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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苏靖荷亲去送别陈如意,不过两日不见,苏靖荷却觉陈如意有些不同,总喜欢凝神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相拥许久,才无言离开。
从陈府回去,经过静轩斋,苏靖荷突来兴致,进去想选几样首饰,却被街上府兵惊扰,几名丫头都围着看热闹,苏靖荷也走出几步,远远便瞧见一身劲装的谢玉。
记忆中,总着清浅色长袍,温文儒雅的公子,即便戎装,也难掩周身清俊。她差些忘了,如今的谢玉已不是当年偏偏儒雅只管风月的公子哥,如今已是京畿五万羽林军统帅。
她一直以为谢玉会在六部衙门中当差,却不想最后身披戎装,如今于他,总觉有些格格不入。
经过静轩斋门口,谢玉亦看见苏靖荷,遂纵身下马,穿过匆匆而行的士兵队伍,停在苏靖荷面前:“挑选饰物?”
“恩,闲来无事,随便逛逛。”
“但凡苏姑娘看中什么,都记在郡王府账上。”谢玉交代了掌柜,而后抬眼看着苏靖荷发间,只一支宝石金簪,不见碧玉簪踪影,他却仍旧温和说着:“换些发饰也好,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这一生的。”
苏靖荷抿着唇没有接话,谢玉也并不介意,只笑说着:“我还有事务在身,京中有盗匪作乱,你逛完早些回府去,过几日我去安国公府看你。”
待谢玉离开,沉香欢喜地在苏靖荷耳边说了许多谢玉好话,却搅扰得她兴致全无,直接回了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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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才刚入睡,却被外间动静惊扰,苏靖荷身着轻薄单衣,夏日夜里倒也清凉。她起身询问着外头:“怎么回事?”
沉香进屋点了灯,回道:“奴婢瞧了瞧,并不是咱们府里的声响,好像是墙外头。”
荣华院外墙一巷之隔便是庆王府,这半夜三更,动静能传到她房中,想来是大事情了。苏靖荷睡不着,让沉香去探了消息,不过一盏茶时间,便见她匆匆来回话:“听说是在外头巷子里抓了个试图闯入庆王府的盗贼。”
“盗贼?庆王府内驻有亲兵,什么盗贼这般狂妄,不要命了?”苏靖荷嗤笑。
“奴婢不知,听说是南边来的悍匪,捉拿盗匪的是谢三爷的羽林军。”
想起白日谢玉率兵巡城,兴师动众,小小悍匪而已,阵仗可有些太过?
“奴婢刚去探听消息时,恰巧碰见谢三爷,听说惊扰了小姐,三爷很是抱歉,让奴婢来和小姐回话,说事情都平息了,小姐莫惊,只管好生休息,后半夜再不会有声响。”
苏靖荷点头,继续回榻休憩,倒真再没有被惊扰,只是第二日本来清闲,苏靖荷躺在院子里纳凉,却突地被苏瑜叫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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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苏靖荷推门进去,屋子只有苏瑜一人,他背身而立,若有所思。
行礼后,却看父亲一直神色凝重,不得不问出:“怎么了,可是今日朝堂有事?”
“你可知昨日庆王府外捉住了几个悍匪。”
苏靖荷点头:“昨夜听见了些动静,不是已经捉拿了么。”
苏瑜深深看了眼苏靖荷,才道:“昨夜落网三人中,有一位是胡兰山马贼头目。”
胡兰山……这三个字,苏靖荷听在耳中,却是浑身发颤,那仿若是她的一场噩梦,她永远不会忘记,亲人在何处失了性命,胡兰山匪不灭,她这一生难安。
“父...亲......”
苏靖荷抬眼,有些泪目看向苏瑜,却被苏瑜打断:“我知你心事,为父又何尝不希望朝廷能派兵剿灭胡兰山匪,为你母亲和妹妹报仇。”
苏瑜走前几步,眼眸也有几分湿润,却是长叹一声:“可,谈何容易。”
苏靖荷此时心中已掀起一番波澜,她突地跪地:“借此契机,还望父亲能上书陛下,若能让陛下发兵,大仇可报,我想,舅父定会于父亲同声。”
当朝两位重臣上书,又无太子阻拦,愈想,心中难掩激动。
苏瑜抬手扶起苏靖荷:“我们父女,何须行这般礼数,为父也愿能剿灭山匪为小曼报仇。只是,如今边关有异,陛下怕并无心思剿匪,况且......”
苏瑜欲言又止,苏靖荷哪里肯多想,只道:“父亲!羽林军肯为了几个盗匪如此大张旗鼓在京城搜捕,怕是犯了大案,若父亲上书利弊,不仅能除去山匪,还能将江东地界太子的残存势力全盘清除,对成王也是好事一桩。”
听罢,苏瑜愣了会儿,凝视眼前的女儿,他竟不知,这个女儿心思通透,早已明白他的立场。
苏靖荷继续道:“女儿回京虽不久,不敢说了全然解父亲心思,可一个屋檐下,父女同心,也能明白一二。”
“也罢,你知道也无不可,只是你不知道,这中间还有庆王作梗,怕是不易。”
苏靖荷不解抬头,却看父亲很是为难,不免想起山匪昨夜是在庆王府外捕获,只是,庆王怎会和胡兰山匪有所牵扯?
