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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过了几周,除了第一次洗了三小时瓶子外,还依次增加了处理废品、端茶倒水、打印数据图表、擦仪器等业务内容,肖少华不得不内牛满面地表示,罗教授当初说的那句“来帮忙打扫下实验室”那特么真的只是打扫实验室呀!
于是如此这般当了几周沉默乖顺小透明的肖少华终于累感不爱,决定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他要自救!他就不信了就算基础不好他还补不上来!怀着这个念头肖少华变得开始有点“不务正业”,比如说擦着擦着仪器会跑去问某师姐,这个怎么操作啊?什么原理啊,有操作指导手册吗?比如打印完数据图表后,一反常态,接连问个不停,为什么这组数据跟上一组不同?是加入了什么样的变量?就连端茶倒水的时候,也不放过,师兄请问下你在做什么啊?我能看看你的实验操作手法吗?
或者干脆就忘了自己还要倒水,站在人实验台旁边,认认真真观察起对方的实验过程,如同一尊雕像。
研究组的众人某日恍然发现,当初那个只低头苦干不爱开口的小师弟摇身一变,成了超爱问问题的问题宝宝!然而他干活依旧勤劳,服务大家时带着笑脸,聊天时语句风趣,学习态度上还十分谦虚认真,被那双目光崇拜诚挚的眼睛一望,谁也拒绝不了这么一个人。渐渐就习惯了周六日赶工时还有这样一个欢乐的存在。
他还厚着脸皮去骚扰罗教授,“教授还您需要实验志愿者吗?我有个朋友是向导……”
刚指导完研究生实验的罗教授乐呵呵地接过肖少华递上的热茶:“不带这样的,还买一赠一?”
肖少华腆着脸说道,“不不,这两个都是免费的。”
罗教授哈哈一乐,也不说答应或拒绝:“……看你的表现了。”
感觉到被坑的肖同学只好更加卖力地学习干活。
就在肖小实习生感觉到自己大概都要对那堆高科技仪器熟悉到连结构都能背出来的时候,罗教授一反常态,将他也提溜到了会议室。肖少华还没兴奋地表示要插根旗子庆祝下阶段性胜利呢,人已经门一关,各就各位。
“诸位说吧!怎么办?”
罗教授双手一撑会议桌,身微向前倾。这是个代表着压迫和妥协的姿势。他平时带着三分笑意的脸上此时满是疲惫。
这个研究组近二十个人,男男女女,有哨兵有向导有普通人,围着会议桌一坐,不大的会议室立刻变得空间挤压起来。其九个女生中,一个哨兵,三名普通人,五名向导。另十个男性,除罗教授和肖实习生外,五名哨兵,两名普通人,一名向导。
大家闻言先低声讨论了一会儿。而后一个名叫关文德的男哨兵开口问:
“老板,能不能把今年那笔拨给器械维护的款子调过来?”
罗教授摇摇头,“不行,杯水车薪。”
关文德只好坐回去继续跟左右商讨。
另一名女向导研究员也举手,“老板,我们什么时候能出第二阶段成果?”
“按照预期,如果款项到位,明年年初至三月便可做出报告。”罗教授说道。此时距离明年还有两个月,然而众人皆知他言下之意。
“老板,我个人认为我们可以先用rna转调的项目拉一次赞助。”汪新宜也开口。
“那这个项目怎么办?”有人问。
“云天集团不是之前有意入股吗?如果我们主动降低股份占有比率……”
“别傻了,你当云天是什么好东西!”一名叫高曼的女向导研究员嗤笑说道,“sg安全协议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那你说怎么办?”另一名普通人女研究员,沈倩倩显然看她不顺眼已经很久了,趁此机会拍案而起,“难不成把那台精神力检测仪先卖了?!反正要等到临床还不知猴年马月呢!放那儿就是个摆设!”
高曼气极,讥笑一声,“对你空空如也的大脑而言,它当然只是个摆设!”
