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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荷到暖心院时,老祖宗刚睡下,没有大事情,丫头们也不敢这时候把老祖宗叫醒。
在喜鹊跟前卖了个乖,苏靖荷却是突地跪在老祖宗院子里,任丫头们怎么劝阻,都不肯起来。
这番情景让大家都是无措,丫头们上前劝解半晌却是无果,喜鹊正犹豫该不该去通禀了老祖宗,没多时,西院的三太太却是领着哭哭啼啼的五姑娘过来。
“呀,五姑娘这是怎么了?”看着捂着额头很是狼狈的苏菀,喜鹊赶紧上前关切。
苏菀却第一眼看见跪在院子里的苏靖荷,满腔怒火地一把推开了喜鹊,冲上前就要和苏靖荷厮打,谢韵琴却是在一旁冷眼看着,若不是老祖宗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上前劝开,三姑娘可真要遭了五姑娘的欺负。
此时的苏菀,哪里还有国公府嫡小姐的做派。
“行了,待会自有老祖宗给你做主,你现在逞什么能。”谢韵琴拉过苏菀,狠狠剜了一眼跪地的苏靖荷,女儿一直是她捧在手心呵护的,如今却叫人欺负成这样,怎不叫她气愤。
愈想,愈是心疼。
“老祖宗呢,我要见老祖宗!”苏菀扯了嗓子对着喜鹊怒吼,却是让喜鹊微微蹙眉,虽只是个丫头,却是老祖宗跟前的大红人,老祖宗是一日都离不得喜鹊的伺候,自然让她在府里地位高了起来,平日里大家都不会得罪她,如今苏菀满肚子委屈,却也顾不得了。
“老祖宗刚睡下呢,五姑娘有什么事情,晚会再来吧。”喜鹊应着。
“还晚?老祖宗再不出来主持公道,府里可要被这只狐狸精闹翻天了!”
指着自己的堂姐喊狐狸精,任谁听了都不大欢喜,心中多同情起三姑娘来,倒是喜鹊好生劝着:“五姑娘也知道老祖宗脾气,睡觉时最不喜欢人打搅,尤其这两年老祖宗浅眠,难得睡踏实一次。”
“我不管,我就要见老祖宗,让老祖宗瞧瞧,她孙女可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说完,不顾下人的阻拦,愈是往里闯入,“老祖宗,老祖宗快来给孙女做主啊!”
外边这么大动静,屋里老太太也睡不踏实,被囔囔声吵醒,已是有些脾气,遂把喜鹊叫进去伺候起身,顺便也听了喜鹊讲外边的情形。
苏菀毕竟看着比苏靖荷盛气凌人,喜鹊形容时不免偏袒了苏靖荷,配上苏菀在外头大声吵囔的声音,让老祖宗颇有微词。又听说苏靖荷在外头跪了许久,有规有矩的,便先唤了苏靖荷进屋,倒把闹事的谢韵琴母女晾在外边。
苏靖荷被搀着进屋,一到老祖宗跟前,便又扑通一声跪地:“靖荷一时大意出了错,求老祖宗责罚。”
“到底怎么回事?”老祖宗眯着眼,严肃问道。
“今儿孙女刚回府,本想着好好休息一番,却正巧五妹妹过来我院子里,我心下高兴,以为十日不见,妹妹想念着我,哪知道菀儿却是…却是……”苏靖荷犹疑着,还是说出:“却是气我提前回来,赶在了谢玉生辰之前。”
听罢,老祖宗微微蹙眉,苏菀一直喜欢谢玉,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谢家哪里会同意这门亲事,郡王几次和苏瑜提及的都是大房的嫡女啊!否则她怎么会千里迢迢把人从菏泽接回来。
“妹妹怨怪,我做姐姐的也不能责备,只是心伤,哪知道后来,妹妹...竟对已故母亲出言不逊,我一时没忍住愤慨,斥责了妹妹几句。”
见老祖宗有些不悦,苏靖荷赶紧道道:“是靖荷的错,靖荷身为姐姐,不该和妹妹计较,正想和菀儿道歉,哪知道菀儿大怒,拿起桌上砚台就要往孙女头上砸,我想着自己有错在先,便不敢闪躲,偏偏沉香怕我受伤了,上前拦了下来,却害得妹妹脚下不稳,磕到了自己额头……”
大致听明白了,老祖宗冷着脸训斥:“你怎么说都是姐姐,让着妹妹一些不就好了。”
苏靖荷恭敬低头,应着:“是,靖荷知道,菀儿妹妹此时怕是恨极我了,靖荷想着,正好今日舅父让我去靖国公府住些时日,我之前推脱,是想着就快要到老祖宗寿辰,不好离开,如今又怕我和菀儿的事情闹得老祖宗不开心,可是靖荷先去舅舅府上避开几日?”
提及靖国公,老祖宗却是静默了会儿,为这点小事闹到靖国公那去,才是笑话,还以为安国公府怎么欺负了他外甥女呢。遂道:“倒也不必,你先起来,等会和菀儿道个歉,菀儿闹腾几日也就过去了。”
“如此也好,靖荷不孝,让老祖宗操心了。”
在喜鹊的搀扶下,苏靖荷缓缓起身,倒是身后的沉香不免多嘴:“刚奴婢看着五姑娘脸上多了个红印子,莫不是自己故意的,要一起来污蔑我家姑娘?”
