让崔旗请咱们出手,所以便导演了这出苦肉计。目的只有一个,让咱们拿了财,无条件替他消灾!”
老史抹了抹嘴上的油,解恨地骂道:“活该,就该吓吓他,这回知道厉害关系了吧?”
这个正是我琢磨的问题,这薛老头是真的知道厉害关系了才请我们出手吗?
“老史,你在姑苏地界就没有个警界的朋友?我想查一查,这个戏楼到底是怎么着火的,为什么这个烧焦鬼儿就找上了这个薛老头!”
“这个恐怕就麻烦了吧,崔旗不是说了吗?这戏楼着火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社会正动荡着,恐怕不容易查!”
虽然这么说着,老史还是想了想,打通了一个人的电话。这人据说曾经在姑苏地界任职,老史找他,他还得再找别人,总之,这件事查起来犹如大海捞针,难!
吃完饭,回了旅馆,大约八点多钟,我们接上崔旗,由她带路,去了老戏台。
其实老戏台位置离茶馆不远,只有一公里的距离,这里离滨河公园很近,确实很难想象,在这寸土寸金的姑苏城,竟然有这么块位于老城的地皮被闲置了这么久!
眼前的景象已经很难寻找老戏台的踪迹了,空地上一共竖起了大大小小五个建筑。除了东南角的一个小建筑已经装修完工了之外,另外的四栋还都蒙着绿色安全网。
四周黑漆漆的,连个路灯都没有,虽然八点多钟,可是路上已经行人稀疏,有对遛弯的小年轻面色慌张,拼命扯着二哈往回走,而那只二哈却长着大嘴巴吐着舌头一脸兴奋地朝建筑工地上扑!
“师父,我打听了,戏台的位置就在现在主楼的位置,当年这个戏台据说是姑苏城最好的戏楼之一!”崔旗看着车窗外黑乎乎的建筑说道。
我探头出去看了看,阴风阵阵,这地方确实不干净!
“老婆,从风水上你看看,这有什么晦门吗?”我转头看了看苍颜!
苍颜定了定神,看了又看,又让老史围着这几栋建筑转了一圈,最后开口道:“老公,这个位置其实并不是凶位,在风水学上,此处叫做‘百年坑’,虽然小范围内看不出这个位置处于低洼处,但是,远观你会发现,它的四周有四个高地。”
我们左右瞧了瞧,果然,东西南北四面各有一处缓坡。
“这种风水位,吉凶一百年一变。要是变气之年赶上了凶事,那下一百年这里就是凶地,要是赶上的是喜事,那这里就是吉地。凶地的年份,这四个山坡叫做四鬼抬棺,要是吉地的年份,则成为四灵抬轿。古人将戏台建在这里最合适不过,因为戏文中的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取自人间,脱离人间,所以也就没有了吉凶之分,因为戏台上每天都是喜怒哀乐。不过,可能这戏楼烧毁那年应该是出了惨案,所以这个风水位现在处于走凶年份。看见这个开发公司在旁边建的四栋小建筑了吗?其实这是用来压住主楼的晦门的,可惜,设计者显得太简单了,大压小容易,小压大难,这四个小楼对于主楼来说,体量太小了!”苍颜补充道。
如此说来,薛老头点名这恶鬼就在这位置确实是真的了!
不管怎么说,不管这鬼有没有苦衷,她盘踞于此这么多年,还欲杀人为虐,这事就得管一管。
“苍老师,古书说,走位不准,就有可能看不见晦气之物,咱们要是进去,走哪个方向可能会和她碰见?”我继续追问道!
苍颜解释道:“其实,从风水学来说,有那么几条分界线:西北和东南这条分界线,是阴阳分界线。而正西和正东是日出日落分界线,至于西南和东北走向是鬼道分界线。因此,西南为凶位,再加上四周地气,西南有水,属于五黄位,煞气很重,阳气尽失,坤又为西南,为老阴,为阴极之处,所以容易有鬼怪幻象,这是最常见的最容易闹鬼怪的风水朝向之一。我建议,咱们从西南方向进去!”
“漂亮,你们三个现在都可以独当一面了!咱们就从西南进去!”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十一点了,打开车门第一个下了车!
本来想让崔旗留在车里,阿雅一同留下的,奈何崔旗已经学术入门,不甘心溜走这么好学习的机会,非要跟着。我也只好让她跟在苍颜的身旁,五个人从围栏西南爬了进去!
漆黑的夜晚寂静阴森,外面的风阴冷的嚎叫着,工地上砖头瓦砾丢的到处都是,废旧的塑料布挂在钢筋头子上呼啦呼啦的飞着。
从楼宇西南门一进去,就感觉一股潮乎乎带着水泥气息风扑了上来。
我们还没站稳,突然几个黑影掠过窗头飞了出去!
崔旗缺少经验,身子一怔就要大叫,苍颜顺手捂住她的嘴巴,用极低的声音道:“别紧张,就是几只夜宿的鸟!”
崔旗点点头,面露尴尬!
我心笑道,从书本上学了那几招自以为有点本事,怎么样,到了玩真的时候,是不是有点胆怯了?
几个人正忍俊不禁,还要调侃崔旗,就在这时候,忽听一声悲鸣,竟然有二胡咿咿呀呀地拉响了,紧接着江南丝竹、琵琶、小锣也紧随而至,演奏的正是太平调、弦索调……
我们几个人一愣,根本没来得及消化这突兀响起音乐的恐惧,便听见一声凄凉的哭腔:“奴家从了便是,不过,请求祭奠夫君徐君宝,以慰亡灵……”
崔旗瘪了瘪嘴,颤声道:“《满庭芳》……又是苏剧《满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