“你……!”沈倩倩死死瞪着她,两人隔空投射视线激光,战火仿佛一触即发。还是罗教授见情况不对,及时站起来调解。
“好了好了,都坐下,大家都是非战斗科研人员。有话好好说,”他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显然也是对两位的脾气十分头疼,“小沈啊,精测仪还是先不动,就怕现在折价卖了到时候没货要再等几个月。”
“……我听你的,老板。”沈倩倩很不情愿地应了一句,依旧狠狠瞪了高曼一眼,只因对方觉得这一仗她赢了,此时得了便宜卖乖,抛了个鄙视的媚眼给对手,真是看得沈倩倩牙痒痒。
罗教授也拿她们没辙了,只回过头去让汪新宜安排众人分组讨论。
肖少华默不吭声听了一会儿,总结出这是在讨论实验室资金问题。简而言之就是钱不够了。他有心想帮点什么,转念一想自家爹妈那十几年赚的辛苦钱,大概还够不着实验室某一台仪器的零头,而自己既不懂商业运作,也不知财务这块怎么回事,好几次张口想说说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十分扯淡,赶紧咽了下去,干脆缩吧缩吧,老老实实当起了一只爱莫能助的听众小透明。
就在众人讨论得一片愁眉莫展,室内低气压回旋的时候,门边的内线突然响了起来。靠近门的一位师兄顺手接听了几分钟,转头道,“保全通知我们,有人找老板。”
“……跟他们说,我今天没有预约。”罗教授蹙起眉头,说道。
“稍等,”汪新宜站了起来,阻止他,“……我去看看。”
罗教授平时十分看重这位助手,闻言点点头,让她去了。但此事他并不放在心上,仍旧转头一脸烦闷地和研究员们讨论。
谁知,不过一会儿,汪新宜领了一众人上来,罗教授听到喧哗及门开的声音,心有不满,正想训斥她几句,只见为首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朝他走来,直接开口道,“爸,好久不见。”
罗教授的脸色立即变了,几乎是怒从口出,“我不是你爸!”他拂袖站起,一步踏出喝道,“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滚!”
肖少华第一次看到向来和蔼的教授发火的样子,说是发丝倒竖,双目喷火也不为过。
他吓了一跳,显然其余众人也没有料到好脾气的老板会如此反应,俱是呆若木鸡,愣在当场。
那名西装男子却是不在意地轻轻一笑,“您果然……还是老样子。”还没等罗教授继续说出什么,他向身后几名随从微微招手,随即有人递上支票本,他接过,撕下一张,边写边道,“这次来,不是跟您吵架的,晓茹的事情我也很惋惜……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您能笑纳。”
说完后,他轻轻将支票放到罗教授桌前。后者却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不要你假好心!”罗教授一把抓起那张纸,就像看见什么污秽东西一样,狠狠一把掷了出去,“把你的脏钱给我拿回去!”
然而支票只是轻飘飘的一张纸,随他如何用力,最终过了几秒,才砸到了对方已经离开并关好的门上。
“小汪,你去!”罗教授怒火未消地命令道,“把它捡起来撕了!再扔出去!”
汪新宜闻言,立刻走到门边蹲下,捡起那片已经揉皱的纸,却飞快展开看了支票面额一眼,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随后便做出了出乎众人意料的举动,“不!我不扔!”她大声喊道,动作迅速地将纸片抚平叠好,紧紧合在手中。
“小汪你敢——”罗教授气得几大步跨来,抬手就要挥下。
“您打我吧!打死我!我就是不扔!”汪新宜抬起头,泪水已经在赤红的眼眶中打转,但她仍然紧紧握着那张支票,撕心裂肺地吼道,“这是钱啊!——如果没有后续资金!这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啊!”
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惊住了。
关文德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新宜你不要这样,我们再等等可能……”
“等等等等!”汪新宜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冷笑道,“你知道一个实验室每天要花多少钱吗?你知道你们每个人的月工资总和加起来有多少吗?你愿意的话,从今天开始你就没有工资了!在这白干下去你愿意吗?你们每个人都愿意吗?要是大家都愿意三年不开工资的话我现在就把这张支票吃下去!!”
许多尚要养家糊口的研究员们立刻不吱声了,最初站出来劝说的关文德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却仍是颓丧地放下手。
罗教授无言环顾了一圈众人的神色,最后低低叹了口气。
“……收着吧。”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