“住嘴,菀儿妹妹岂是这样的人,你这丫头竟这般歹毒揣测,回去好生罚你。”苏靖荷赶在老祖宗要训诫之前,突地上前说着:“对了,刚说到老祖宗寿辰,才想起今日在寺中遇见静安长公主,还让我给老祖宗带个好,待老祖宗寿辰,长公主会亲自道贺。”
若说靖国公只是一个挡箭牌,那静安长公主便是一张王牌了,长公主与圣上是同胞姐弟,下嫁的陈家,如今也是朝堂显赫一族,宫里又有陈贵妃帮衬,更是不一般。
“你见着静安长公主了?”老祖宗诧异,想起中秋那日秦姨娘有和她提及过,陈家那位长公主心尖尖上的小女儿陈如意与靖荷很是投缘。
苏靖荷点头:“正好遇着如意,便带着我到长公主面前说了会话,长公主还送了我一只镯子。”
若只是见个面倒也还好,但送了镯子便很是亲昵了,老祖宗看着苏靖荷抬起的右手,只一眼,便知道她手上玉镯是上乘之物,乃宫中贡品才有的成色,不免对苏靖荷刮目相待。
“当年长公主很是喜欢曼荷,贵家小姐里,如意又和曼荷最是亲密,如今你回京,难得让长公主喜欢,也是福气了。”老祖宗说完,便让丫头扶了苏靖荷起身,才是把谢韵琴母女叫进来。
在外头等了许久,母女俩已是有气,如今见苏靖荷温顺站在老祖宗身旁,更是愤慨,苏菀上前哭喊着:“老祖宗,你看,苏靖荷这个贱人打我。”说完,松开捂着额头的右手,上面有个小口子,还带着干涸结痂的血渍。
这情景倒是让老祖宗心疼,却道:“靖荷可是你堂姐,哪有这样称呼的,没规没距!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的?”
谢韵琴也是一愣,有些委屈道:“菀儿这么多年,哪里受过如此的伤,一时气愤失口也是有的。”
老祖宗叹息一声:“你自己不小心,还赖你姐姐,以后可得当心着点。”
苏菀一愣,而后大声囔着:“怎么是我自己不小心!明明是苏靖荷那…”本想继续粗口,想起老祖宗刚刚的训斥,才是改口:“是她砸的。”
“你姐姐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么,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倒是你的脾气该改一改了。”
苏菀火急火燎地上前拽着老祖宗的袖子摇晃:“她刚蛊惑了老祖宗什么,明明就是她砸的,她还打了我一巴掌,你瞧。”
说完,整个右脸凑了上去。
确实有个巴掌印,老祖宗蹙眉却是有些不大高兴了:“这一巴掌怎么来的,当真你姐姐打的?”
“还能有假!”
老祖宗这样的反应,让谢韵琴和苏菀都是哑然,苏菀冲到苏靖荷面前,怒道:“你刚刚在老祖宗面前胡说八道什么了!明明是你打得我,倒成我污蔑你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苏靖荷低伏状,有些心疼道:“三婶还是赶紧带着菀儿妹妹先处理了伤口,一直这样,三婶看着不心疼么。”
苏靖荷柔柔一句话,倒是无意点醒大家,苏菀还不至于心思太重,可谢韵琴却故意让女儿借着伤口来老祖宗这闹事,连女儿伤势都顾不上,就为了针对苏靖荷,再添上一笔,也不无可能。
“靖荷说得在理,你这个母亲怎么当的,我看着都心疼,赶紧叫了大夫来。”老祖宗斥责起谢韵琴。
“老祖宗别听她胡扯,她打了人,如今倒装好心了。”苏菀急得跺脚。
“婉儿妹妹口口声声说我砸了你,倒是有人看见么?”苏靖荷也有些委屈冲着老祖宗:“老祖宗若不信靖荷,大可叫了荣华院的下人问个明白,到底我有没有故意砸伤菀儿妹妹。”
“荣华院都是你的人,说的话不作数。”苏菀怒道,“老祖宗可以叫希儿、晴儿过来问话。”
“那两个是菀儿的贴身丫头,怕也做不得真吧,我可还记得上回燕儿贼喊捉贼污蔑了二姐。”
提及这个,苏菀也是哑然,屋子里人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五姑娘冤枉人可不是第一次,尤其三姑娘还好心替她去了大觉寺清修,真是没有好报。
“我也刚回府,荣华院的下人多是秦姨娘指派来的,肯定是些老实人,她们说的话,倒是可信。”苏靖荷冲老祖宗解释着。
“问了也没用,当时关着门,根本没人瞧见。”苏菀又反口,更让大家哑然,那之前说让丫头作证,摆明是要污蔑三姑娘了。
这么前言不对后语,老祖宗也有些头疼,只道:“赶紧去擦药,别再这儿闹下去了,非要把我这老骨头折腾散架了才罢休么,都走,都走。”
见老祖宗恼了,谢韵琴也知再闹反而女儿吃亏,遂行了礼退出去。
大伙一起离开暖心阁,刚出院子,苏菀憋了一肚子气,上前就想打苏靖荷,却是被苏靖荷小声提醒:“这里来来往往都是下人,全看着呢。”
谢韵琴眯着眼,却是拦住苏菀,今儿吃了个哑巴亏,却也让她正视了苏靖荷这丫头,年纪虽小,倒是厉害得很,可终归是个黄毛丫头,以后有得是时间算账!
待谢韵琴强拉着苏菀离开,沉香才是好奇,小声问着自家小姐:“咱们今儿并没有见过长公主,姑娘这么说,不怕老祖宗派人去打听?”
“找谁打听?去陈府问么?”苏靖荷笑笑,“放心吧,今日在寺院中,我几次独处,行踪即便是你也说不上来,何况其他下人,就是真去见了长公主,也是可能。”
而后抚了抚手中的玉镯,况且,这也确实是长公主的物件,只不过,是她当年送给苏曼荷的。