“七夕夜,你可是在月老庙遇见了庆王?”
苏靖荷微微讶异,却是如实点头:“恰巧遇上的。”
“是巧,庆王遇上你们是巧合,去月老庙却不是巧合,山匪入京犯案,谢玉很早就盯上了,那夜追至月老庙,却不见踪迹,便更不是巧合了。”
“父亲的意思,庆王在暗中扶植山匪?那,剿匪却要因为庆王而停滞?”
苏瑜退后两步,沉静了会儿,才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何昭仪近日卧病,你可请旨进宫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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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父亲书房回来,苏靖荷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许久,连沉香都被隔绝在屋外,并不知因由。
入夜,苏靖荷才吩咐丫头送进吃食,才发现笼中的阿白已经不在,怕是饿了一天,跑出去觅食了。
满院子人都寻着兔子,苏靖荷也不肯闲着,亲自掌灯,沿着高墙一路寻着,许久后,总算在青芜院外草地里总算看见蜷缩着的阿白。
苏靖荷抱起兔子,训斥了几句,也不管阿白是否听得懂。抬首,见青芜院中灯火通亮,遂抱着兔子往二哥二嫂处走了一圈,倒也没多待,说了会儿话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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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苏靖荷恩准入宫,上次见何昭仪,人还精神得很,如今却是躺在病榻上,面色憔悴。太医来诊断过,说并无大碍,药也一直在吃,成效却微。与苏靖荷聊天,竟说着说着,便落了泪,苏靖荷好生劝慰了许久,让昭仪放宽心养病,昭仪身子总不见好,怕是心绪影响。
或许是因为见到娘家人,心情愉悦些,食欲不振的昭仪终于肯坐起吃食了。苏靖荷陪在身侧,见昭仪病态,苏靖荷几次欲言又止,想昭仪帮着在陛下面前说话,可如今昭仪这般模样,怕也难见陛下,父亲让她入宫,定还有其他用意。
果然,没多久朝阳殿来传话,说是陈贵妃有请。
进殿时,陛下和贵妃都在,却不想已成年立府的成王裕王也随侍左右。宫人提醒,苏靖荷方知今日是陈贵妃生辰。
“听陛下提过,苏家三姑娘的琴音仿若天籁,我也借着生辰,讨几曲琴音,可好?”
陈贵妃声音软软的,听着甜糯入骨,陛下自然不介意,说道:“今日贵妃生辰,贵妃说什么便是,正好,朕也想听听苏姑娘琴音。”
琴案已经准备好,苏靖荷端坐弹奏了几曲,得了陈贵妃不少夸赞,因着贵妃高兴,便留着她在宫里一同用膳。
“这般玲珑剔透的人儿,难怪如意总在我跟前说起,如意跟着你一起,我倒也放心。”陈贵妃说完,又笑着道:“听说前些日子七夕夜,如意同你在一处,可都去哪儿热闹去了?”
“回娘娘,原本想着去乞巧会的,可惜人太多,我身子弱,拥挤不得,如意顾念着我,便去了西街,清静许多。”苏靖荷低头回话。
“西街?”陈贵妃脸上突然来了光彩,挽着陛下说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年曾陪臣妾去过一次西街的月老庙。”
陛下点头,也勾起往事:“那时朕不过亲王,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
“是啊,本宫也许多年不曾出宫,依稀记得西街有处月老庙倒是灵验。”
陈贵妃才说完,裕王立刻接话:“母妃所言不差,不过,那夜西街出了人命案子,很不太平,好在表妹和苏姑娘没有碰上,万幸。”
陈贵妃惊吓地捂着心口:“怎么了,皇城之下怎还不太平了?”
成王却是嗔怪看了眼裕王,裕王不敢做声,只得矮了身子。倒是成王接话道:“今日母妃生辰,说那些事情做什么。”
“朕倒是记得大理寺的奏折上有提及,是胡兰山的山匪作乱?”
既是陛下开口,成王自然要作答:“是,谢玉已经将匪徒拿下。”
“谢玉这事也是让朕失望,不过几个山匪,却拖了这么些日子,把皇城搅得不安宁。”
“也不怪谢玉的,几次眼看就要拿到人了,却总有程咬金出来坏事。”裕王与谢玉交好,自然要帮着说话。
陈贵妃却赶紧打岔:“行了,可还说来给臣妾过生辰,又三句不离朝事!”而后转向苏靖荷:“你们倒是运气,以后少往宁静的地方去,那夜可就你和如意二人?”
“也不是,途中遇上臣女表弟,还有庆王爷在,兴许是王爷天威,帮我们躲过灾祸。”
静默了会儿,大家各有心思,陛下却是皱眉不语。陈贵妃立刻笑说着:“还别说,好些时日没见到庆王,这孩子也不知常进宫来请个安,不知整日都忙什么。”
之后陈贵妃又岔开了话题,随意聊了些,待用过膳食,苏靖荷随着成王和裕王一同退出朝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